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迈没有去追那个消失的身影,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的走回家。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水冷了就再放些热水进去,直到身上都被泡出了皱纹才不得不从浴缸里趴出来。她住的卧室在二楼,洗过澡就坐在窗户旁边的梳妆台上吹头发,爷爷看出她心情不太对,但这次竟然没有追问缘由,由着她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其实她心里乱极了,就是那种不踏实的感觉,直觉告诉她那个跟着自己回家,递手帕给自己的人就是纪云端,想到纪云端她就更不知所措。的确,她在乎他,可是却不能完完全全的相信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对自己隐瞒了一切,他的过去是她从未探知过世界,她曾努力的想要靠近,却发现那仿佛是个巨大的网,竟然包的自己透不过气来。
咚咚咚~像是有人敲门的声音,她关了吹风机起身去开门,可是门口却空无一人。咚咚咚~这声音再次响起,但不是门口传来,周清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正伏在窗户边上,半个身子一跃就从半扇敞开的窗子中跳了进来。
她刚想大叫抓贼,来人却一个探身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害怕,是我!”他的掌心微热,一手扣着她的腰,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周清迈心惊的厉害,虽然现在时间不算晚,但他怎么敢就这么顺着自己窗户爬进房间来。
“你疯了,纪云端!”她推了他一把,压着嗓子,生怕楼下的爷爷听见自己这里有什么动静。
“大概是真的疯了?”他摊手,别扭的站在她面前。
男人没穿外套,豆绿色的衬衫下摆扣子开了好几科,银灰色的西装裤蹭上一块又一块的砖灰,就连挽起的袖口上也因为爬墙而沾染上一大片叶浆……好不狼狈。“给我药吧,你也救救我!”他说的很认真,完全不顾及此时如此狼狈不堪的形象,朝着她伸手,脸色潮红满是无奈。
“别闹了,爷爷就在楼下,要是让他知道你就这么进来……!”她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干什么,退了一步,想要去看房间的门有没有关好。
“清迈,别走!”男人似乎喝了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生生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尼古丁掺合着烈酒的味道,他手劲儿极大的将她按在胸口动弹不得。“别走,别总是丢下我一个人!”他咕哝一声,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双手却紧紧箍着她的腰。
“你喝酒了?先放开我,纪云端,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她觉得自己被他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勉强从他的肩头抬起脸来。
“不放!你跑的太快,我总是追不上你!”那么多个阳光的午后,四岁的周清迈总是在带他出门后一个人跑去找曹信临玩,她个子小,熟悉路,脚步又快,在巷子里来回跑上几圈,不多时就消失不见了。天一点点的黑了下来,身在异国他乡的纪云端不认得回家的路,除了她更不认识别人……
“我不跑,你先放开我,我喘不上气来。”这一刻她觉得挫败,如果他是清醒的,自己可以和他讲道理,再或者开门见识的谈上一谈,可是对着已经酒精麻痹了人,她觉得自己和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听她说完这话,纪云端收回扣在腰上的手,改为双手捧着她的脸,“喘不上气?唔~那我帮你!”他的唇和着浓烈的酒精、烟草的味道直接附上她的唇,像是度气给她,又像是轻柔的吸允着她的唇瓣。
“唔……”
“乖,一会就好了~”他含着她的下唇,舌尖舌忝过她的齿背。
“纪云……端……”
“我在呢!宝贝!”
