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听完这句话后,苏绿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好大一盆狗血。
流落民间的王子公主什么的,早已是影视剧用烂了的情节。君不见现在都不流行这个了,而是直接把皇帝弄失忆再丢民间去。不过,这种“经验”对于解决现在的困扰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
苏绿快速抽回手,提着裙摆敏捷地后退了半步,俯视着跪在脚边的青年,注意到他系着黑发的丝带与眼睛一样是蓝色的。她与他对视了片刻后,疑惑而警惕地回答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虽然可以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但无疑会让其他人怀疑——因为她在这座庄园中表现出的形象,早已从最初的怯懦女孩变成了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的模样。
青年微低下头,恭敬地回答说:“那么,请允许我单独向您解释一切。”
苏绿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这种时候难道她还能捂住耳朵拼命摇头喊“我不听我不要听我就是不听”吗?
而其他人……
她看向明显呆滞了的众人。
好吧,这种时候似乎没人能帮她避免这件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sorry,……
现在不说话,就永远别说了。
……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等我查查看!
不过片刻,时辰那家伙回答说——
他说的是真的,你所使用的这个身体,就血缘关系而言,的确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真是麻烦的情况。
换个地方玩玩也不错吧?老呆在这里你难道不觉得腻吗?
啧,现在已经不是我觉得不觉得的问题了。
紧接着,罗斯子爵特意将书房供两人谈话使用,临进去前,苏绿发现子爵夫人与南茜正担忧地注视着自己,下意识抱住母亲大腿的弗恩小少爷也是一样。
她回以一个微笑,示意他们放心。
她很确定,克莱恩不会对自己不利,否则的话,也不会当众称呼她为“公主殿下”,但同时,如此高调地透露出这个消息,也是存心断了她的后路。事到如今,就如时辰所说,她已经没办法在这个庄园继续待下去了,除非这位公爵大人愿意为她澄清,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就算催眠了他让他这么做又怎么样?看样子他也不过是接受了别人的命令才来这里的。
但无论如何,是他带来的“噩耗”终结了她颇为享受的平静生活。
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讨厌的青年看向书桌后的主位,谦恭地说:“公主殿下,我要说的故事有些长,您不妨先坐下。”
既然他让她坐,那就坐好了。
苏绿依言走到主位下坐好,抬起深黑色的眼眸,略带审视地看着对方,说道:“你可以说了。”
克莱恩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来之前,他已经充分地调查了有关于这位公主的全部讯息,结论只有一个——很凄惨。本应该高高在上,却因为一些意外而流落到了社会的最底层,度过了那么多年辛酸悲苦的日子。他原以为她会表现地更加……唔,胆怯?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这样的镇定,完全不弱于那些在宫廷中长大的王子公主们。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那位已经非常衰老却依旧气势十足的国王陛下,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命不久矣,虽然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但除非他真的永远闭上双眼,还没有人敢胡乱伸出爪子,因为一旦那么做,下一秒他自身必然会被毫不客气地撕裂喉咙。
不得不说,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紧接着,苏绿听到了一个果然非常狗血的故事。
因为美貌而备受老国王宠爱的女仆……
在国王出征离开时因难产而死去的母亲以及出生就不知所踪的婴孩……
被悄悄命令处死孩子,却因为于心不忍而将她送给了他人,紧接着为了保命而逃亡的卫兵……
在回家乡的路上先后病死的平民夫妻……
被另一位老人抱走的婴儿……
被无数人辗转收养的孩童……
最终随着养父母一起进入贫民区的小玛丽……
听完后,苏绿发觉,被转手了无数次的玛丽能活到十三岁,真心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想到此,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就是公主?”
姿态优雅站立着的青年嘴角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他回答说:“在见到您之前,我并不确定这件事。但在见到您之后,这丝‘不确定’已经完全地消失了。因为,您的脸孔和国王陛下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说到这里,他话音顿了顿,“当然,是年轻时的陛下。”年纪越大,老国王越爱看自己年轻时的画像,书房的墙壁上几乎被这些挂满。那些或站或坐、或打猎或弹琴、或英气勃发或优雅无比的美少年,给每一个进入过他书房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而画像中的国王,并不像现在这样须发全白。
那时,还是少年的他,同样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眼眸是紫色的。在这一点上,公主应该继承了她母亲的特色。但除此之外,无论是脸部的轮廓还是五官,她都像极了她的父亲——那位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不仅如此,也许这份让人难以忽略的高贵端庄感,以及镇定自若的从容气质,才是最直观说明两者关系的证据也说不定。
“人有相似,就这样轻易地下判断,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正如您所说。”青年微微躬身,而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菱形的黑色水晶瓶,“所以奉陛下的旨意,我带来了足以验证一切的物品。”
苏绿注意到,那只水晶瓶中似乎装着一些神秘的液体,也许那的确能证明“玛丽”的身份,但是……
“我如果拒绝呢?”
