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凯跟安杨打过招呼,顺便亲昵的模了模安路的脸颊,很是宠溺的模样,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一起的陆以莫,眼底的好奇打探意味不言而喻。
安杨蹙眉,解释:“这位是陆以莫。”
陆以莫微笑,很是平和的跟对方握手,虽然心底不知作何感想,但至少表面上是一派和谐,立马分开,一只手攀着安杨肩膀,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
陆凯这边笑着点头致意离开!
陆以莫幽深的眼眸沉了下来,嘴角笑意收敛,安杨不由自主的吐舌,眼带狡黠,他无可奈何一笑,他向来不是对她都无可奈何吗?或者说是舍不得,舍不得去计较,狠不下心去怪罪,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有恃无恐不是吗?
他对她总是那么仁慈,她一点点的示好,都会动摇他的决心。
深夜,陆以莫是被身边的安杨惊醒的,她如虾米般弓着身子,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他慌忙起身开灯,安杨脸色苍白的吓人,两只手紧紧抵住肚子,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
陆以莫心底一慌,“安杨,你怎么了?”
安杨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一个劲的摇头一直哭,模样甚是凄惨,陆以莫已经穿衣快速起身,将安杨抱了起来,接着一边给医生打电话。
睡的迷糊的安路已经被这边的动静惊醒,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过来,看到妈咪疼成这样,熟稔的从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过来。
口气带着不同于年龄的老成与冷静,“妈咪今天吃什么了吗?”
陆以莫此刻无措的像个小孩,安杨以前不这样的,她以前身体很好的,“下午吃了冰淇淋。”
“什么?”安路惊叫,语气不善,“妈咪不能吃冰淇淋,你居然还让她吃。”
他接着翻了医药箱,找了几颗药让安杨吃,一边冷静的打电话,只是语气微微颤抖,“陆凯叔叔,你快过来,妈咪她肚子疼,她又吃了冰淇淋……”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陆凯已经风尘仆仆的赶来,显然是走的焦急而匆忙,头发凌乱,呼吸急促,手里提着医药箱。♀
陆以莫如一个局外人般看着他们配合默契的帮忙,他站在那里,仿佛空气被人忽略掉。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痛苦,明明你在身边,心中甚至恨不得以身代替她此刻正承受的痛苦,却分担不了一点,只能如事外人般站在一边干着急。
陆凯熟练的喂她吃了药,打针,吊盐水,经过刚刚一番挣扎,此刻安杨已经沉沉睡去,陆凯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水,刚刚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手微微颤抖。
安路像个怕被抛弃的小孩一直坐在妈咪身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陆以莫起身,声音诚恳,“谢谢你。”
“不客气。”陆凯微笑,接着详细的将要吃的药,每天的剂量,以及注意事项等等给他介绍清楚。
陆以莫记忆力本就一向很好,此刻更是用笔特意记了下来。
他转首看了眼时间,现在凌晨四点钟了,“麻烦你了。”只是心中仍旧有疑惑,“她以前身体很好的,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差?”
陆凯深深的打量了对面的男人几眼,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气质出众,英俊优雅,即使此刻略凌乱也丝毫不影响其俊美。
他暗暗的想,这个男人就是安杨心心念念的人吗?
“你与安杨是?”他试探的问。
“她是我爱的人。”口气倨傲,神情满是谨慎,抱歉,事到如今陆以莫在面对安杨的问题上仍旧是谨慎细微。
“她身体性寒,少吃生冷食物就行……”陆凯并不计较,接着看了他眼,思索着是否要说,“并且她每个月都会痛经……”
陆凯没再说下去,因为安杨打断了他,“莫莫。”她呓语。
陆以莫顾不上与陆凯礼貌道别,径直跑到了安杨床边,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憔悴的容颜,眼里满含眷恋与怜惜,“杨杨,还疼吗?”
安杨摇头,其实已经不疼了,她早就已经学会忍受疼痛,每个月的痛经也是番水深火热的痛苦挣扎。♀
陆以莫去厨房切了红糖、生姜这些东西,煮好,安杨喝下后,肚子舒服许多,他温热的手掌抚模着她肚子那里。轻轻的,温柔的,直触进她的心底,都是一股温热的清泉般。
“杨杨,以前每个月都这么疼吗?”他声音轻缓而温柔,让她的心脏都觉得异常柔软。
“没有,只是昨天吃了冰淇淋,没有那么痛的,我只是忘记自己那个要来了。”她解释着,生怕他担心,说到最后声音越小,脸红的可以滴血。
于是接下来几天,陆以莫都在家尽职尽责的做着保姆工作,给安杨熬红糖水,伺候她穿衣吃饭,洗漱刷牙,简直是当她是怀孕坐月子的女人了。
“我又不是怀孕了,干嘛这么伺候我,你不工作吗?”安杨身上盖着薄毯,这个时节天气有些热了,不过幸好今天微风和煦,倒也合适。
两人坐在阳台上,安杨躺在贵妃椅上抱着本小说看,陆以莫则坐在凳子上,桌上放着电脑,旁边一杯咖啡,他此刻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偶尔抽空瞄几眼安杨。
安杨此刻专心致志的看着那双漂亮的手,不想陆以莫却看了过来,语气戏谑,“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肯定也这样伺候你,不过我现在可不想你未婚先孕。另外你没看出我现在就在工作吗?”
