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
“喏!”
“换纱。”
“喏!”
“解药。”
“喏慕容掌舵!此人又在流鼻血了!”
“按迎香穴止血。”
“喏啊!此人的鼻血怎地是黑的??”
“”
“蠢货!这人虽晕了,但真气仍在,瞧着情形正自己个儿逼毒呢……慕容别担心,这人服下了琥珀浆又外敷了玄珠粉,定能解了那蜂王尾之毒!”
“她的左臂中了毒针又被划了道血口子,只要解毒止血进补几日即可,但她体内的寒气……”
“啊!!他怎么突然吐血了?!我这身衣衫也要不得了……这云小七对你真真是一片丹心!昏迷时也晓得绕开你,将一大口淤血吐到别人身上去……”
“她全身抖得厉害,快将火炉拿进来!”
“喏!”
在一艘扬帆航行的华丽花舫后舱甲板之上,三个绿衣小厮手捧炭炉,跟着一个粉衣女子疾步走向一间屋子,但见那粉衣女子禀告一声之后,便使唤那三个绿衣小厮将炭炉放置在一张床榻之侧,其中一个小厮是刚上得这艘花舫不久的,自他一入这间厢房便觉着房中摆设甚是豪奢精致,但周遭的血腥味却十足地大煞风景,待得走近床榻放下手中的炭炉时,确信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来自于此刻躺于床榻之上的一位青年公子。
这个小厮趁着低头打火点燃木炭的间隙,偷偷瞄了几眼那宽敞的床榻,虽说见这位青年公子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双目紧闭全身轻颤,但仍掩不了此人眉宇间的清俊相貌、风流气度,使得这个小厮不禁多看了几眼,刚将炭炉点着了正要再偷瞄,却忽然吃到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两眼冒金星之际,隐约见得粉衣女子指着鼻子骂道:
“不懂规矩的贱蹄子!能进这屋子躺着的贵客也是你能偷窥的?!再不知好歹就算将这双眼珠子剜了下来也不足惜!!还不快滚下去?!”
看着三个绿衣小厮胆战心惊地退了下去,那粉衣女子忙对着眼前一位青莲秀容却神色冷漠的纤细女子恭敬屈膝,低头言道:“桃红管教无方,还请慕容掌舵责罚!”
慕容看着床榻之人抖得越来越厉害,瞄了眼三个燃火炭炉,蛾眉轻皱,冷言问道:“怎地只拿来了三个?”
仍旧屈膝跪地的桃红赶忙答话:“冬去春来,一日比一日暖和,是故升平舫上早已用不着炭炉取暖,前几次靠岸的时候便将炭炉分批卸了下去……今儿开船走得急,不曾想仓库里头只剩下三个炭炉……是桃红处事不周,桃红领罚!”
刚换了身衣裙从屏风后头转出的一位妩媚女子斜睨了眼桃红,示意道:“再怎么罚你,那人体内的寒气也不会多驱走一分,还不快将最暖和的衾被搬到这屋里头来?”
“喏!还是纳兰姐姐思虑周全!桃红这就去办。”粉衣女子即刻作礼而去。
慕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块柔软的绢子浸在热水里头搓干净了,摊开后对折,将云小七的人中处残留鼻血轻轻拭去,指尖碰得云小七的发紫双唇一片冰凉,呼出的气息更是犹如秋霜……她不由得将自己掌心抚上云小七的脸颊,掌间就像是贴着一块寒冰!