男人吻技太好,总是能让人一下子沦陷,他捧着她的下巴,不多时就让周清迈不知所以,一恍神间才突然知道自己和他在做什么。她猛的推开他,脸颊上泛红微红。“你……你别以为你喝多了就可以为所欲为,纪云端,你给我清醒点,这是我家,我……我可以……”所有的怨气在这种时候想要发作也变的像是一场闹剧,纪云端总是有这个本事,只要他愿意,他想,无论多严肃认真的气氛总是被他搞得一团糟乱,理不出一丝头绪。
他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刚好跌坐在床边。“我真是管不了那么多,本来都去了机场又不死心……我病了清迈,你能不能帮帮我?”他低垂头,是从没有过低沉的声音。
“……”
“我以为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竞争,可是你并不爱我!”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像是从心口发出来一般。纪云端说道这里似乎笑了一下伸手去拉有些发紧的领口。
站在一步之遥的周清迈看着他低垂着头的样子,一瞬间分不清他到底是清醒还是酒醉。“纪云端,爱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的,你从一开始不就计划周全等着我往里面跳了!现在说爱,是不是太假了点。”周清迈有些激动,这么久了,她被脑袋中的疑问折磨的纠结不已。甚至反复告诉自己也许真的有难言之隐,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和自己说出口……可是突然而至的纪云端一下子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还是一样的玩世不恭,甚至带着那种轻佻的姿态,在他眼中自己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一时兴起的玩具罢了!
坐在床边上的人支起身子的时候晃了几下,抬头看她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朦胧“呵呵~”他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假?到底谁更假,你说过爱我的……结果呢……结果因为他……你回来了,他不是还是和别人结婚!”
她脑袋轰的一下子,突然意识到放佛有关曹信临的一切,纪云端都了解的再清楚不过:自己和曹信临的分手、他交了新女朋友、甚至今时今日他要结婚这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消息纪云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你调查我?”
“不过是在你电话上装了一个小小的窃听器而已……”啪的一声,周清迈冲到他身边径直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她本来将信将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想这个人竟然真的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你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为了拿我威胁爷爷给你钥匙,看样子你真是没少下功夫!纪云端,你真够可怕的!”那一巴掌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的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指印,斜睨的看着她:“觉得自己和我上过床就有资格打我了?”从床边站起身来的时候他上身还是晃的厉害,但也只是一瞬间,他胳膊一伸稍一用力,周清迈惊呼一声就堪堪被他一下子扔到床上。“你倒是和我说说,和我上床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他!我可怕?周清迈,你清醒点吧,曹信临是不可怕,可是他不要你了,早就不要了,难道今天说的还不够明白!”
恶语相向大概是两个情绪过分激动的人最常做出的保护自己的举动,纪云端欺身上前,一只手将她的两个手腕扣在头顶。
她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而纪云端就是那把锋利的刀,他每一句话似乎都能割的她鲜血直流!“你说什么?纪云端,你再给我说一遍!”她拼了命的想挣扎起身,所有积蓄的情绪在这一刻不可控制的爆发。
两个人都红了眼:“我说上了我的床你周清迈就是我纪云端的人!你想跑,难了!”他按住她的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撕咬着洁白如瓷颈项上的肌肤,像是发了狂!
“你真是可笑!太可笑……”他毫不怜香惜玉,身上每一处都火辣辣的疼。她强忍着疼痛,嘴角勉强弯起一丝丝讽刺的笑容。“上了你的床?你知道我为什么就上了你的床?”
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突然就停止了动作,在她胸口撑起身子看着她决绝的面庞:“你救我一次,我拿上床还了。纪云端,你记着,我们两不相欠,各走各的了!”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做心如死灰,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样镇定自若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但倔强如周清迈,本能反应就是反击自卫!
“周清迈……”他似不信她的话,嘴唇都泛着一丝白,额角的汗滴了下来。一双手颤抖的重新碰上她有些发白的面颊,眼神如箭,似乎要看见她的心里!“这就是你的真心话?”
她硬是别过头,不再说话!其实周清迈很想问问纪云端同样的问题:“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到底哪一个是你?深情的还是月复黑的?”
男人和女人,无论是恋人还是朋友的关系都是一场你争我夺权衡游戏。男人想要制约,女人想要控制。可是当两种力量并不互有高低的时候,人们却往往选择自保,爱情中爱的多一点的会选择率先低头,友情中更在乎的那一个包容妥协……这是一场角力战,情深的人必定先败下阵来,而最最寻常的结果是不是我们都更爱自己多一点?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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