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江湖难测,道上要小心着些,但云小七这一路疾奔倒也是平安,只是天气转暖,在官道上驾马驰骋得满头大汗,她看了眼前方延绵无尽的泱泱大道,再仰望了下渐渐西垂的金乌,心中盘算了一番,便自大道转进了去桉鹿山的途径,打算直接抄山路,为的是抢在天黑之前入得幽兰镇。
桉鹿山中盎然生机,郁郁葱葱一片女敕绿,倒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云小七闭了眼睛深深呼吸,将大自然的春天气息摄入肺腑,不曾想倒是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儿~!她即刻在自己周遭四处用力甩了甩袖子,再从兜里取了块锦帕将自己的口鼻脸庞仔仔细细擦了,又换了块天青色的巾子蒙了面只露出双眼,随后策马漫步,小心翼翼地在山路上继续行走…………不会是遇到山贼打算劫道儿的了吧?云小七边寻思着边伏低了身子,暗暗催动流水清气护体,同时也用心用耳打探着四周的一草一木一丝动静。
“啊!!!!!!!!!!!”突然一声女子的凄厉惨叫将云小七吓了个心惊肉跳!左前方的一群山鸟也被惊吓得自林中直冲云霄,飞得一路唧唧喳喳。
夕阳西下的桉鹿山的密林中,那股能让人全身乏力的怪味儿,还有方才女子的尖叫声……云小七的脑中一下子勾勒出了一副众山贼非礼弱女图!她连忙拉开缰绳,驾驭黑马往那左前方山鸟被惊飞之处驰去,行得越近那股子怪味儿越是浓重!云小七立刻跳下马背,拍了两下黑马的让它按原路返回,她自己伸手在腰间的一个荷包中撩拨了一阵,寻了一颗如饭粒般大小的丸子,含入嘴中压在了舌根底下,闭眼做了几个呼吸吐纳,随即睁眼,一跃上树继续往那方位纵去。
行了没多久即听到了兵刃相斗声,云小七在一棵大树杆上站稳脚跟,微眯着眼仔细听了,随后几个起纵立在了一棵巨大桉树的树枝上,这回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前方一片草地上,几个年轻男女或卧倒或斜坐,瞧那样子似是奄奄一息地手脚无法动弹,唯有一个青丝女子还站着与一群身着黑衣的蒙面者周旋。
那群黑衣者也没好到哪里去,早有十五人倒在了地上,其中五人已纹丝不动,另外十人虽有几个轻微举动却也是无法再爬起身。那几个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有八个黑衣人似乎安然无恙,车轮战般应对着那一名青丝女子,且其中两个人的身手不错。
这孤军奋战的青丝女子剑法卓越,形如惊鸿,静若处子,动若月兑兔,一招一式直指敌方破绽,毫不浪费自己的一丝一分精力,因为她在御敌之余还兼顾去护着倒地不支那八个人也亏得她一人能支撑到现在!云小七不得不佩服这位勇气和智力兼备的女子,要知道那股怪味儿是“青山秀”混了桉树发出的气味而形成的“五体投地”,越是内功深厚者闻入此气就越是中毒得最为痛苦!瞧着那青丝女子的精妙剑法便可知她的修为不弱,看着她分明自处于险象环生之中,却仍是拼尽全力要护着倒地的众人周全,完全是靠了她的毅力韧劲才坚持到现在!
“师姐小心左侧!啊!!!!!!”趴在草地上的一个小姑娘本想提醒那青丝女子,谁知一个黑衣人同时扬起唐刀对着那出声的小姑娘狠命砍下,刮起了一阵疾风!吓得那小姑娘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一下子尖叫了起来!
“铛!”唐刀在半空中被那青丝女子的手中细剑用巧劲挑开了,但青丝女子自己的腰侧衣衫却被划破了道口子,也亏她腰肢细软,急转了三寸免了皮肉之苦。但其他的一些个兵器又对着青丝女子招呼了起来,有几个卑劣的还专攻那几个无法用武之人来分散她的心神!
云小七看着那一幕,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娘亲当年是否也是如这青丝女子那般竭尽全力救护同门之人?!她似乎在那青丝女子身上感到了些自己母亲的影子觉得脑门和眼眶都有些发热,撑着桉树的右掌用力抓着树皮,五指首节已紧紧嵌入了树杆之内。
云小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睁眼对着上空仰天大笑:“哈哈哈!”她这一笑,又一群山鸟被她惊得直冲云霄……
那八个黑衣人听闻那声仰天大笑俱是一愣,想不到周边还有个内家高手!一个最先回过神的黑衣人做了个示意,身边三人便使起轻功,朝着刚才传出笑声的位置纵了过去。
那三人呈三角之势在那方位盘查了一阵,一无所获,突然东南角传来树叶婆娑声,便立刻循声跃了过去,一路随着树枝树叶的交错声,紧追着到了一处小山坡,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调虎离山!三人同时转念意识到了,于是转身欲离,忽闻身后四股风声!就是等着呢!三人同时回身亮刃一通斩杀,结果被分割后落地的是一堆树枝藤蔓,还有一个被砍了四分五裂的大大的椭圆物事,虽是黄不拉几黑不溜秋的,但自那东西深处却隐隐闻到了一阵阵的甜香。
这是蜂巢?!