“怎地还未将衾被搬来?!”冷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几分急切。
正暗自旁观着的纳兰听闻慕容如此一问,似乎被惊到了,赶紧轻声言道:“桃红才刚走去吩咐呢……马上就会有的从定秦城去炎阳山庄走水路是最快捷的,再说云小七本身也是修为深厚,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那破魂冰刃削铁如泥又是件极寒之物,申屠练就的阴寒功夫更是折磨人的心肝肺腑,以往受了此等双寒之人从未有过活口……”
纳兰立刻挥了挥衣袖:“呸呸呸!申屠杀的那几个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这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云小七一人!若不是堂主见他得了那劳什子的破刀,也不会给他‘申屠’这个名号,虽说他先是一刀暗算了云小七,可你瞧瞧,云小七耷拉着一条胳膊也能将他一剑杀了……嗨!这姓云的剑术真是不得了啊!我纳兰还未从如此深深叹服过谁的本事,除了堂主,如今这云小七也算得上是一个了。”
纳兰见得慕容只是低头端详着云小七,一向清透淡泊的双眸此刻显得一丝担忧一丝焦虑,贝齿轻咬红唇,神色严峻又似乎有些慌乱??
同是出道于轮回堂的纳兰,几时见过慕容露出这等模样来?以往的慕容冷言冷血、无情无欲,警惕防范之心极重,与纳兰相处时也是寥寥几语,对着旁人真是淡漠无言的,更别提近得了身了……有一回她俩二人去苍鹰教打探消息,那苍鹰教主的小儿子见了慕容便一路纠缠,居然不知死活也不知怎么地触碰了慕容的手腕,慕容二话不说就将那贱人的一条胳膊卸了下来!若不是苍鹰教主来得正好出面阻扰,慕容的那对峨眉刺定将那贱人的喉咙划开一道口子。
可慕容自从在青石镇被云小七送回来之后,心思细腻的纳兰慢慢觉察出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直至在泾都花满楼的那个早上,纳兰问及她颈间吻痕出自何人,慕容虽未回答,但也并未否认。
想起这几年听令于轮回堂,杀人夺命生死无定,何时抬头往前看过将来的打算?纳兰执掌会贤雅叙的门楣,经营欢场多年,男欢女爱、悲欢离合自是见得多不胜数,冷眼旁观之间也叹得那许许多多个痴男怨女算是尝过了人生真谛,深知自己身为轮回堂杀手是碰不得那东西的,可如今见了慕容这般,心中唏嘘之余又为慕容欣喜。♀
纳兰知道云小七心里是清楚慕容身份的,但仍是以身涉险帮了慕容一次又一次,先头几番打探下来,纳兰发觉云小七这个人本性不坏,甚至可称之为良善,虽说身子板儿不似欧阳那般壮硕伟岸,但身量样貌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尤其是那对眉眼,笑起来弯弯地犹如新月般闪着干净剔透的神采,这更是少之又少的,也难怪慕容会对这家伙动心动情。
纳兰看着眼前一坐一卧的两人,心中暗叹……虽说慕容往日里坚韧隐忍着只字不提,但在定秦城与欧阳在堂口喝茶那会儿正巧听得申屠的徒儿和师侄说起云小七时,慕容一声不吭就去换了衣裳,纳兰心里清楚这是要去趟陈家,于是也跟着换了衣裳一道去了,刚进得陈家便瞧见云小七将申屠一剑刺死!纳兰本就猜测云小七应是身手不凡,如今在陈家见得云小七刺向申屠的那一剑,真叫纳兰看得是惊心动魄、背脊发凉,仿佛惊鸿一瞥是刺向了自己似的!还心有余悸地不禁模了模自己的喉咙惊叹之际却又见得云小七被申屠一掌拍飞撞在了石柱上滚落在地,那模样当真是奄奄一息了。
当杀手纳兰出于先打探后出手的习惯正在张望之时,一旁的慕容却快速纵去了云小七身边,纳兰诧异之下也只得舍命陪掌舵一同现身,见得慕容急着查看云小七的伤势,纳兰心中又是暗叹:
到底已是有过一夜的,当真不同了,看来这云小七的好本事还真不少。
申屠的幽寒鬼手在江湖上害人不浅,慕容、纳兰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厉害,也不多言便带了云小七登上升平舫,马不停蹄地传令这艘花船即刻扬帆驶往洛州,去炎阳山庄请人为云小七驱寒。
慕容将云小七一路背至升平舫的贵舱里头,又是解毒又是包扎的样样亲力亲为,但云小七仍然脸白如霜、瑟瑟发抖得不省人事。眼睁睁看着云小七受那伤寒之苦却毫无施救之法,慕容虽嘴上不说,但纳兰知道慕容此刻心中急得很。
纳兰暗叹了口气,给慕容倒了杯茶,安慰道:“虽说这小子的体魄并非壮硕如牛,但瞧他平时上蹿下跳地像那阿花般结实,况且他的修为莫测,定能撑到洛州炎阳山庄的。”
“阿花?”
