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将军!莫将军!”守边大汉叫住由军中两位参将权佳统、高秦陪同的莫一尘。♀
莫一尘扭头一看:“哦,原来是李将?有事吗?”
守边大汉的脸色立马变得颇不自然,结结巴巴道:“将军怎么这么称呼末将,还是像原来一样……”
“现在你我平起平坐,我称呼你李将,自然是无可厚非。”莫一尘打断他的话。
李彪急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道:“我……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呢,我只是不想您去怀水,我……”
莫一尘伸手准备拍拍他的肩,发现够不着,就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我没有怪你,你也不用自责了。”或许这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即使你不出来,他也会想办法把兵权转移给你,让我不能再回边疆,那么自己在府中,他也能更容易把自己弄去怀水。
李彪听了莫一尘的话,神情才渐渐平静下来,依旧像在军中那样,低着头对莫一尘恭恭敬敬地道:“将军,末将希望您无论如何都不要答应王上去怀水。”
“李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被王上听到,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权佳统沉声道。
莫一尘也怔了一下,并没有制止权佳统。
李彪瞟了一眼权佳统,不屑道:“本将与莫将军讲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不要以为本将敬你是莫将军的亲信,你就可以踩在本将头上。”
“你!”高秦拉住接近暴走边缘的权佳统,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莫一尘眉毛一挑,李彪的性子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有对自己好像是服了。
李彪收了气势,与刚才判若两人,对莫一尘道:“末将相信将军心里并不想去怀水,只要莫将军口头上不要答应,末将有办法让将军不去。”
莫一尘看着李彪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清他,他能改变赫连启的想法?他真的只是自己看到的样子吗?
李彪却突然跪下,道:“请将军相信末将,末将只是不想将军受到伤害,去怀水的结局大家心知肚明,王上的用心想必将军也能猜到一二。♀”李彪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莫一尘看了一眼身边神色各异的两人,又看了看松了一口气的李彪。
“咳咳……”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李彪见来人竟然看见自己向莫将军下跪的囧样,神色颇为不痛快,本来就是沙场征战多年的老将,凶神恶煞起来差点没吓得来人屁滚尿流。
“我……我是王上身边的小桂子,王上请莫将军于听雨轩一叙。”小桂子冷汗直流,给将军们传话什么的最讨厌了。
“现在?”李彪问。
“对。”小桂子答。
“好,劳烦桂公公带路。”莫一尘对小桂子微微点头。
小桂子连忙回礼:“不敢当,不敢当,莫将军叫我小桂子就好。”
“将军……”李彪叫住莫一尘。
“本将自有分寸!”莫一尘在宫里人面前,虽说仍旧随意,但还是颇有礼数,不会惹人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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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台楼榭,小桥流水,牡丹吐艳,宫娥提灯,这些都是边关不曾有的,那儿只有吹角连营,霜重鼓寒,枕戈卧雪。昨日的黄沙飞舞,有谁会想到今日的楼阁花香,人可真是戏剧。
“莫将军,莫将军。”小桂子提高了一点声调。
“啊?什么?”莫一尘收回自己的思绪,原来已经到听雨轩了。
“王上正在沐浴焚香,莫将军可能要在这儿等一下了。”小桂子小心地帮莫一尘倒了一杯金叶茶,用袖子拂了一下石凳。
“王上现在还要祭祀?”莫一尘端起白玉盖杯,揭开盖子抿了一下。
小桂子理了理手上的拂尘,道:“王上看重将军,所以沐浴焚香后再来接见将军。王上真是位礼贤下士的好君王啊。”小桂子的星星眼里立马盛满了崇敬的目光。
一个太监做一脸花痴样,看了让人真心难受啊,莫一尘用纤长的食指敲打着青玉做的桌面,道:“小桂子,你下去吧,本将就在这儿等。”
小桂子应允了一声,冲莫一尘行了一个礼退下了。
莫一尘百无聊赖地沾着茶杯里的水在桌上写字,突然一缕墨黑的带着淡淡无忧花香的发丝垂在他的眼前,发梢调皮地扫着未干的水渍。一个清冷却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念出了桌上的字:“启……”
“啊——”莫一尘一把推开身后的人,赫连启没有防备,撞在听雨轩的石柱上闷哼一声,莫一尘慌忙月兑口而出“启哥哥……”,才觉失言,抽回想要扶起他的手,顺势单膝跪行军礼,公式化的一板一眼道:“臣参见王上。”
换下黄袍的赫连启似乎不再那么高高在上,淡紫色的袍子上用紫金线在背后锈了云水的花纹,随意散开的发撒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他并不是整日在朝堂上只会板着脸的君王,脆弱得好似一片羽毛。
赫连启揉揉手肘,看着低头的莫一尘,声音里仿佛隐藏了两抹淡淡的笑意道:“孤好像看到有人在写孤的名讳……”
“呵呵呵,王上一定是看错了。”莫一尘干笑了两下。
“是吗。”赫连启伸出手,莫一尘连忙狗腿地把他扶起来。赫连启走近石桌,桌上的“启”字竟变成了“扈”,赫连启嘴角扬起一角弧度,这“巴”字的水渍明显比“启”字深嘛,“哦,看来真的是孤看错了。”
莫一尘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及时写上一个“巴”,君王的名是绝对要避讳,更不能直书其名,否则就会因犯讳而坐牢甚至丢脑袋,赫连启即使说我跋扈,也比要挟我去给他打仗强吧,何况他们本不就说我恃功跋扈吗……
赫连启坐在莫一尘的位置上,端起莫一尘刚喝过的茶杯,无意地就着杯沿带水渍地方饮下。莫一尘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赫连启放下茶杯,伸手拉过莫一尘,明明没有用多大力气,莫一尘却几乎跌到他身上,另一只手覆上莫一尘的额头,好似自言自语:“怎么越来越烫呢?”
