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莫转首,愣愣的看着她恬静的侧脸,优美柔和的颈部曲线,卷翘的睫毛在眼脸下投下半圆弧阴影,依旧澄澈明亮的双眸却染上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缺少了以往的灵动活跃。♀陆以莫心底一痛,他以前最喜欢看到她笑着的模样,狡黠的、开心的、喜悦的许多的时刻,眼睛弯成月牙状,藏不住的喜悦,即使是旁人看了都觉得生活变得再美好不过,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笑脸。或许是比五年前冷了,明明全球温室效应,这里的冬天已经许久都不曾下过皑皑大雪了。
她安静的站在他身边,陆以莫自发自觉的掐灭指间的香烟,眼神锐利的发现她微微颤栗的双肩,将西装外套月兑下,安杨在他的衣服温暖触到身体的刹那,条件反弹的躲开,陆以莫眼底一暗,深邃的眼眸比那夜色还要阴暗上几分。
“这样都抗拒,以前不是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吗?”他讥讽的笑,在安杨看来却再刺眼不过,字字锥心刺骨。
呵!他是有资本利用此事来讽刺她的,她的第一次就是这样自己不知羞耻的献身。
安杨深吸口气,缓解被刺伤的心脏,安杨,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这些都不要去计较了,她的心早已千疮百痍强大到麻木不仁了,可是此刻还是避免不了的疼痛不已。
“你就这么恨我!”安杨冷漠的看着他,直直的盯着他的表情,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陆以莫有些烦躁的皱眉,她眼底深深的防备以及抗拒他觉得碍眼极了。
“安杨,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还来问这个问题,我怎么可能有那功夫去恨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了吧。”他残忍的笑,愤怒的时刻人的智商为零,说出来的话却也最伤人。
安杨承认,他的话还是彻底的伤到了她,一击即中,遍体鳞伤。陆以莫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恨,他怎么会去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恨不过是爱的衍生物,而她实在不配他来爱又何来恨呢?
比如说小时候,如果一个老师冤枉了你甚至在课堂上做了让你大失颜面的事,你无非不过是有三种反应,第一你以后在这个老师课堂上会小心翼翼,循规蹈矩,努力这科成绩考的很好让老师刮目相看,第二种你比以前甚至更加的变本加厉,反而其他科目成绩都很好,独独这科你要考很差,让老师后悔去,第三种你一如既往,没任何改变,我行我素。
安杨就是典型的第二种,以前她是绝对的吃软不吃硬,而陆以莫则是第三种,旁人绝对影响不了他一分。
“我明白了。”安杨避开段距离,她彻底的明白,不应该再心存一点奢望的,如今只不过是徒增难堪。
陆以莫拿着西服的手僵硬在原地,只能看着她在自己视线里远去,他伸开的手握成拳状,俊美的五官细看隐匿着青色。安杨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最难熬的时候我如何熬过,永远也不会明白,最炙热的感情我如何熄灭,也不会明白,我怎样将那些往事存放在心中,然后若无其事的生活……
风过无痕,只是室外撕裂的寒风还是还是吹得树梢沙沙作响,衣袂飞扬,“这个冬天真的越来越冷了。”他跺了下脚,却并未穿上衣服,
这次晚会后,安杨有很长时间都不曾再参加任何的派对,过了两天,阴霾一片的安家传出一个好消息,安心要回国来,当然对于安杨则是无关痛痒。
安杨呆在家里,她没有同他们一起去机场接她,这个家的小公主,人人眼中的掌上明珠,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却是安杨心中最讨厌甚至称得上是厌恶。
安心与五年前相比,已经长高了许多,明艳的五官,跟安杨有三分相像,终究是一个母亲生的。她留着厚重的斜刘海,她的额头很漂亮,可是如今却被她用头发遮挡起来。
与五年前无异样,她们之间隔着一堵墙,视如陌路,安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的憎恶她,难道仅仅因为五年前她笃定的那句,“是安杨故意推的我。
她这才下车,竟然到了s大,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这样一想,竟然无处可去。唐潇最近工作需要去临市、心血来潮,她竟然去了以前陆以莫在校外租的那间房间,那个不足五十平米的房间是她心中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慰藉,温暖的地方。
她没有想到,这栋居民楼居然还没有拆迁,外面看来已经明显衰败,墙角甚至露出青色砖块。情不自禁她已经走了上去,二楼101,她站在熟悉的门前,看着墙角随处可见的广告标签,竟然也觉得久违的熟悉。
她轻轻的笑了,此刻也无暇顾及到如果房间的主人是否易主,在她正发呆的时候,对面的门居然开了。
“你找哪位?”一个苍老的老太太声音响起。
安杨踌躇打量半天,这才惊呼:“李女乃女乃,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老女乃女乃睁大眼,凑近些仔细打量。
“我是安杨啊!”安杨忍不住的回答。
“安杨?你真是小安,这么多年没见,都快不认识了。”李女乃女乃睁大混沌的双眼这才辨认出来眼前这人不就是几年前那个热情的跟团火似的女孩吗!