“阿花就是纤竹养的小狼狗,你不记得了?”
“”
慕容喝了口茶,又见得桃红领人抱了三四条衾被过来,便起身站着吩咐道:“先盖上两条,余下的归置在床榻里侧,另外再去烧热水,准备个大些的浴桶搬进来。”
纳兰等到桃红下去吩咐了,便问:“这是要给他泡汤暖身?你一个人忙得过来么?要不再叫几个丫鬟打打下手吧?”
慕容摇了摇头:“不必,我一人即可。”
热水浴桶预备了之后,透着袅袅热气的舱房中仅留下慕容与云小七二人。
慕容伸手试了试水温,看了一眼晕迷不醒的云小七,随后轻轻月兑下了自己的外衫,撩起中衣袖管,露出女敕藕双臂,走至床榻前,解松了云小七腰间犀带,翻起那件残破污血的长衫,又掀开了软绵中衣,并未如预想般见得亵衣或者裹胸布,而是大片的暗金色泽紧贴着云小七的肌肤。
心细如发的慕容一眼就看出那是云小七贴身穿着的一件短甲,她将右手放在云小七的小月复上,指尖顺着暗金短甲一路下滑,在腰际感觉到一处间隙,眼疾手快地勾起那短甲的边角轻轻往上掀起。
暗金短甲悄无声息地与云小七的白女敕肌肤默默分离,那平坦又结实的小月复很快就现于慕容的鼻子底下。慕容见了那白里透红的肤色,不知为何心间轻颤,脸颊也有些发热……许是舱房中的温度渐渐上升起来的缘故吧?
深吸一口气,将那件短甲轻缓褪下之后,女子的特征一览无遗,但丝毫没让人觉得女儿家的柔弱,那结实的小月复、修匀的臂膀、平稳的双肩……显现出一副矫健英姿之态,而那白皙泛亮的肤色更是衬得这人的身段通透如玉,令得慕容不禁想起了在泾都的那一夜,虽说自那夜之后慕容从不让自己回想起是如何与云小七纠缠至天明的,但此刻那番情景却是历历在目……云小七温柔地轻吻慕容的眼角眉梢;慕容时轻时重地舌忝咬着云小七的白女敕耳垂;云小七一手搂着慕容的腰肢一手在慕容的双腿间攻城略地、流连忘返;慕容一手勾住云小七的颈项一手抓紧云小七的背脊随着她的节奏轻微扭动
慕容深吸一大口气,快速侧过脸去将脑中的画面尽数赶走,右手模索到云小七的软绵中衣便要遮盖她的身体,却牵动了云小七的腰带自床侧滑落,腰带上的佩挂之物也随着腰带悉数掉落在地,荷包的口子略松,有一莹白色物事自荷包内露出一小截。
慕容瞧着那物事有些眼熟,伸出左手抽出那物事一瞧,原来是一枚银钗,又瞧了第二眼,正是自己的银钗……还以为不知遗落在了何处,不曾想却是在她那儿,也不曾想她一直留在身边。
慕容耳聪目慧,岂会不知这层意思?她略瞄了眼梳妆台上的一个小巧木盒,复又看着云小七清俊脸庞,见她紧绷的双唇微微上扬,显得那人个性倔强正似乎与什么做着对抗!不禁暗叹了口气:
傻子,明知我是个罪孽深重的杀手,为何还执迷不悟?真是个地道的傻子!