那三人还未如何反应过来,即听得蜂巢内“嗡嗡”之声愈演愈烈……刹那间!眼前,四周,天地间,无处不是如影随至的野山蜂!铺天盖地!!
“啊!!!!!!!!”今日桉鹿山中的鸟儿们,注定是不得清闲了。♀
另一处的那五人,听闻得派出查探的那三人在不远处如鬼哭狼嚎般的哀叫声,俱是一惊!又派了三人前去打探相助。
第二批的三个人打着十二分精神,循着那哀嚎一路探过来,还未到鬼哭狼嚎的三人身遭,便看到了好大一群野山蜂如乌云般笼罩着前方三人,那三个被蜂蜇之人俱是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他们震惊还未回神之余,突然发现其中一人打滚抽搐着就一下子不动弹了也不知是死是晕!
“快!点火烧蜂!”三人之中领头之人对着尾后之人吩咐道。
“喏!”那人刚弯腰拾了枯枝干草点起火苗来,却突然听见一声冷笑……他连忙起身抬头,四处观望,却并未发现什么,见另外两人瞧着自己,眼神带着不明又有些不耐,就急忙问道:“方才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当然!这群野山蜂再不用火烧死,那‘嗡嗡’声音就要更响了!你还不快去?!”
“喏!”
野山蜂虽怕明火熏烧,但强在“蜂多势众”,即使被那人用火把烧死了一大片,但这群蜂众都被惹得往执火之人飞扑而来!可怜那人烧蜂不尽,反被剩下的野山蜂聚起合而攻之,蜇得那家伙失手扔了火把,一路哭爹喊娘地逃了个慌不择路!
剩下的那两人也不去管那可怜的家伙,他们看了眼那片尾随而去的‘乌云’,各自扎了火把,将剩下的少许野山蜂处理了,便一人守着,一人蹲着去查验先前那三人的伤势。
当他走至第二个伤者之时,一个黑影自旁边树丛中快速窜出,扑向那站立着的守卫者。那守卫者本就摆了守护之势小心候着的,见来者气势汹汹,立刻向后退了一丈准备接招。那蹲着去验伤的同伙原本就是佯装做个样子的,见果然引出了那个暗点子,即刻一跃而起对着那黑影刺去,打算来个夺命偷袭,却见那黑影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对着守卫者扑去的半空中,一个转折,右手对着偷袭者的来路方向就是一甩!只见那偷袭者被一阵白茫茫的浓雾般洒了个劈头盖脸,而那黑影又趁着周遭白茫朦胧一片,急速隐入了丛林之中。
那个偷袭者先是眼前一片雪白地看不清周边事物,接着觉得自己的眼睛一阵麻痒,他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揉自己的双眼,却立刻觉得两眼如火灼烧般的刺痛!
“啊!!!!!!!我的眼睛啊!!!!”偷袭者捂着自己的双眼,又疼又慌,到处乱转,一脚踩空,四脚朝天。
现在唯一平安完整的就是那个守护者了,他看着在地上打滚怒吼的同伙,心想着方才不久还是三人一起来此,看着之前的三人在地上痛苦挣扎,现在才还没多久,一个被蜂蜇得不知逃往了何处,但也凶多吉少不顶事了;另一个就在自己眼前,火石电光之间被人弄伤了双眼苦不堪言,而自己都还没瞧清楚那谋事之人到底长什么样……只是一道黑影!
夕阳又下垂了许寸,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之中的倦鸟也归巢了,一些喜欢在夜色中行走的兽类也暗暗地不甘于平静,之前被蜂蜇的那三人早已直挺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再配着同伙的痛苦怒吼声,那孤零零的守卫者不禁觉得害怕起来……他咽了口唾液,定了定神,正想上前去将那伤了眼睛的同伙扶起带回去疗伤,没想到那受了伤的同伙像是惊弓之鸟般,操起手里的家伙就是一连三下重砍!
饶是这守卫者身手还算敏捷,却也被那第三下重砍划伤了右腿,鲜血喷了一道长长的弧线,疼得他一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那道深深的口子当即对着同伙破口大骂:“他女乃女乃的!老子我讲义气才想着带你一道回去,你个狗娘养的居然暗算我?!不想活了你?!”
