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念堇立刻又变了颜色,指着白俊道:“你那公子和小姐有什么好,让你一心记挂着?若不是你与雷宏有关,想住补天宫还住不成呢!其他的修炼人只要一进了盘龙峡,就会被我们扔进赤水中,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这里花长红,月长圆,春guang永住,和平安宁,有什么不好?”
白俊苦笑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里虽然好,不过我的心不在这里,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去。”
佘念堇脸罩寒霜的看看白俊,喃喃的道:“外面真的那么精彩么?”扔下白俊,进了族长的房间。片刻后出来,也没有再看白俊一眼,蛇尾一弹,竟是飞着走了。
白俊不禁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淡淡的一句话又如何得罪了这个晴雨不定的娲族女武士,将目光投向穿梭于荣草中的娲族人。
这时补天宫中的娲族人渐渐的都出来了,人人脸上都带着平和安逸的笑容,悠闲漫步在小径上。白俊仔细观察才知道,原来娲族人在小径上漫步其实是在照料荣草,只是他们松土除虫施肥拔杂草都是用他们的灵活的蛇尾完成的。蛇尾就像是他们的第三只手一样灵活,他们在闲聊的同时就做完了自己的工作。白俊注意倾听,发现他们说来说去话题都没有离开自己,很是莫名其妙,只可惜失了功力,没办法听清楚他们的谈话,不然就可以多知道一些自己目前的处境了。
族长一直没有召见白俊。昨天白俊见过的小枫、小槐和另外的一些少年弹跳着过来,远远的围着白俊指指点点。隐约可以听见小枫和小槐在对其他的小少年说:“怎么样,没有骗你们吧?他的尾巴真是分岔的。”
白俊微笑着招呼他们,他们却忽地一下散了。白俊惟有苦笑。
正在思潮起伏之际,族长的房门忽然开了,阿葵走出来道:“白上仙早,我们族长请你进去。”白俊一直守在门口,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想来族长的木屋另有侧门。
白俊理理身上的肮脏的儒衫,便如身着华服一般,优雅从容地跟着阿葵进了族长的屋子。
佘梦萝还是在矮几后面等他,几上早放好了昨日喝的翠玉娇。见他进来,依旧起身福了一福,道:“白上仙夜游补天宫,觉得我们这里还看的过眼吗?”
白俊知道了佘梦萝是娲族第一高手后,对她能知道自己在晚上是活动自是毫不希奇,长揖道:“花长红,月长圆,实乃洞天福地!不过白俊心系故人,实在不敢久居。”
佘梦萝笑笑,指着矮几道:“妾身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白上仙请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可以告诉你的,妾身绝不会隐瞒。”
白俊一呆,再也料想不到今日的佘梦萝竟然是如此的好说话,在矮几旁跪坐下来,道:“我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萝夫人知道我的目的,……”
佘梦萝叹息一声道:“白上仙的到来证实了我们的一个传说,一个有关佘影菊和雷宏的传说。”
白俊不解,诧异的看着佘梦萝。
佘梦萝道:“我们娲族人的寿命不长,一般人只能活七八百岁,炼气的人寿命长一些,也不过能活一千多年。”
白俊听了不禁心想,这样的寿命也不短了,仙界中大多数种族经过修炼不成功的话,也只能活一千多年,没有修炼的人类还活不到百年。
只听佘梦萝接着道:“佘影菊和雷宏都是五六千年以前是人物,在补天宫中早成了传说。据说我们娲族人以前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活是自己的小天地中的,也经常到盘龙峡外面去,甚至会到中土去。佘影菊是当时的娲族族长,在一次游历中土时疯狂爱上了一个修道的人类,名叫东方望的。而那个东方望开始也好像非常爱她,可是为了能够修道,竟狠心的抛弃了佘影菊。佘影菊不甘心,几次找东方望纠缠,东方望竟然狠心的打伤了她,决绝的对她道:‘我和你好,不过是为了得情后忘情,只是我修道的一种手段,你再纠缠也是无用。’佘影菊伤心之余发下誓言:‘就算我自己不能成仙,我也要培养一个仙人出来!’于是后来就有了舍慕桐,也就是后来的雷宏。”
“至那以后,娲族人就不大敢接触修道人,知道他们没有真心,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修道,对我们的情谊更是假的,‘不过是为了得情后忘情’。可情之一物,最是奇妙,并不是想禁止就可以禁止的,后来又有一些娲族人和修道的人类热恋,男女皆有,却无一有一个好结果的。最令人生气的是,那些被无情抛弃的娲族人,都是有能力离开盘龙峡的,换言之,都是娲族最出类拔萃的精英。他们被抛弃后,嘴上虽然咒骂人类无情,心底里却是时刻都在思念无情的人类,多数郁郁而终。”