慕容拾起腰带荷包,将银钗放归原处,置于一旁的圆凳之上,复又继续为云小七宽衣,刚掀开盖在云小七上身的那件中衣,她心间的那处紫黑色霎时刺痛了慕容的双眸……幽寒鬼手!慕容连呼吸都似乎停滞,她将右手掌心贴往云小七的心间,那处隐隐透着丝丝寒气,但仔细察觉便能感到那层肌肤之下缓慢却坚强的搏动。
慕容抿着双唇深吸了口气,起身拿了一根帛带、一把玉梳,将云小七披散于肩背的墨发向上拢起,在头顶心处结了个发髻,又见着云小七的中衣后背破了道口子,于是板起她的上身往她背脊瞧去……只见一道细长的紫黑色自左腰斜横至右肩,犹如一条漆黑蝮蛇死死攀在了润玉般的后背之上!
扶持着云小七上身的掌心感受到这人正浑身抖得厉害,而慕容看了她一前一后的两处内伤,心中也是丝丝抽痛。慕容仔细查看了那道细长紫黑之余,又顺势瞧见云小七的后颈处有一个圆形蓝色图腾显现在女敕白肌肤上,看那图腾是头活灵活现的麒麟,泛着亮蓝光芒似乎要一跃而出。
慕容游刃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刺青,如此这般生动样式的还是头一回见到,但慕容此刻没心思去细瞧那图腾,褪下了云小七衣裤便将她放入了浴桶温汤中,没多久即发觉云小七的眉间略微舒展了些许。
慕容将云小七受伤了的左臂小心抬起搁在浴桶外沿,取了块棉布巾子,浸了温汤为云小七捂脸,纤白的手指拈着柔软的棉布,沾着热水透着温汽,在云小七干净洒月兑的五官之间徘徊逡巡,缓慢而轻柔的碰触犹如情人掌心的轻抚。
可能是浸泡温汤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那指尖棉布中的眷恋有了效果,昏迷中的云小七似乎闪了闪睫毛,动了动鼻翼,若是再观察得清楚些,又仿佛还扬了扬嘴角,为方才的痛苦之色添了些许松快之感。
慕容见得云小七的脸色略有好转,心中的郁结之气不禁去了几分,待得温汤失热了便双臂使力将云小七捞出,为她披了件浴衣,直到将云小七打理完整替她盖了两层温暖衾被,自己也换了身衣裙,这才唤人进房收拾干净。
纳兰随后进来,示意几个丫鬟将几道清淡菜肴布置在了一张圆桌之上:“你独自一人伺候他这么久,想必是又累又饿的,不如与我一同用了晚膳吧?”
慕容看了眼床榻,点了点头:“也好。”
“我瞧着他的脸色比方才好了些,估计用浸泡温汤的法子还是有些用处的,从这儿到炎阳山庄还需个把月的,不如那些日子里头也用这法子帮他暖暖身?”纳兰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给慕容。
“嗯,顺便再放些滋补气血的药材到温汤里头。”慕容将一道红烧鸡块移至纳兰面前。
纳兰夹起一块女敕女敕的鸡腿肉咬了一口:“行,一会儿我就去吩咐。”又见得桌上摆着一碗参汤,说道,“据说这百年雪参有起死回生之效,本小姐康健长命,留我这儿反正也无用,不如给他喝了吧!”
慕容略微一愣,心中一片感激,看着纳兰说:“去年你为了这百年雪参花了不少心思,今日却这就用了去……我着实感谢。”
“嗨!你我从小一同长大,又是一道出生入死同甘共苦,今日这回我心里瞧清楚了……他好不就是你好了么?用他身上与用你身上无异,索性就别跟我说那些见外的话了。”纳兰又替慕容夹了几道菜,“知道你心中担忧,但你还是得吃好喝好,若是你也倒下了,我可不愿意伺候那傻小子。”
“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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