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到人到。
话音刚落,罗祥就已经匆匆来到了西厂的地牢之中。
“奉圣上口谕!”罗祥整了整衣冠,然后字正腔圆地说道,而地牢里的其他人则一下子跪了一地,除了张阳以外,就连刘瑾都跪了下来。
对于张阳这般做派,罗祥自然是见惯不怪,刘瑾似乎是心无旁骛,根本不关心这个,而在谷大用和张永眼里,张阳基本已经算是一个死刑犯了,也管不了他许多了。
“圣上口谕,任何人不得对锦衣卫指挥佥事张阳施加刑罚,钦此!”罗祥也不拖泥带水,迅速把皇帝的口谕带到,宣旨的当口,他也看清了眼前的形式,很显然刘瑾过来就是为了保张阳的,正与刘瑾的死对头张永,以及太后系的势力谷大用,形成对峙。
而罗祥原本想要救张阳于水火,让张阳欠下他一个大人情的打算显然已经落空,已经被飞快得到消息的刘瑾“截胡”。
至于刘瑾为什么能来得这么早,罗祥转念也便想明白了,虽然近一段时间以来刘瑾对于皇帝有些疏远,但是刘瑾毕竟是刘瑾,他的眼线仍然遍布皇宫内外,紫禁城中略微有风吹草动,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得知。
而他之所以会来救张阳,想必也是刘瑾第一谋士张彩的手段,否则大概称得上“日理万机”的刘瑾,也不可能注意到张阳这个他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的人。
“呵呵,好了,既然皇帝都不急,那么我们这些做太监的还急什么,现在我们谁也别争了,估计过一会儿,圣上还会有旨意传来,我们便静观其变吧,这地牢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刘公公,张公公,罗公公,嘿,还有这位张大人,走吧,一起去上面等着吧?正好我这儿也新近了些好茶,大家一起品一品吧。♀”谷大用率先站了起来,再次笑容满面地说。
虽然谷大用算是太后的人,可既然皇帝都已经发话了,他也犯不上得罪皇帝来讨好太后,于是立即见风使舵,两不得罪。
张永看到谷大用这墙头草倒戈,而刘瑾和罗祥显然都站在张阳一边,他便知道自己在这里显然已经讨不了好了,于是也干脆地冷哼了一声,便甩手而去。
刘瑾则一言不发,似乎是听从了谷大用的建议,头也不回地便走出了地牢。
“张先生,您受委屈了,放心,只要有我在,什么事儿也不会有。”罗祥赶紧过来扶住张阳,小声安慰张阳道。
张阳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张阳不是傻子,虽然之前他并没有对朱寿的身份往深处想,然而经此一事,跟朱寿有瓜葛的女孩竟然是一位皇后,他身边的小跟班,竟然是宫中的大太监,即便在刘瑾、张永、谷大用这些人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么低三下四的做派,而自己的官职也升的如此诡异,那么朱寿的真实身份似乎便昭然若揭了。
不过,既然朱寿不愿意点明,那么张阳他也犯不着去揭开,世上总也有些事情,还是难得糊涂,来的好些。♀
罗祥为张阳换上了官衣,既然皇帝都发话了,那么现在谁也不敢再把张阳当做囚犯对待了。
…………
坤宁宫中。
“如何?母后,对此事,儿臣如此处理可还妥当吧?”朱厚照有些得意洋洋地对张太后说道。
“既然皇帝都已经决定了,哀家自然是无甚异议,你觉得妥当,那便是妥当了。”太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皇帝的应对,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困扰。
“那既然如此,母后您就先回去休息吧,有太医在此看护皇后,想必出不了什么岔子,改日儿臣再去给母后大人您请安。”朱厚照现在摆出的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太监跑来,跪在坤宁宫外面,传话道:“内阁大学士王鏊王大人前朝求见!”
“什么?!王鏊?他怎么来了?难道也是因为这狗屁倒灶的事情?!”朱厚照听见王鏊求见,立即一阵头大,他可是最怕王鏊的念经功力,嘴里便有些不干不净地说道。
“咳咳……皇帝。”太后在一旁提醒朱厚照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告诉王鏊,朕现在正忙于处理国事,让他改日求见吧。”朱厚照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皇帝,这就不太妥当了吧?王爱卿他毕竟也是老臣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了,既然他能来求见,想必也是有些事情的,哀家看,还是传见吧,行了,你回去说吧。”张太后在一旁做主道。
“哼,这老王鏊,不是说耳朵不好使了吗?怎么但凡宫中有点儿风吹草动,他总是第一个听到?!真不知道是哪些爱传闲话的,这么快便将宫中的事情给传了出去,要是让朕知道了,莫不要打杀些狗奴才,以儆效尤了!摆驾乾清宫!”朱厚照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好心情,说话指桑骂槐的,看也不看太后一眼,便甩袖而去。
看着皇帝离开的身影,张太后嘴角微微一弯,看来,太后今日的心情也算不错,往日里宫中枯燥无聊的生活,总算也有了些花样。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乾清宫中,老王鏊有些颤颤巍巍地向朱厚照跪拜行礼。
“行了行了,爱卿平身吧。”朱厚照来到乾清宫中,王鏊已经在此等待,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坐在了龙椅上,“今日王爱卿觐见,所为何事啊?”
“哦,老臣今日里在值房听说,有人擅闯后宫,还冲撞了太后与皇后,在宫中内外传得沸沸扬扬,特来向陛下您问问情况……”王鏊有点慢条斯理地说道,今日正好是轮到王鏊在内阁值房当值,所以他一听到消息,一顺腿儿,便来到了乾清宫。
“哦,就是因为此事啊?那王爱卿你可来晚了,朕已经查明此事了,不是有人擅闯后宫,而是皇后不慎落水,恰巧被轮值宿卫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张阳所救,朕正准备为张爱卿**行赏呢。”朱厚照揉了揉眉头说道。
“哦?事情果真如此?!”王鏊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朕说的话,那还有假?!”朱厚照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提高。
“老臣并非质疑陛下所言,只是这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必有因,既然事情涉及皇室体统,为了平息内外物议,陛下还是应该妥善行事,非可草率行事。依老臣所见,还把**行赏的事情押后,将那张阳交由三法司详查,派妥当之人监审,如此,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内外担忧,当可纾解,还请陛下明察。”王鏊躬身行礼,说道。
“我说,老爱卿啊,此事不过是朕之家事,张爱卿也是朕的身边近臣,这件事儿就不必交予外朝处理了吧?而且这件事儿原本就是无中生有,不过是有些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乱,内外传谣,朕看,还是先把这些人处理了,谣言自然无风自灭!行了,爱卿,你暂且退下吧。”朱厚照有些不爽地说道。
“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更何况此事事关皇统,怎可轻忽?还请陛下三思!”王鏊一下子又跪了下去。
看到王鏊这样一副你不听话,我便跪在这里不走的架势,朱厚照确实有点没辙,特别是王鏊年纪也大了,真在这乾清宫里跪出个三长两短来,外朝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御史们的奏折,大概又会如雪片一般进宫了。
“行了行了,既然如此,**行赏之事便暂且压下,不过此事毕竟是内廷中事,朕看还是不必由外朝处理了,如何调查,朕自会着内厂、锦衣卫等详查,必会给王爱卿一个妥善的交代的。还有,王鏊,最近你可看紧了点儿,到底是哪些人在内外传谣,这匿名文书案还没有处理完,这些人竟又敢兴风作浪,朕看确实要好好整顿一下了,臣不密则**,君不密则失国!这可不是件小事!”朱厚照生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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