“当时的族长不忍自己的子弟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颁下严令,不得与人类相恋。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娲族少年不管不顾的要跳进火坑,任凭旁人怎么阻拦也没有用。”
佘梦萝看看白俊,叹息道:“唉,这也怨不得他们。修道有成的人类哪一个不是人才俊俏,风liu潇洒之辈?白上仙不也是这样的英俊出众的杰出人物吗?到了补天宫不过一天半日,已经让阿堇和阿葵都对你神魂颠倒的。”
白俊老脸一红,垂首道:“小生并不是人类,而且早已心有所属,……”
佘梦萝像没有听见白俊说话般径自说下去:“这样到了我的前一代族长,干脆下令封了盘龙峡,从此不准娲族人出去,果然再也没有悲剧发生了,可年轻的一代并不明白我们这样做的苦心,纷纷让我破除禁令。说来惭愧,其中闹得最起劲的就是我那既不成材,也不听话是女儿佘念堇,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心软,禁不起他们的水磨工夫,答应了他们在做到一件事情后,便可以开禁。这件事情和白上仙有关。”
白俊大惑不解,愕然道:“怎么会和我有关?我以前根本听也没有听说过娲族。”
佘梦萝接着道:“当年佘影菊有了佘慕桐后,将全副精神都花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佘慕桐也没有让母亲失望,聪明伶俐,举一反三,没用多少时间就成了我族最出色的人才,然后佘影菊卸了族长重任,带着他飘然远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是十多年后,东方望却来到娲族,说佘慕桐改名叫雷宏,作了当时仅有两个人的雷神族族长。”
“东方望道雷宏意志坚决,百折不挠,行事果断,聪明多智,工于心计,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可惜思想偏激,只为自己打算,心胸不够宽广,日后多半会成为一个祸害,东方望于是在娲族留下了一个克制雷宏的方法。道:日后雷宏不为祸便罢了,如果真为祸,必然会有出色的人到娲族来找寻这个方法。让我们保存这个方法,以便日后教给来人,克制雷宏。据说东方望来了以后就没有离开娲族,和当时的族长成为莫逆至交,一年半以后便在补天宫殡天。他,终于也没有能修成仙道。”
白俊大喜道:“那这个方法还在不在?”
佘梦萝道:“方法当然还在,是记在一卷绢帛之上的。妾身一会儿就拿给白上仙,但是白上仙须得答应妾身一个条件。”
白俊急道:“什么条件?”
佘梦萝盯着白俊,淡淡的道:“白上仙必须诈做自己发现这个秘密,自己费心去取得的,然后立刻离开。离开前说一些绝情绝意的狠话,做一件令人发指的兽行,日后也不得在踏足盘龙峡半步。”
白俊欠身道:“萝夫人一定要白俊这样做,白俊当然不会推辞。但这只能代表白俊一人而已,恐怕也不能断掉令爱向往外面的决心。”旋即恍然道,“这一定是和萝夫人的条件有关系了。”
佘梦萝赞叹道:“白上仙真是秀外慧中之士,难怪阿堇和阿葵都对你一见倾心了。自我族封了盘龙峡后,从来没有修炼人可以到达补天宫,我们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了,年轻人都是十分向往外面精彩的生活。由于封峡这件事情追根究源是从东方望和佘影菊身上来的,妾身便与小女他们约定,要开禁也可以,但必须等到有一个出色的人来取东方望的绢帛的时候,因当年东方望在补天宫住了一年半,这个取绢帛的人也必须在补天宫中居住一年半,而且在这一年半中必须赢得娲族每一个人的好感,并完成几件艰难的事情,证明修炼的人类也有重情守义的。”
“不瞒白上仙,这个约定只是妾身的推月兑之辞。当时妾身想,这件事情已过了好几千年,雷宏或成仙或殡天,很可能早已不在人世,我们多半永远也等不到取绢帛之人。唉,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此时离我们定约不过短短的八个月时间,白上仙又是如此超群绝伦,文武双全,重情重义的人物,一到这里就显示了非凡的风度,……妾身不愿意冒险,一定要助白上仙离开。”
白俊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娲族大汉闯了进来,一直和颜悦色的佘梦萝面色一寒道:“梦榉,不知道我和客人在谈话吗?”
佘梦榉惊慌的拱手道:“阿堇被人打伤了!现在已经救回来了,正在她自己的房子中。”
佘梦萝边朝外行边怒道:“这丫头就是不听话,竟敢私自出峡!”
佘梦榉恨了白俊一眼,紧跟在佘梦萝身边道:“阿堇没有出峡,她是被白俊的朋友用法宝打伤的。”
佘梦萝停下来望着白俊。白俊一听就猜是雷柏闯祸,他昨天已经说了自己是和雷柏、巫玑同来的,谦然施礼道:“一定是我的朋友雷柏担心我,进来找我,和堇姑娘起了冲突。不知道堇姑娘的伤严重不严重?”