“……”克莱恩怔住,很显然,他没想到会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特别是在调查清楚了一切之后。经历过那样日子的年幼女孩,应该无论如何都想改变自身的处境吧?可是她……他露出苦笑,“万分抱歉,殿下,我无法违抗陛下的意愿。”
苏绿轻笑了声:“那么,他有特意叮嘱你要欺骗我吗?”
“……”即便是克莱恩,听到这样的话语眼神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愕然,他的确有所隐瞒,但是她……未免也太过敏锐了吧?一般人得知这样的消息起码会先觉得震惊,而她已经开始冷静地分析起一切,并寻找到了其中的“漏洞”。
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苏绿紧接着又问:“如果他真的想找到我,压根不需要花十三年吧?为什么现在才想到来找我?”
青年解释说:“直到最近,才有人找到当年那位潜逃的卫兵,他……”
“这不是理由!”苏绿站起身,逼视着对面的青年,虽然她的身高不及他,气势却丝毫不逊,“你手中的那只瓶子,是某种魔法物品吧?身为国王,当然可以驱使魔法师,那么找到一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想必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这么做?”事关自身今后的安全,她不得不谨慎,总不能再把某人叫出来救命吧?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就说明之后的生活一点都不·美·妙,再增长时间只是对她的折磨而已。
而同时,她原本想等这家伙全部说完后再催眠确定一次。但现在看来,如果这家伙再不老实点配合点,她就只能直接催眠伺候了。
公爵大人深深地注视着可以说是“咄咄逼人”的女孩,蓦然微叹了口气:“公主殿下,我觉得自己可以把手中的药水给丢掉了。您如果不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那么我也许该放弃剑士之路,去当一位魔法师。”
“所以?”
“您赢了。”他单手贴在胸口优雅地躬身,“我愿意将我所知的部分告诉您。”克莱恩所知的部分,也就是国王告诉他的那一部分。简而言之,直到国王召见他之前,这家伙压根不知道陛下在外面还有一位女儿。
而后,又一大波狗血朝苏绿泼来。
就是国王的其他孩子,因为互相争斗而全·部·死·光·了。眼看着继承权就要旁落到某位他一直不太喜欢的贵族身上(这部分克莱恩没有直说,为苏绿猜测),这位尊贵的王终于想起十几年前他还有一位生死未明的孩子,于是立即找人探查起来。这一查之下,得到的结果是令人惊喜的。
这孩子还活着,所以,克莱恩公爵跟随某位宫廷魔法师的指引找来了,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位“仅存的硕果”给带回去。
“听起来倒是很合理。”
紧接着,她用精神催眠确定了一次。事实证明,这位公爵做到了说话算数,没有任何欺骗或者隐瞒的部分。这让苏绿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5点,目前好感度是995。
某种意义上说,她简直是被一颗金苹果给砸中了。
可惜,这颗苹果是有毒的。
苏绿已然明白为什么公爵随身带着的会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因为他早已预料到之后可能面临的危险。而如果坚持不离开,不仅是她,也许子爵一家和这座庄园中的所有人都会因此陷入危险中。
为了避免这一点……
“走吧。”
“殿下?”
“你接下来不就是想劝说我尽快上路吗?”苏绿提着裙摆,走到青年神前不远处,“现在可以省了这番功夫。”
克莱恩:“……”他微叹了口气,单膝跪下,“如您所愿。”
“不需要因为我的话就仓促上路,对于这件事我只是生手而已,所以接下来的路程由你安排,我不会干扰。”
“……感谢您的英明。”
青年由衷地道谢,却不知,眼前的女孩心中正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不算好的事——如果路上遇袭,那么她这位“公主殿下”也许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月兑身也说不定。
王城?
