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她18岁,第一次看到传说中明亮高中的校草林俊。
那时的苏小沫美丽、高傲,像午夜绽开的昙花,幽静美好,却带着一副拒人千里的假面。而被所有人捧在手里的林俊对于苏小沫这名号,也仅仅是听一听就记忆的存在。这两个本没有交集的人物,却因为韩烈误打误撞相遇了。
“师姐,找到另一个乐手了!”
201室的琴房被两人撞开,气喘吁吁的韩烈拉着刚从篮球场上下来的林俊站在苏小沫的琴房门口,琴房里,背着光的少女静静的弹着钢琴,音符在她手下跳动着,美妙的旋律充斥小小的琴房,那宛若雕像般的剪影里,如水的目光,温柔的让人快掉进蜜里。
林俊永远记得那目光,点着星光的眼眸静静的望着他,像穿越过一个时代的长度,
来不及及收拾的情绪,带着满满的忧郁。这忧郁,忧郁的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狠狠将她窜进怀里。可惜,她比他更快一步,用淡漠划去了忧郁,只剩下看不透的伪装。
他放弃了篮球,加入了由韩烈组建的乐队。
她、他、韩烈、还有后来转学过来的叶琳成了形影不离的队友。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温书,一起在琴房练歌,一起躺在午后发呆……
他记得她喜欢海子的书,他记得她总爱坐在靠窗的角落发呆。
他记得每天放学总有一辆黑色的车接她回家,她却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
他记得她从不流泪,就算被女生欺负的很惨,也仅仅会瞪大着双眼,将眼泪逼回去。
而对于苏小沫来说,林俊的出现,无异是上帝给她打开的一道光,让生处黑暗中的她,不再封闭心扉。
他总是静静的呆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她需要冷静的时候消失。
她记得他总是喜欢站在她的右手一步之遥的地方,
她记得在她伤心难过,一个人躲在学校角落哭泣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找到她。
“哭泣不丢人,你是女生,你有权利哭泣!”
他总是静静坐在她身边,这样劝她,将哭泣的她轻轻的抱在怀里哄着。
她记得她被高年级学姐们困在音乐厅,他一个人踢开锁住的大门,将满身伤痕的她从地上抱起,对在场所有人说,他喜欢她,无人取替。这是她第一次看着他沉了脸,第一次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当时在林俊怀中的苏小沫单纯的想:这个人会一直这样喜欢她吧。就算全世界将她抛弃,他都会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下去吧。
信誓旦旦的言辞陷入了少女的心。
可是……当她对他打开心扉,她的世界只靠他才能苟延残喘的时候,他却松开了她的手。
知道什么叫绝望吗?
一个原本就不相信爱情的人,无条件接受一个人,爱他,信任他,信任到甚至认为全世界的人都放弃她,他都会在她身边……
她永远记得那天,她的世界全部崩毁只剩下他的时候,他没有依约出现。她在大雨中等了5个小时,从天黑等到天亮,从瓢泼大雨等到晴天放出的第一缕阳光。隔天当她在街角橱窗里看到电视里主持人在舞台上报着“林俊”名字,荧幕里出现林俊的mv时,她才知道原来她对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签约了公司,即将成为歌手,不知道他的爽约原来是因为要出道。她的世界只有他,他的世界里她却仅仅是一小部分。
于是她擦干了眼泪,对自己说:她的世界从此以后只有她一人。
对于年轻的苏小沫来说,死去的不是爱情,是她自己。上帝关上的门再没有开启过,那道为她打开的窗户也被她自己封死了。从此再没有触碰过她的悲伤。
是啊,她是打不死的小强,她是坚强可比金刚的苏小沫。
苏小沫从喷洒的水流中抽回身,狠狠抹了一把脸。
她在这里呆的太久了。
苏小沫关上龙头,赤脚走到被雾气萦绕的镜前,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那曾经闪亮的星眸,始终挂着幸福浅笑的少女,逐渐与眼前这个脸容惨淡,双眼灰暗的初老女人重合。这是她吗?这是那个将傲气骨气当饭吃的苏小沫吗?
苏小沫笑了,漆黑的双眸轻眨间看透世事的淡漠沧桑淡淡泻出,苏小沫伸手将镜上的雾气抹掉,穿上衣服,走出洗手间,瞬间又恢复成一穷二白混饭吃的苏小沫。
“佑兮啊,你若爱上一个人,千万不要放手。不要因为各种原因放手,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林俊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口中还不忘对坐在沙发边冷眼打量他的林佑兮浑浑念叨着。
坐在沙发上的林佑兮精光一耀,微微倾身,对林俊问道。“你有爱过谁又放手吗?”
“那女人是谁?让你变成的女人是苏小沫吗?”
林佑兮终于忍不住将心中憋了半天的疑问问出口。
醉倒在茶几上的林俊突然直起身,一眨不眨的望着问话的林佑兮,打量了半天,痴痴的笑了。“我真希望不是你……”醉眼朦胧的林俊重新瘫倒在茶几上,抱着双臂,吐字不清的说道,看样子是真的醉了。
“佑兮啊,我真希望我的对手不是你,苏小沫喜欢的人不是你……”
林俊在心里默默对林佑兮说道。
等苏小沫走出浴室的时候,孙雅琪和姚雪已经双双睡倒在她的床上。苏小沫摇了摇头,拿了被子给两人披上。打开台灯,苏小沫重新走回写字台上,打算忙一会再睡,目光无意识扫到墙角的百合花,淡淡的香味从在夜中幽幽的传来,苏小沫心神一震,忙了大半天,终于想起于寒这档事。
这人该这么处理呢?
苏小沫转着笔,静静的思量着……
夜色渐深,又是一个无眠的夏夜。
……
第二天一早生活制片统一叫醒服务电话也打到了苏小沫的房间。苏小沫揉了揉上眼,似醒非醒的穿好了衣服,下了楼。
末夏早晨的长风,吹着有些冷。苏小沫一阵清冷,人已经醒了大半。
宾馆门口,跟林佑兮一起出工的早班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吃了早饭下来,上了分属部门的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