“滚!老子我谁也不信,都给我滚远些!老子我没瞎!没盲!!!”他的双手紧紧抓着兵刃,脸色狰狞得如同跌落陷阱的困兽。
“铛!”一支细剑被击起,随着后劲直直插/入五丈外的一棵桉树中,剑柄还兀自剧烈地左右摇晃个不停,足见将细剑打飞之人的手劲之大!
“念尔等出自名门正派,而你又维护同门孤身力战,实属不易,可敬可佩,姑娘还是省些力气跟我等走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个黑衣人其中之一沉声喝道,听着嗓音似是位老者。
却见那青丝女子轻咬贝齿,不发一言,往前踏了两步,翻掌而立,是一副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衣衫裙摆虽被划开了几道口子,且头饰发式也有些凌乱,但丝毫不显得一点点窘迫,她细瘦的身姿站在那两个黑衣男人面前,非但不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反而是给人一种沉着稳扎的端庄肃穆之气势!
两个黑衣人看着青丝女子双眸中透露出的执着,都有些意想不到,那老者不由得点了点头:“真没想到啊……卓卉君有个如此德才兼备的徒儿,的确是好福气!”
“呵呵!不错,卓卉君是个有福气的师父,看来我今日倒是个有艳福的郎君了,嘿嘿……”另一个黑衣人听嗓音似乎是个已过弱冠之年的男子,他的一对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青丝女子的身段上上下下打量着,越瞧越是两眼贪婪,最后将眼神定格在青丝女子的脸庞,‘啧啧’两声说道,“中了‘五体投地’居然还能撑到现在,虽是了不得的,但此时此刻你的各处穴位必是疼得似乎要炸开来了吧?听说卓卉君刚建流水阁时便收了个女女圭女圭当入室大弟子,内息练得如此纯熟的才能战到现在,想必你就是乐聆音了!好个‘武剑如剑舞’!在我看来,不止是德才兼备,就算是称之为‘色艺双全’也不为过呀!嘿嘿!”
“住口!”斜坐着的一个儒雅男子紧握手中长剑,打算撑剑起身,但奈何实在无力连抓稳剑柄都不得,于是急得他涨红了脸开口斥道,“我们大师姐岂是你这等婬邪小人可亵渎的?!”
“大胆狂徒!我大师姐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受人尊重,在武林中备受褒扬,你竟敢对我大师姐无礼!武林同道必定不会放过你的!”趴在草地上的那个小姑娘也咬牙切齿地竭尽全力骂道,“像你这般卑鄙下流之人,就该遭天谴!被雷劈!!!”
“无耻之徒,不得好死!”另一个盘膝而坐的端静女子也开口怒叱。
“今日尔等对我流水阁如此无礼,他日我等势必加倍奉还!”在盘膝女子身旁斜坐着的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沉声言道。
或卧或坐的八个流水阁弟子都义愤填膺地对着那黑衣二人呼喝怒骂不已,却见那黑衣男子不知所谓般地将手一挥,看着乐聆音微微颤抖的双掌,冷笑一声,说道:“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道貌岸然之徒,口舌之争倒是擅长得很!你们四个流水阁男弟子,见了你们的大师姐难道但凡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我倒要看看……对着没了衣衫的大师姐,你们这群小师弟会有何反应!哈哈哈哈!!!”
流水阁众弟子一闻此言俱是各个金刚怒目地挣扎着要起身,不管自己的手脚是否有力……要么匍匐前进想着爬也要爬到大师姐身边护着她,要么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咒骂那个狂妄婬贼。
那黑衣老者听了黑衣男子的那番说辞意图,也是一惊得上前踏了半步,却又迟疑了一下,最终是默不作声。
黑衣男子对流水阁众弟子的激烈反应视若无睹,他歪着脑袋满不在乎地一步一步走近乐聆音,越走越近,近到可以伸手触到乐聆音的脸颊时,他慢慢地抬起了右手……
一阵清风突然吹起,黑衣男子觉得眼前一晃随即感到自己的右手腕被扼住了!惊得他忙举起左手兵刃直接往右手腕方向点去,果不其然自己的右手腕立刻月兑离了束缚,但自己胸前的天突、膻中、巨阙三大穴位先后被一阵尖气刺得隐隐作痛,一刹间呼吸怠滞!吓得他用兵刃往前胡点了一番,佯装进攻实为防卫的同时往后急退!再急退!一直退到了那黑衣老者的身后才能稍许轻吁了口气……来了个点穴高手!
惊魂未定的黑衣男子忙一脸防备地去看前方来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便见有一人挡在乐聆音身前,靛衫黑靴长身玉立,虽然是随意般地站着,但叫人觉着那份随性洒月兑、从容笃定,自内向外油然而生。
黑衣老者也被方才那分秒呼吸间的变故惊了一下,当他想看清来者是何模样时,却见那人的脸面上戴着一个虎头面具,面具上那精巧的手绘使得黑衣老者皱起了灰白粗眉,似是在回想着什么……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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