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九王爷这么做不是犯傻,他这举动着实有要考验天下人的智商的意思。♀
可便是知道又如何,那些朝廷大臣们,哪个心里不是跟明镜似地,那九王爷这是在指鹿为马后瞪大了眼睛瞅着他们,谁要敢说那是鹿,明个就给你绑个鹿茸,拉弓射死你。
九王爷蓄谋多年,又兵强马壮,那龙座上的小皇帝是肯定无法招架的,识相点就早点投诚,不然打过去那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格杀勿论的事情。
“这天怕是要变了,听说九王爷都已经穿了龙袍,改了国号,无论结果如何,一打起来,咱们这老百姓一准得遭殃,所以傅老爷的意思是让咱们提早收拾了包裹,情况不对就跟着他往南口了跑。”
看着自己那惊慌的差点没抹眼泪的老娘,李德良又重重叹了口气,要说这县老爷待他们家真不错,可这眼瞅着满天下都在战乱,去哪不都一样,谁又能保证哪就安全了。
“我瞅着南口那不成,那地平,连个山沟都没有,要不咱们去投奔皇都的三舅爷家的闺女,她嫁了个大官,可风光着呢。”杜三娘虽然人在房里,但听的仔细,便插了这么一句嘴。♀
她想法其实也简单,觉得这天子住的地方,肯定比其他地方结实些,那保护小皇上的士兵,肯定不会少了,他们去那一准安全。
李德良一听,便撇嘴:“你这是妇人之见,这时候往那跑,不就是找死,要我说,咱们哪也不去,就在这住着,甭管哪路兵爷爷来了,都不会为难咱们这种小百姓,县老爷跑,那是因为他是官,咱们是民,有什么可跑的。”
说到后来,声音也渐渐的弱了,显然他说的这话,自己都不怎么信。
杜三娘还是想皇都好些,怎么也有亲戚在那,到了也好落脚,扎根也方便些。
而李甄氏则是想着跟去南口,觉得县老爷的话一准错不了,那县老爷待他们一家可是真没得说。
李德良却依然坚持要留下来。
最后争了一会,李德良强硬,另外两个女人也没办法。
“你们两个看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的云岚喊了一嗓子,云清吓的一哆嗦,云芷赶忙拉着她往炕上跑。
院子里的人听到了声音,李甄氏便推门进来,看到三个丫头都醒着,便喝斥了两句,让她们早点睡觉,便又出去了。
这时候她也没什么心思来教训孩子。
“云芷。”云清一模云芷的手,发现她手冰的吓人,手心里却冒汗,便慌忙把被子往她身上裹,“你怎么了。”
云芷不说话,脑海中还回想着方才听到的那些话,然后便浮现出一个地图的轮廓出来,摇旗呐喊,战鼓震天,塌陷的城墙,一个个前往至眼前,最终她狠狠闭了闭睁的发疼的眼睛。
云清一直轻声喊云芷的名字,云岚咂嘴嘟囔了句:“你就别喊了,哑巴五就这样,你一直喊,还让不让人安生睡了。”
云清被说的只能闭了嘴,眼里满是担心,看着云芷看向自己才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便被云芷捂住了嘴。
凑到了云清耳边,云芷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四姐,你明个去阿贵哥家,让他带着他瞎眼老娘赶紧往南口跑,这里用不了多久就得打仗,到时候再跑肯定来不及。”
云清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等云芷一放下手,云清便往云岚那边看了眼,见她已经翻过身去睡,便小心的凑到了云芷耳边,小声道:“你咋知道的?”
“我猜的。”云芷小声的回了句,她虽然不曾走远过,但看过盛华的地理图,知道这大盛是个怎么样的地势,他们现在所在的村子甚至这整个塘水县范围内都地处险要,若是九王爷的叛军按照寻常走法,他们这或许可以幸免一劫,但若是路上有义军起阻拦,他们这免不了成两军交锋之处。
这塘水县官老爷让李德良回家吩咐收拾,也是因为看透了局势,知道这塘水县难免要成为兵乱之地,所以决定去躲躲。
而那南口正是镇南王璟老王爷的辖区范围,那镇南老王爷对朝廷忠心耿耿,此次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他跑去瞎管范围内,既能受到保护,双方打起来时,他也好再押宝。
县老爷既然跟李德良说此事,必定已经将事情分析给了他听,可李德良却执意留下来,不可以说不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毕竟李家在此次扎了根了,忽然丢下这房子以及前些日子才得的二亩良田,再到他乡重新来过,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而让云清去告知阿贵家,是因为镇子上有个窑厂,村子里年纪轻的都去了镇子上,留下老弱妇孺在村子里做做农活什么的,独独那阿贵家还有个瞎眼老娘要照顾,日子过的最为清苦。
要真打起仗来,少不了征兵,阿贵这年龄正是合适,但他若是走了,他那瞎眼老娘谁来照顾,便是有人照顾,他那老娘日日担忧儿子,也撑不住。
所以让他早点带他娘离开这里,也是为了避开这征兵的事儿,就是不知道阿贵母子,肯不肯离开。
云芷想这些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云清伸手模了把她的脸,以为她是真睡着了,也就跟着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云清做好了饭,便挎着竹篮子就去镇上拿绣活,还打算今个便顺道拐去了阿贵家。
临走前先把云芷给喊了起来,以免云芷起的晚些,又被抓着错处念叨。
云芷用柳盐皂角洗漱后,又含了个鸡舌香在嘴里,到了灶房时,云岚则是正在趁着人不在,躲在水缸边偷吃馒头。
云芷走路步子轻,走过去便帮忙把竹篦子上的蒸红薯和掺了些白面的馒头都取了出来,放在准备好的容器里,那云岚被她吓了一跳,慌忙一口将手里的馒头全都塞到了嘴里,又烫又噎,差点没翻白眼。
等好不容易顺着咽了下去,便有些心虚的冲云芷大声喊:“要死啊你,走路不带声的。”
云芷早就习惯了,根本就没搭理她,继续把锅底下的杂菜稀粥盛到个小瓷罐里。
“整天阴阳怪气的。”云岚又嘟囔了句,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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