王位?
不好意思,她可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二更
次日清晨。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风雨兼程赶路的卫兵们经过一夜的休整,全部重新恢复了抖擞的精神。说到底,他们中武力值最低的也达到了五级剑士的程度,哪怕半个月不睡觉也完全可以挺住,之前那种匆忙的旅程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当苏绿则换上了子爵一家“奉上”的新衣服,登上了公爵临时征调来的马车。虽然他很惭愧地说“委屈了殿下”,但就苏绿的眼光来看它已经很豪华了。
让她感叹的是,等级制度果然深入人心。
在得知了那样一个消息之后,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哪怕是身为贵族的子爵与子爵夫人,也同样如此,虽然后者目光依旧亲切,却远不像过去那样自然,也许再相处下去她们能恢复以往的关系,但可惜的是,现实并没有留给她那么多的时间。还是孩子的弗恩少爷对这件事处于半懂半不懂的情形,他站在母亲身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完全换了一身打扮的“玛丽姐姐”。
“公主殿下,该动身了。”公爵在苏绿身边轻声说道。
她点了点头,在青年的搀扶下,顺利地踩到了车辕之上。
就在此时——
“玛丽!!!”
她突然听到这样一声大喊。
本想进入马车的苏绿下意识站直身体,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有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孩。他双手撑住膝盖,看起来气喘吁吁,衣物有些散乱,看起来简直像刚打了一场架。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几名骑士沮丧地叹了口气。毫无疑问,他们原本是想拦住阿尔德的,却不知为何没有做到。
男孩喘着粗气,看向站在马车上的女孩。
她看起来离他那么远,即便用尽全力地伸出手,也压根碰不到一根发丝。
她穿着一件白色丝绸质地的华美长裙,他听别人说过,这种质地的衣物,他的父母辛苦工作一辈子也买不来半件。
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位身穿黑色骑装的青年,他看起来姿长相英俊态优雅,身为剑士,阿尔德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他们……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他什么也不是。
但是。
即便这样……
即便是这样!
男孩固执地走上前,翠绿色的眼眸满是恳求与期望地看向女孩,他大声地喊道:“玛丽,可以带我一起走吗?”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想待在她身边。这样的愿望也许实在太过奢侈,但是……但是不做的话怎么知道不会成功?!
苏绿因为讶然表情在一瞬间浮现出了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早就知道这孩子很依赖她,却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程度。不得不说,她虽然总是对他很严厉,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只是,小狗就应该在广阔的天地中甩着尾巴撒欢,而不是被关在那黄金制造的满是猛兽的牢笼中,在失去自由的同时终日面临危险。
那不是他该面对的事情。
克莱恩看了眼男孩,又看了眼似乎在沉思着的女孩,轻声说道:“公主殿下,如果您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苏绿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走吧。”
青年:“……”
男孩的脸孔瞬间苍白,他再次前进了两步,只是这一次,脚步明显地踉跄了起来。他喃喃地问:“玛丽……为什么?”他会很听话的,绝对不会给她添麻烦,还会很努力地学习知识、锻炼武技,还会……心中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她说,但是,在那沉静而淡漠的目光中,他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又或者是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他从来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心意。
就像他明明都这么努力了,那对双黑的漂亮眼眸中,却始终还是没有映照出他的身影。
“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苏绿俯身进入了马车之中。片刻后,声音传来:“走吧。”
“是的,殿下。”
马车,就这样驶出了子爵的庄园。
乘坐在其中的苏绿,也就这样离开了这些人的生活。
临走前,克莱恩看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男孩,根据得到的资料,他很清楚二者之间的亲密关系。事实上,公主殿下这么做完全不出乎他的意料,因为……她和陛下是那么的相像,失去用处的物品就从来不会再放在心上。她是未来的女王,注定不会与这个孩子的人生再有什么交集。所以,这个决定也许是最合适的选择也说不定。
不止是他,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隐约觉得“玛丽……或者说公主殿下过于无情”,但同时又隐约认同了她的这种选择。对此,苏绿不知道,或者说,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因为她不是为其他人而活。
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那就够了。
她当然可以温柔地抚慰阿尔德,告知他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这样做的话,一来恐怕会让他更想跟着自己也说不定;二来,如果让别人看出她“很在意”这个孩子,就算留在这里,他的生命也许依旧会面临某种威胁。
既然如此,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干脆地斩断一切,让所有人看到她毫不留恋的一面。
当然,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不是因为她是什么牺牲自己挽救他人的圣人,只是苏绿觉得这样很方便,很符合她的心意,仅此而已。
但苏绿所没想到的是,她到底是低估了阿尔德的决心。
在她离开后的第七天。
男孩收拾好了自己简单的行李,同样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一直教导阿尔德并对他寄予厚望的瓦勒骑士紧皱着眉头:“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应该知道对于骑士来说,任性是不该有的品质。”
阿尔德轻轻点头,仰望着这位一直很尊重的长辈,回答说:“是的,我知道。”
“那么你就不该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他之前为了防止这孩子做错事,特意让人将其看住,没想到阿尔德还是跑了出来,现在更是……
男孩捏紧手中的行囊,如此回答说:“也许的确愚蠢,但我无法克制心中的向往。”
“你要去王都?”