莫一尘仿佛在梦里,任由那只冰凉的手触碰着自己的皮肤,任由那魂牵梦绕的带着他的气息包裹着自己,任由那温柔的声音轻轻在自己耳边环绕,任由那完美的脸庞近在咫尺,不要离去,梦里,这都是梦里……
“怎么这么看着我,傻瓜。”赫连启伸手刮了一下莫一尘的鼻子。
莫一尘像触电般醒来,慌忙推开赫连启,急急忙忙地说:“王上今日怎穿得这么素,这淡紫色一点也不好看,王上不是最爱金黄色吗,用金线密密地绣,穿身上走哪都晃瞎人的眼睛,这才能体现王上的华贵与霸气。”
赫连启怀里失了那个滚烫的人儿,突然觉得有点冷,低头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我哪里喜欢金黄色,身在这个位置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淡紫色犹如晨雾,神秘幽远,空灵雅静,绯色,我一直以为你懂我的。”
莫一尘身形一震,脚步后退了两步,喃喃:“启……不……王上……”
“今日我不是王上,你也不是夏国的大将军,好吗?”
莫一尘看着赫连启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否定的答案,可看到的只是一抹深潭,深潭中映的只有自己的倒影,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莫一尘终于开口,叫出自己多年来,只敢在梦里喊过的名字:“启哥哥。”
赫连启伸出手,拉过莫一尘,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拂去她脸上的泪,温柔地说:“傻瓜,哭什么。”
莫一尘呆呆地看着握住自己手的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偷偷掐了自己一下,道:“一点也不痛,是做梦,做梦,我就说自己怎可能离启哥哥这么近。”
赫连启暗叹,果然是练武之人,手劲真大,满头黑线地说:“绯色,你掐的是我!”
“啊……”莫一尘连忙帮赫连启揉揉手臂,“对不起,对不起,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不,不,我是故意的。”仿佛掐的是自己,可怜巴巴地看着赫连启问,“还痛吗?”
赫连启刮了刮莫一尘的鼻子,笑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痛了。”赫连启看着莫一尘不复当初瓷女圭女圭般白皙的肌肤,沉默良久,道:“绯色,你过得还好吗?”
莫一尘脑海里迅速闪过初去军中时,众将的刁难;排阵时士兵的不在意、漫散,如果不是自己冒险入阵擒王,只怕就是全军覆没了;边疆的恶劣气候,硬的可以当武器的馍馍,终日弥漫帐篷内外的练武士兵的汗臭……莫一尘淡淡的点点头,轻轻握住那纤尘地不染尘埃的指,像是握住了世间唯一的珍宝,轻了怕它逃离,重了又怕弄碎它,现在他的指就在自己手中,一想到这里,莫一尘激动地想掉泪。
“咳咳……咳……”赫连启拿出黄绢,捂住嘴。
“启哥哥,你怎么了?”莫一尘焦急地看着他,恨不得自己替他受过,难道是自己太用力了,把启哥哥手弄疼了。画外音:手疼可以导致咳嗽吗?可以导致咳嗽吗?导致咳嗽吗?咳嗽吗?吗?
“不关你事,老毛病了。”赫连启一看莫一尘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一定又在胡思乱想,看也不看,快速收了黄绢,苍白的脸色因咳嗽带上一抹潮红。
“对了,我忘了把这个给启哥哥。”莫一尘拿出一个粉色的暖玉宝盒,递给赫连启。
赫连启戏谑地看着莫一尘,道:“全朝都知道莫大将军送回京的战利品都抵得上半个国库了,这又是什么好东西,还要大将军亲自给我?”
“好啊,你敢笑我,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莫一尘虽然这样说着,可手却一直捧着暖玉盒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赫连启。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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