来到了豹房校场的篮球场,张阳才知道了为什么他跟徐鹏举的赌赛明明是在午时,可朱寿那小子为什么一大早就去找他要拉他过来了。
原来,因为这场赌赛,竟然还有“主办方”提前安排了旗手卫和金吾前卫,羽林右卫和虎贲左卫四支京城篮球劲旅的垫场比赛,中间还穿插了各种歌舞表演助兴,这样一场仿佛篮球嘉年华一般的场景,让张阳真切地见识到了大明人的娱乐精神。
张阳从杨慎那里听说,这篮球运动之所以在京城里这么快就流行起来,主要是因为似乎连皇帝陛下都喜爱上了这项运动,并把这项运动作为京城二十六卫的指定“训练项目”之一,此后,这项运动又很快地在五军营和三千营流行起来,徐鹏举平时正是跟五军营的将士一起打篮球,算是五军营中的一个“明星选手”。
再加上大明朝如今娱乐活动相对匮乏,原本的蹴鞠项目有些规则繁复缺乏对抗性,而马球因为场地和马匹的限制注定只能存在于贵族圈子之中,这篮球运动可不一样,新奇的玩法儿,激烈的对抗,再加上只要用木头扎一个架子,然后找来一个猪膀胱,充上气扎紧,然后包上一层猪皮或者牛皮制成篮球,找几个人就可以玩起来了,入门容易,成本又低,再加上有皇帝推动,自然很快便在京城的从贵族到平民百姓的上上下下流行了起来,很多篮球打的好的小伙子,很快便能成为京城家喻户晓的明星,受到京城中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青睐,甚至可以连当年新科进士们的风头都比下去。
而要说这篮球打得最好的,自然要数皇帝的二十六亲卫,除去他们“半职业”的性质,以及最早开始系统训练篮球之外,他们的身体素质也是一项决定性因素。
要说这驻扎京城的皇帝二十六亲卫中,上阵打仗也许跟边军还有一定的差距,然而因为这些亲卫有很多是作为仪仗性质,军卫中的军士大多高大雄壮,特别是负责掌大驾金鼓、旗纛的旗手卫,其中更是不乏身高将近一米九,甚至两米的“巨人”,这种身高,别说是在大明,就算在后世都不算多见了。♀
这些人上阵作战也许就是个靶子,然而在这篮球场上却是有很大的优势。
当然,这些人的比赛,在张阳的眼中还是有些不伦不类,在场上基本不分中锋、前锋、后卫之外,跑位和传球也乱得一塌糊涂,更不必说有任何的篮球战术。
除了运球能够不走步,投篮勉强有些准头之外,他们的打篮球方式基本跟后世中小学操场上的学生们的打法差不多,这一边得球了,便五个人一窝蜂地涌入篮下,无厘头的投篮之后,再一窝蜂的抢篮板,若是篮板被对方抢到,再一窝蜂地退回己方的篮下,如此往复。
可即便是这样在张阳看来有些乏味的比赛,场下的观众却仍然热情高涨,喝彩声不断。
另外,因为篮球比赛的出现,并且在“某人”的带动下,京城的各大赌坊、银庄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在很多比赛中设下盘口,设局赌输赢,不仅赌输赢,赌博传统异常发达的大明,就连后世常常出现的让球赌都出现了,不仅赌输赢,还赌比分……这样博彩的因素加入之后,更让篮球运动愈发“吸引”人,将那些原本并不热爱运动的人也彻底吸引了过来,毕竟对于国人来说,赌博的吸引力几乎无法抵挡!
自然,来到篮球场的张阳的注意力也很快被人头最为集中的押注点儿给吸引了过去,除了旗手卫等四支球队的胜负押注之外,重头戏自然是张阳与徐鹏举的比赛。
之前,在张阳来到豹房校场之前,他获胜的赔率还只是一赔四,也就是下注一两银子赔四两银子,而徐鹏举的赔率则是十赔一,押十两银子才能赔一两银子,毕竟,徐鹏举作为五军营篮球队的主力明星之一,他的篮球水平,京城的百姓大多熟知,可是张阳这个人却名不见经传,大家对篮球打得如何,甚至会不会打,都一无所知,于是两人悬殊的胜负赔率自然就理所当然。♀
不过因为刚才有一个不知名的豪客,押了张阳赢十万两银子,结果张阳的赔率一下子就跟徐鹏举几乎拉平,变成了一赔一,而徐鹏举则是二赔一。
“怎么样,唐兄,用修,你们两人要不要也去押上一注?”张阳这会儿开始有点后悔没有早点儿来,来不及下那一赔四的胜负注了,只能拿出随身带的50两银子,然后又跑到篮球场附近停放马车的所在,向白芷、乔铃儿她们那里凑来了另外五十两银子,然后去下了一百两银子的注,当然是在自己身上。
篮球场这一边停放马车的区域正是为了方便一些不便抛头露面的贵家女眷观看比赛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刘芸也拿出了二十两银子,押在了张阳的名下,这倒是一反刘芸那勤俭节约,几乎不花钱的个性,当然也让张阳更加认真起来,否则害刘芸输钱的话,始终不美。
“自然是要押,用修,快点儿,借我一千两银子。”唐伯虎也是个热衷于赌博的货色,这样的场面自然不会错过,再加上相比于京城里的其他人,唐伯虎更加了解张阳的篮球水平。
“啊?!我上哪里去找一千两银子?!”杨慎好像被唐伯虎的狮子大开口给吓了一跳。
“去去去,别跟我来这一套,堂堂内阁大学士之子,还拿不出1000两银子来?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啊?什么?真没有?!算了,看我的……”说完唐伯虎就从自己身后的背囊中掏出一个卷的皱皱巴巴的纸卷,施施然地就走到了押注点旁边,“喂,字画可以作价押注吗?”