佘梦榉豪不客气的挥鞭将白俊抽了个四脚朝天,怒道:“阿堇命大得很,不用你假情假意的关心。”
佘梦萝先对佘梦榉道:“不可对客人无礼!”又对白俊道:“白上仙先回去休息吧。”也不拉起白俊,就和佘梦榉匆匆去了。
白俊松了一口气,知道佘念堇无事。爬起来后黯然回到木屋,料想佘梦萝也不会再让自己携带绢帛离开。
果然,此后佘梦萝再也没有召见过白俊,不过也没有人来和白俊为难,白俊在补天宫中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白俊虽然着急要离开,但没有佘梦萝的帮助,他自己根本不可能离开。他自从知道了那个约定和娲族人讨厌修炼人的原因后,极怕被人误会,深深自律,回到木屋后再也没有踏出木屋一步,每日只靠打坐消磨时间,也不与前来送饭的阿葵说笑。佘梦萝虽然没有明说,白俊也猜到她提到的几件艰难的事情中,一定有一件是让自己和娲族人产生感情,找一个知己,所以阿葵初见自己时才会那么爱脸红。
白俊的心早被夏琴填满了,再也不想自找麻烦。阿葵自从佘念堇受伤后也变得沉默了,每次都是换了荣草茎就走,其实白俊早已辟谷不食,阿葵拿来的荣草茎他从来也没有吃过,但阿葵还是坚持每日来给他换两个新鲜的。
时日匆匆,转眼间白俊已经在补天宫中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算来还有两天就是春节了。白俊日日练功不辍,功力到是有些增长,只可惜用不出来。
和雷德等人分手后,雷柏昼夜不停的赶路,还是足足用了七天的时间才回到洗剑园。
卓宁和回澜经过了十多天的修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听雷柏说完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让雷柏先去休息。
雷柏出去后,骋翁吹胡子瞪眼的道:“你们可听清楚了,伤没有完全好之前,什么地方也不能去!”来完硬的,又来软的,苦口婆心的劝道:“白俊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他如果出事,你们去了也来不及;他如果没事,你们迟去几天也没有大碍。”
回澜笑道:“爷爷,我们何曾说过我们现在要去盘龙峡了?”
骋翁不相信的看着回澜道:“你们不担心白俊?”
卓宁笑笑道:“爷爷,你说得那么有道理,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敢为了白大哥再让你老人家操心。爷爷放心,短时间内我们是不会去盘龙峡的。”
骋翁心中疑惑,不知道卓宁和回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道卓宁言不虚发,既然这样说了,短时间内是真的不会去盘龙峡了。
卓宁回澜不是不担心白俊,他们是顾忌雷宏,所以暂时不敢离开洗剑园。
又过了几天,卓宁、回澜的功力完全恢复了。先找到白青梅,仔细替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身上果然有一颗葡萄子,当下为她逼了出来。白青梅对他们敬畏中又添了三分感激。黄颉之在一旁看了,也有些明白白俊何以会不离开他们,并对他们忠心耿耿了,那并不全部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功力。
处理完白青梅的事情后,卓宁和回澜又驾驶钻地梭回到雷泽搜寻雷宏是踪迹,可是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卓宁和回澜知道他们在土中的能力太差,这样盲目是搜查是不可能找到雷宏,雷宏不自己现身他们便没有办法。
于是他们不再出去寻找,每日只在自己房中修炼,将这一段时间中和雷宏战斗的经验细细体验,融会贯通。功力果然又大大的前进了一步,元婴比以前又长大了不少,已经完成了第二层的莲台。骋翁知道了以后又羡慕又失落,不明白他们没有师傅的指点,修为何以还能不停的精进。
这样又过了两天,雷柏忽然来找卓宁。
雷柏回来后情绪一直很低落,每天关在自己的房中,对谁都不爱搭理,卓宁见他肯来找自己当然很高兴,和雷柏一起来到前院的议事厅坐下,亲自沏了一杯贺老送过来的清茶,捧至雷柏面前,笑道:“今天你怎么想通了,也肯出来找我聊天了?”
雷柏神色十分凝重,看看卓宁,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
卓宁不禁有些疑惑,道:“雷柏,我们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雷柏沉默了半天,才垂头吞吞吐吐的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能想到去盘龙峡,雷宏就想不到么?公子和小姐一直没有找到雷宏,会不会是他也去了盘龙峡?这是我的笨想法,不一定对,只是说出来给公子参考。”
卓宁沉思片刻道:“雷柏,这哪里是笨想法了?你说得对极了,雷宏有可能是去了盘龙峡。你回去告诉大家,我们明天全部出发去盘龙峡。说实话,雷大哥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我想大家都有些担心,不如一起到盘龙峡去看看了,反正我们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