“是的。”
“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你见不到她的!”那是一位公主,居住在华衣美食的宫殿之中!而他只是一位平民,只能穿着最普通的衣物站在墙外,哪怕双眼望到瞎,也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虽然如此想,瓦勒却没有将其直接说出,因为实在太过残忍。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阿尔德的眼眸依旧明亮,似乎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熄灭希望,“我问过昆汀爷爷,他说,玛丽她不久后也许会选拔骑士。”
“……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和你竞争吗?”
“我知道。”男孩的声音坚定。
“你知道也许那位置已经内定了吗?”
“我知道。”
“你知道自己百分之九十九会失败吗?”
“我知道。”
“你知道到时候哪怕你回来,庄园也不会二次接纳你吗?”
“我知道。”
“你知道自己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容身之所了吗?”
“我知道。”
“你……”
“可是那又怎样,”男孩单手贴在胸口,神色没有一丝动摇,“您曾经教导过我们,所谓的骑士,就是要遵循自己的‘骑士道’,并一路笔直地走下去,哪怕遍体鳞伤也绝不改变志向。如果仅因为挫折就退缩,那么我们就再也无法成为真正的骑士了。”
“……你的骑士道是什么?去追寻永远追不到的那一朵彩云吗?”
“她不是云,是光!”阿尔德微抬起头,目光与远方的天空相接,轻声回答说,“无论白日黑夜,无论晴阴雨雪,永远照耀我身。我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感受到她的存在,所以永远不会迷失道路。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竭尽可能地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就算你能成为她的骑士,又怎么样?”瓦勒深吸了口气,一方面为男孩的固执动容,另一方面又为他深深地担忧,“你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可能?”阿尔德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还不明白吗?就算你成为了她的骑士,也就永远止步于此了。她是一位公主,将来更可能成为女王,而她的丈夫,必然是一位贵族!看到公爵大人了吗?他那种人才有资格娶她!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
“除非……”
“除非?”
瓦勒苦笑:“除非你能成为一名剑圣,到那时你们之间的阻隔也许才会消失。”他摇了摇头,为这不可能的事情感到可笑,“如果成为剑神,所有国王都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女儿献给你。但是,哪怕你有一天真的能做到,她恐怕也早已经老死了。”普通人的生命是那样的短暂。
“玛丽不会死的!”
“……”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阿尔德知道,玛丽很厉害,很强大,她有着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力量,所以,也绝对不会轻易死去!
最终,在其余人或嘲笑或感慨或担忧的情绪中,阿尔德离开了。
临走前,他灿烂地笑着向送自己的瓦勒骑士告别:“谢谢您。”
不知为何,瓦勒突然觉得男孩的笑容让自己心中涌起了更多担忧的情绪,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样,但这只是一种隐晦的直觉,完全不知其因何而生。
被这种情绪驱使着的骑士大人下意识问道:“为什么谢我?”
阿尔德再次一笑,挥着手向他告别。
——感谢他从那么多孩童中选拔了自己,这样他才有机会与玛丽见面。
——感谢他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严厉与关爱。
——感谢……他告诉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一件他一直以来从未发觉的事情。
原来……
是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嘿,更啦~以及,小初初亲发了两张阿尔德的图图给我,一张上色一张未上色,很可爱的xd
感谢小夏天的地雷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