安杨脸色带着些窘迫与苍白,不理会他故意的调侃,心底一酸一酸的,陆以莫看着她,担忧的问,“又疼了吗?”
“没有。”她摇头,苍白的小脸挤出抹笑意。
陆以莫丢下手里的工作,径直起身来到她身边抱起了她,“外面风大,去房间里面睡会,好吧?”
安杨闭着眼,无声的点了点头。
安杨紧紧的闭着眼,感觉他灼灼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轻柔的帮她拂去额角的汗水,她一直不敢动,就任他打量着。
半夜安杨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心有余悸,惊魂甫定,身后有一只手轻柔的抱住她,“又做噩梦了吗?”
安杨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老是连续的做噩梦,梦里都是陆以莫给自己说,生孩子,生孩子……
她这几天状态确实很糟糕,几天在家呆着就将自己折腾的不成人形,面若缟素,披头散发,甚是吓人。
安杨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苍白的脸色,唇不带一丝血色,简直可以直接去鬼片里演主角了。
在浴缸里放了水,试了试水温刚好,将自己整个身体浸在水里,温水过滤,水温氤氲。
她将自己收拾好,看着镜子里衣裳整齐的自己,微微笑着抚模着自己的肚子,只是脸色仍旧有些苍白。
她拿出腮红,脸色红润不少,仔细的修理了下眉毛,拿出眉笔准备画眉。
身后有一双强劲的力道将她置入胸前,安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她并不停留,只是微笑着问:“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以莫将头埋在她秀发间,含糊不清的嗯了声,只是贪婪的吮吸着秀发的香气。
只是还不待安杨下一步动作,他已经绕到身前,搬了凳子坐在她身边,顺手从她手里取走了那只画笔。眼神温柔,想到从前,嘴里缓缓的说:“你曾经不是说吗?以后要我每日为你画眉?”
安杨一哽,鼻子一酸眼泪就快要流了出来,曾经一起看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对张无忌说,要让他每日为她画眉。安杨看到这时,心中感动,一个劲的拉着他说,也要让他以后为她画眉。
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其实她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说过这样的话了,没想到他都记得。
“闭眼。”
眉笔在眉处轻轻划过,安杨的泪水也顺着眼窝划过……
“怎么哭了?”陆以莫皱眉看着她。
“莫莫,你说爸爸是不是还不原谅我。”她突然来了这句。
陆以莫手中的动作一滞,这么多年,困就在心中的放不下,此刻她终于舍得说了出来。
表情却很冷静,他叫她睁眼,安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娥眉处淡淡几笔,很是有神。
“爸爸从小跟我说,安杨小公主,是他这一辈最大的幸福。”她慢慢的说,语气已经很平静,只是仍旧心悸。
“可是,结果却是如此,他肯定是在怪我,占了这个位置,骗了他的全部爱……”
时至今日,她仍旧是在那个死胡同里呆着出不来。
“我一直想,我害死了他,我有什么资格去幸福,我什么都不应该有……”说到这里,她因情绪激动,哭了出来。
陆以莫心底同样不好受,五年时间,受够了分离与离别的痛苦,他早已经不起一点的伤痛。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爸爸,那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可是安杨你知道吗?我妈妈在临死之前还抓着我的手说:以莫,不要恨你爸爸。”
安杨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她知道,他从小到大受过很多苦。甚至很多都是她都不曾了解的。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自以为是,我母亲她坚韧、高傲,遇人不淑,她一个人带着我,不接受家里救援。她说,自己做的决定,就要付出相应的后果,当初她为了那个男人,与家里断绝关系,如今哪里还有脸回去。可是她又从来没有怪过别人一句,只是怪自己识人不清。”
他抬起头,温柔的看着安杨,“从小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爱的人,我会将世界上最好的爱全部给她,不会让她像我母亲一般颠沛流离,受到一点苦。可是安杨,那失去的五年时光,我真的很抱歉。”
安杨抬起头,早已泪如雨下,一大颗一大颗豆大的泪水汇成一汪温泉,流淌在他的手背上,那里一片润湿。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别扭又自私,我自以为是。我知道我从小到大做过许多错事,小到小时候将你的作业藏起来,大到发生事情时我的态度。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对不起莫莫,我是真的还爱你。”
陆以莫扬起一抹笑,很深很深,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他缓缓执起她素白的纤手,轻轻吻了吻掌心,“安杨,我们都很渴望幸福。”
他们认识十四年,在一起也不过三年时光,随后是五年分离,而再除去期间以莫出国的那两年,满打满算起来,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连一年都没有,可是爱那么短,遗忘却要那么长。
十四年,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爱情那么简单,他们早已成为了彼此心底的另一半,这是一种超出恋人的亲情关系。而世间所有爱情,不论多么荡气回肠,缠绵悱恻,所有的最好结果归根结底不就是在一起吗?如果相爱不是为了在一起,难道是为了分离吗?
在一起,成为亲人,彼此身体以及灵魂都深深的刻上了属于对方的痕迹,而陆以莫于安杨,如果他们失去彼此,他们彼此都知道,那失去的不仅仅是爱情!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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