“你瞧你这样,快来女乃女乃家。”安杨的眼圈发红,脸颊被外面的寒风吹的月兑了层皮,此刻看着甚是狼狈。
在李女乃女乃家用热水洗了脸,盛情难却的吃了一碗鸡蛋面,身体已经恢复体能。
“这几年是出国了吗?”李女乃女乃说着向火炉里加了些炭火,让火烧的更旺,也驱散了满室的冷寂。
“对啊,才回来没多久呢!因为太想这里了,所以就来看看。”安杨擦着嘴,心中甚是感激。
“这处房子说起来城市规划的时候早该拆迁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人动,不过这样也好,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倒还是舍不得。”
两人随意的聊天,安杨终究是忍不住问:“对面以前我住的房间现在换人了吧?”
“没有啊,我没看到有陌生人去对面,估计没人吧,再说现在会有谁看上这里的房子。”
安杨怔怔的点头,心头有些雀跃,她告辞后,重新站在门前,踮起脚,从房门顶模索了半天,果不其然手里拿着一枚钥匙。
这是以前她自己偷偷放的,主要是害怕钥匙丢了,如今倒是帮了她大忙。
她打开门进屋,房间有些脏乱,看的出来是有许久没有人来了,随处可见的书本,画笔,纸张,一切跟她离去的时候仿佛没有任何的改变,她心里突然酸涩的想要流泪。
她将房间的床单被套换新,然后将家里都拖干净,做完这些,已经是将近晚上了,她将落地窗前的窗帘拉开,房间内亮着昏暗的台灯,其余灯都因长年老化灯丝已经坏掉了。
收拾房间自然是大耗体力,完毕她已经觉得刚刚吃的已经消耗,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在包里好不容易抠出一点零钱,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吃的回去。
她躺在房间里,在冰冷的床上,没有暖气,身体冻的瑟瑟发抖,她咬牙挺着,曾经多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这就是倔强的代价,而最痛苦不堪的是这些你不能给任何人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那些久远的记忆如炽火般煎熬着自己。
在这样寒冷的夜晚,窗外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枝,沙沙的声音,她转辗反侧,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在安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难得阳光投射进来,昏暗的房间添了丝暖意,冬日的阳光还是很冷。
只是让她惊悚的不是这些,而是为什么她的床上还有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啊……”窗外树梢上坚强的最后一根枯叶被这声尖叫给吓跑了,外加惊飞一干乌鸦,嘎嘎嘎……
“别闹,我好困。”床上的男人不满的皱眉嘟囔声,接着更紧的抱着安杨。
陆以莫,陆以莫怎么在她床上,她皱眉,昨晚什么都不清楚。
“你怎么在我床上,你起来。”她用大力扯起他,语气粗暴不满。
陆以莫睁着萎靡的双眼,衬衫的领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一张勾魂夺魄的脸蛋,简直是性感的要命,安杨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虽说男色惑人,但是安杨还是没忘记此时一件更重要的事,“你滚出去,陆以莫。”说着不忘指了指大门。
陆以莫气急,本来昨晚就很晚才睡,此刻大早被人给叫醒,想想都知道有多不能忍受,也亏的这人是安杨,要换作其他人,早不知道死了百八十次了。
“你滚。”她连打带踢。
陆以莫眼睑下拉,脸色瞬间阴沉几分,“安杨。”他一字一字的叫,口齿清晰,晨间的那点迷茫慵懒早已消失无踪。
气氛冷凝一片,安杨最怕就是他这样叫她,她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抬头便见那双黝亮的黑眸此刻透着令人窒息的寒冷。
“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现在住的这间房在我名下,你现在睡的床是我的,我还没有问你半夜这样不顾礼仪廉耻钻入一个男人的家,现在竟然还叫我滚,你有什么资格?”他怒极反笑,薄唇轻轻勾起一段弧度,在刺目的阳光下显得耀眼,阳光下精致的脸颊被勾勒的更加漂亮。
安杨总算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了,她没有礼义廉耻爬上男人的床,不是他滚,应该是她滚才对。她压下心底那股肆虐的火气,暗暗提醒自己,淡定,冷静。
“我会付你房租的。”她表情很寡淡而冷静,完全还没考虑到自己身上可能已经身无分文。
陆以莫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霾,简直快要滴出水来,他看着眼前女人毫不在乎的态度,火气一下再度被勾了出来,他极力克制,才能控制住自己心底那股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如果可以,如果他舍得,他真的想立马掐死这个不知所谓的死女人。
“你以为我缺钱吗?”他邪笑,眼神带着一丝不言而喻的打量着她。
安杨在这样赤丨果果的目光下毫无遁形,她气势很弱的瞪了他两眼,将自己衣服的领口拉上一些,“那你要怎样?”
“人情债,肉丨偿吧!”