“嗯?先生要押何人字画?”那负责押注的荷官谨慎地打量了唐伯虎一眼,因为在这京城里,随便扔块转头都能砸到个王公贵族、三四品的官员,虽然唐伯虎一副落魄文人的模样,这荷官却绝不敢狗眼看人低。
“唐寅,唐伯虎的画。”唐伯虎说着便将他那副皱皱巴巴的画摊开,铺在那押注点儿的案几之上。
“这个……”那荷官毕竟不是当铺的朝奉,根本无法分辨唐伯虎摊开的画的真假,更不可能估算其价值,所以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想要拒绝唐伯虎的要求。
“等等,我看看!”还没等那荷官说话,后面倒有一人当先一步,走上前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案几上的那幅画。
这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岁上下,个头不高,身材微胖,白皙的脸上有两撇鼠须,眼睛不大,鼻子也不大,相貌普普通通,却给人一种很精明干练的感觉。
“嗯?看笔法,倒像是唐寅真迹,只是这画法倒是新奇,人物真实自然,跃然纸上,嗯,不错,不错,即便不是唐寅的真迹,仅凭这新奇的画法也值三五百两银子了。这位兄台,怎么样,我出500两,这幅画让与我可好?”那白面鼠须的文士摇头晃脑的品评了一番之后,然后转头向唐伯虎出价。
“去去去,没钱就别来捣乱,这幅画,低于一千两不卖!”唐伯虎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挥了挥手,他这幅画正是在观看了张阳的素描技法之后,获得了启发而做的新作,原本就精炼的仕女图画法中又结合了从张阳那里学来的西方素描技法,人物变得更加鲜明,却又不失原本的韵味,算是唐伯虎近年来的最高水准之作,只不过唐伯虎觉得自己新从张阳那里学来的技法还未臻完美,这张画虽好,也只能算习作,所以也并未很上心,当然这也不代表他就愿意贱价出卖这副画。
“你这狗才!也不擦亮眼睛,我家大人也是你能……”那白面鼠须的文士后面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很不忿地出言,却马上被这白面鼠须的文士拦了下来。
“如此,一千两便一千两,去,与我拿一千两银子来给这人!”这白面鼠须的文士略微斟酌了一下,便同意了唐伯虎的要价。
不一会儿,唐伯虎便拿到了卖画而得来的一千两银子,然后转手便全部押注到张阳身上,然后拿着兑票得意洋洋地走回来,很有些挑衅地看着杨慎。
张阳和杨慎则对于唐伯虎这种有些孩子气的作风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篮球场突然喧哗了起来,张阳往喧哗的所在看去,正是徐鹏举在一群衣甲鲜明的军士簇拥之下,耀武扬威地向着篮球场这边走了过来。
这徐鹏举很骚包地披着一幅巨大的红色披风,头发被一个金箍紧紧箍在头顶,金箍下的面容棱角分明,眼睛细长,剑眉入鬓,笔直的鼻梁如刀砍斧凿一般,紧抿的嘴角微微斜向上,单看这副卖相,这徐鹏举倒真算得上是个浊世佳公子,就算是与张阳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吆喝?!姓张的,你竟然真得敢来?我还以为你早就吓得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躲起来了呢!”徐鹏举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身高一米八七的张阳,在船上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今在这人群之中,徐鹏举才深刻的体会到张阳的身高优势,因为徐鹏举一直自诩身材高大,其实也不过才一米八零左右,与张阳相比还是略矮了一块儿。
不过这会儿徐鹏举自然不会想落了下风,看到张阳之后,立马便开口挑衅,想先从气势上压倒张阳。
“我还以为是谁呢,裹着红被单就出门了,原来是徐小公爷啊。”张阳根本不接徐鹏举的话茬,反而轻蔑地一笑,拿徐鹏举身上披的大氅开玩笑。
“你?!”徐鹏举一阵气愤,在这北京城里,除了那位之外,还没有人敢如此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心下更是坚定了一会儿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念头,相反,他倒是把原本想要认识白芷她们的初衷给忘到了脑后……
远处日晷的影子微微偏移,时间已至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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