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戌时,身心疲惫的父女俩才回了家。♀于茉莉不待见莫娘,连带着对晓雅和团团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见她将晓美和圆圆都哄得睡着了,倒也没好意思横挑鼻子竖挑眼。
莫娘早就在门口迎着了,虽说妇人们没什么力气,但打起架来可谓是抠咬抓挠样样精通,她生怕福凌墨因为劝架挂了彩。见父女俩虽神情恹恹,倒也没沾什么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回了原处。
晓雅回了自己屋,莫娘把炉子烧得通红,虽然没有炕,但一点都不觉得冷。和秦舒在一起睡了六七日,躺在自己床上,倒是有些不习惯。回想这一日,也够惊心动魄的。先是知道了小舅的病,再是目睹了一场“厮杀”,她觉得这些事真是够她的小脑袋想了。不知道小舅睡了没有,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打个晚安电话。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也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而此时的秦舒正辗转反侧,习惯身边有个天然暖炉,现在总觉得少些什么。不知道小丫头睡着了没有,又翻了半天身,还是睡不着。最后干脆把晓雅前几日枕着的枕头塞到了怀里,终于慢慢会了周公。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晓雅很听话地帮莫娘收拾了碗筷,然后睁着大眼睛撒着娇:“娘亲,我去看看小舅舅,就看一会会儿,好不?”边说边伸出一个小胖手指,使劲儿往莫娘身边凑。♀
莫娘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着说道:“我又没有拦着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晓雅嘻嘻一笑,花蝴蝶一般飞了出去。待到了外公外婆家,正巧也是刚吃过饭。晓雅趴在门缝往里看,只见秦舒站在书桌前,手中执笔,像是在作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秦舒竟没注意到她。踮起脚看了看,画里那个胖嘟嘟的小姑娘不是她又是谁。
秦舒的画技很好,听娘亲说,爹爹的字还有小舅的画都会在县城的书画店寄售,买的人相当多。他画得很慢,每下一笔,似乎都要思索良久。晓雅踮了一会儿脚就站不动了,呼哧呼哧跑到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秦舒躺在外面,正含笑看着她。见她醒了,眯眼一笑:“小丫头什么时候来的?”
晓雅嘟了嘟嘴:“来了好久了,你都没看见我。”说完佯装生气,扭了身子不理他。
秦舒也不急,朝她靠了靠,将她拢到了自己怀里,低低说了句:“陪小舅再睡一会儿吧。”声音竟是少有的孩子气。晓雅觉得自己被蛊惑了,明明刚睡醒精神得紧,可不知怎地,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没过几日,就到了冬至。冬至之后,白日逐渐变长,同时也预示着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即将到来,也就是进入“数九寒天”。以后一日比一日冷,直到第二年的“春分”,共计九九八十一日,人们常称之为“冬九九”。
冬至日也是祭祀日,一是祭天,二是祭祖。对于民间来说,冬至日要更易新衣,备办饮食,祭祀先祖。一大清早,福凌墨就去大伯家忙活祭祖的事情了。莫娘给晓雅和团团换上新衣,教姐弟俩冬至“九九歌”。
一九二九闭门插手,三九四九冻死鸡狗。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燕来。
九九加一九,更牛遍地走。
莫娘声音甜美,“九九歌”让她念出来别有一番趣味。晓雅对“九九歌”很是感兴趣,学了几遍,也就会背了,于是坐在炕上教起了团团。团团倒也配合,拍着小胖手打着拍子,只是念出来的就完全变了样。“九九九九九九九九……”无线循环,就是团团版的“九九歌”。晓雅这先生当得很是没有成就感,莫娘倒是被儿子逗笑了。捧着他胖乎乎的小脸亲了一口,团团受到了鼓励,继续用“九九九”歌刺激晓雅脆弱的心灵。
和儿女玩闹了一阵子,莫娘也抱着儿子,领着女儿往福凌墨大伯家去了。虽说她对那一家子着实没什么好感,但冬至毕竟是个大日子,面子上总得过得去。所以她也早早赶过去帮忙做饭,也省得被人嚼舌根,给福凌墨添不痛快。
在晓雅看来,莫娘绝对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没见过爹娘因为什么事吵过嘴,夫妻俩有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的。对待福凌墨大伯一家,她也一向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她常对晓雅说,对于不相干又喜欢找茬儿的人,最有用的法子就是彻底无视之。福凌墨对莫娘的爹娘也向来敬重有加,绝对不比别人家的儿子做得差。晓雅深深地觉得,莫娘绝对是自己将来奋斗的目标。
到了福凌墨大伯家,男丁们已经带了祭祀品去祖先坟前祭拜了。此时福秦氏刚开始和面,于茉莉也在帮忙烧火,虽然没见着有什么交流,但也比那日剑拔弩张的样子好了太多。莫娘嘱咐晓雅带着团团去和晓美姐弟俩玩,自己则笑着让福秦氏上了炕,自己接下了和面的活儿。于茉莉看见婆婆笑得开怀,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嫂子就是会来事儿,怪不得村里人都说好呢!”
莫娘也没接话,手上的活儿不停,还和福秦氏聊着天。于茉莉觉得受了冷遇,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哎,虽说是一家人,可有时候啊,嫂子你似乎对外人比对自家人都要好一些哪。那日我瞧见晓雅提着什么东西去了吕大夫家,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竟也没见着呢。”说完幸灾乐祸地瞄了福秦氏和莫娘一眼,不出所料,福秦氏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莫娘也没看她,只是对着福秦氏说道:“哪儿是我送去的呀,是我娘做了些吃食,念着因为秦舒的身子没少麻烦吕大夫,心里过意不去,才嘱咐小丫头给送去了。弟妹你说什么对外人比自家人要好可是冤枉嫂子了,你哥哥家的柱子和栓子读书,你堂哥可是说什么都不肯收他们束脩的。”说罢停了停,很是真诚地瞧了于茉莉一眼,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
于茉莉银牙一咬,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终于讪讪地停了话。在堂屋陪着弟弟妹妹玩的晓雅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差距啊!
快到晌午,福凌墨一行都回了家。福凌云还有两个亲弟,一个十四,一个十五,都还没有成亲。除了猪肉大葱饺子,还有羊肉附香羹,里面除了食盐,还加了小茴香,附子,生姜。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喝着暖暖的羊汤,男人们还喝了几杯烧酒,一顿饭也算吃得热闹。
帮着收拾完,夫妻俩抱着儿女往家走去。福凌墨看了莫娘几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弟妹没给你使绊子吧?”
莫娘斜睨了他一眼,眼中尽是狡黠:“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吃了亏。”倒是一副小姑娘的做派。
福凌墨看得心头一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娘子貌美如花,又聪明伶俐,于是咧着嘴呵呵地笑着,酒窝似乎都比往日要深。
晓雅的眼珠子在爹娘之间转来转去,也偷偷捂嘴笑了,哎,爹娘的感情真好。怪不得人们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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