“流氓。”她鄙视的看了他眼,接着已经起身准备穿上衣服走人。
“安杨,你以前不是还主动爬上流氓的床吗?”他一个翻身,已将她压在身下,安杨猝不及防之下接着汹涌而令人的窒息的狂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争执之下,她狠狠的咬上他的唇,却也给了陆以莫进击的机会,顺势撬开一直紧闭的牙关,一路直驱向前。
安杨身上本就宽松的衣服,此刻简直给了他天赐的机会,他仿佛带着火焰的大手从衣服下摆滑了进来。
她没忘记现在还是大白天,此刻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与自己五年没联系的人,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无所遁形,被放大一百倍。
她觉得难堪至极,现在这样算什么,她与自己的前男友……
天!!!
口腔里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他毫不客气的反咬回来,安杨痛的直叫,他根本一点都不留情。她突然很难过,他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她疼到极点。
“你哭什么?”终究还是发现她眼窝里不断涌出的泪水,陆以莫意识回笼,看着狼狈不堪的她,清醒过来,刚他太愤怒了,以至于忽略了她的反抗。
安杨其实不想哭的,可是在这一刻泪腺崩溃,泪水还是不可控制的流了出来。
“别哭了。”他哀叹,微凉的唇吮吸着不断涌出的湿润,“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她哽咽着絮絮叨叨的指控着他的粗暴言行。
“我不是人,我流氓,行了吧,别哭了。”他声音温柔而宠溺带着怜惜与疼爱,如同五年前的每一次吵架后他的道歉。
陆以莫对于她的眼泪向来毫无抵抗力,满腔熊熊燃烧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她的泪水给全部浇熄灭来。
许久等到安杨哭累了,疲惫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她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别人了,她迷茫,仿佛早晨那一出闹剧是自己做梦意婬出来的,可是却又如此的清晰。
如果可以就算是做梦,也不要让我这么快醒来吧!她在心底哀叹,接着磨磨蹭蹭的起床,五脏庙早已唱着空城计。
安杨饥肠辘辘的爬了起来,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便在露天阳台上看到陆以莫,此刻斜躺在座椅上,姿势闲适而优雅,嘴角上翘,阳光在他身上仿佛渡了金边般的耀眼。
安杨突然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这样的场景曾经在梦中重复过几百遍,而今熟悉的让她想要流泪的冲动。
两人吃过外卖后,陆以莫便接到电话有急事需要回去处理,他深深的盯着她几眼,“我走了,你不要乱跑。”
他显然信不过她,很是不放心的叮嘱,安杨别扭的点头,他们现在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感觉像是新婚夫妇般。
安杨去了s大,曾经的学校,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偶尔有几个学弟学妹从自己身边走过。
“同学,你知道文艺展厅在哪里吗?”有人拉住她问。
安杨指了指方向,随后收到对方感激的答谢后告辞。
安杨今天军色呢子大衣,水洗白牛仔裤,看着就跟一个才入学的大学生般。
安杨无聊的去了画室,画室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空寂,只有一个女生在那里,相对于安杨从小开始学习绘画,这位的绘画功底就明显不是很娴熟,只是用铅笔线条随意的勾勒了一个瘦长身影,下方署名盛夏。
这一刻安杨突然很想念陆以莫,想念曾经的无数时光岁月长河里,这位在她身边扮演中一个重要角色的男人,他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而要拔除则难于上青天,好比生生斩断自己的双臂痛苦犹不能及。
安杨随后去了艺展厅,那里估计今天有作品展览吧,果然不差,人山人海的,聚集了许多的学生,安杨尾随着人群跟随着讲解员。
许久,安杨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回过头。
“安杨。”是一位中年男子。
安杨偏头,扬唇一笑,“李馆长。”
原来是美术馆的李星辉馆长,拜以前安杨作品曾幸运被人给看上所赐,得以被馆长给接见。
馆长对于这位天资聪颖的学生是非常喜欢的,因而两人边走边聊会天纯属叙旧。
最后离别更是盛情邀请她有空去美术馆参观一番,安杨自然是却之不恭,何乐而不为。
这样舒适的时光转瞬即逝,晚上她直接去了唐潇住处,唐潇有跟她说是今天回来的,而且她目前确实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陆以莫,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要自己放的那样低,那样的不值一提。
唐潇回来倒是带了不少的礼物,给安杨带了一串手镯,安杨平日倒是不喜爱戴这些东西的,以往是没在意,后来在国外是穷困潦倒买不起。
从浴室出来后,她随意的擦着长发,唐潇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安杨坐在了他身边。
“受欺负了是吧?”他笑着问,却难掩其关心。
安杨沉默着不回答,或许唐潇一开始说的对,她不应该回来的,明明知道叫她回来不会这么简单的,可是她还是不死心,还是想要亲自去证明下,不撞南墙不罢休。
“算了,我就当这冤大头吧。”他唉声叹气。
“谢谢哥。”安杨跳起来就是熊抱住他,唐潇被她这突然的动作预料不及,险些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你这是感谢我吗?如果要谢不妨实际点,来来,我信用卡卡号xxxx”他轻咳,吊儿郎当的调谑。
安杨无语的白他一眼,“说不定等我好久嫁个有钱人,当个阔太太就给你吧。”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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