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芷,你不要太过嚣张。”孙福怒不可支:“可别忘了你不过是小小仵作,大理寺卿寻你前去,居然拖拖拉拉,要是传到旁人耳中,你也讨不到好处。”孙福那本眯着的三角眼此时也瞪圆,似乎是以此增添了分气势,换做旁人听了此话应该是上前讨好,以免这话传到了大理寺卿的耳中,可惜的是云芷并不是旁人。
眼皮儿都懒得抬,轻轻弹落药杵上药粉,云芷这才冷道:“孙大人,您该不会还以为朱栋梁此时仍然是大理寺卿吧?”
孙福刚想大声喝斥云芷的放肆,便立刻又盘算起来,这李云芷是皇叔跟前的红人,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消息吧?
难道这朱大人是要调任,或者是被贬职了?
不成,他得仔细问问清楚再说。
这般想着,孙福声音也渐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芷唇角扯出一朵笑,也不打算再兜圈子,直接言说道:“盛华北上有广河名勍,常有决堤之危,然地处要害,百姓众多,朝廷便拨银百万以作治理之用,然有贪赃枉法官员十数将款银私吞过半,补堤不及,从而致使前些日子河岸决堤,多处良田被淹,万计百姓流离失所,州官魏平察觉账务有误,却知此事涉及太多官员,便带着可以证明的书信,前来皇都大理寺,请求受理此案,却不想大理寺卿朱栋梁早已收受贿赂,怕事情败露,将其以污银账房之名,关其入大理寺监牢,逼其交出书信,然魏平刚烈,以首撞墙身亡。”
这虐杀朝廷命官,加上受贿的罪名,这朱栋梁多少个脑袋够掉的?圣上对此等贪污受贿之事最为在意,若朱栋梁此时真是能活下来,那还真是够有本事的。
孙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你怎么会知道?”
这话一是问为什么云芷会知道朱栋梁会出事,二则是问云芷为什么会知道那不是账房,而是朝廷命官。
他哪里知道这账房和官员虽然都是拿笔杆子的,但终究是有所区别,这细微的区别在旁人那许是以为握笔的方式不同,
“我不但知道,还知道一直为虎作伥的孙大人您,也跑不掉。”云芷冲他一扬下巴,他回头看去,见苏听白正带人往这边赶来,一时间慌乱手脚,竟然冲云芷所在的方向冲来。
云芷察觉他的意图时已经迟了,手中迷药不及扬起便落在了地上。♀
“不许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孙福掐着云芷脖子的手很有力气,所以只要他再用些力气,云芷怕就没命了。
刚踏进门的苏听白一扬手,一众衙役都退了些。“孙福,事已至此,你还以为自己能逃出去不成?”
“乘云,我知道你了不起,不过没有试一试,我怎么能甘心束手就擒呢?”孙福说着手上用了些力,云芷挣扎了两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福闻言大笑,心道自己还能如何,事已至此也不过是求个活路而已。“把兵器都放下,然后退出去,给我准备快马干粮和银两,不然我立刻就杀了她。”
云芷翻了个白眼,心说让苏听白束手就擒?比他来帮你杀了我要难太多。
然而苏听白却道:“照做。”
云芷喃喃,今个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孙福又冲苏听白喊了一句:“别忘了你身后的枪,我可不想被你那枪给戳穿了头颅。”
乘云擅长用枪,朝野无人不知,但他的枪基本上都只是背着而已,云芷曾经以为他背着枪只是为了让背脊笔直,矫正脊椎。
没想到这孙福会特别的提起,这让云芷重新观察起那银枪头。
苏听白将手覆在身后,将背后银枪取下,然后轻声说道:“低头。”
云芷闻言立刻下意识低头去,在她低头的刹那,苏听白一枪便飞出出去,枪身从云芷头顶擦过,划落云芷头顶一撮青丝。
而这一枪狠利,直直将孙福胸腔刺穿,钉在了墙上。
云芷被这忽然的变故吓傻了眼,随后便有些恼羞成怒,皮笑肉不笑道:“大人好枪法,不过大人难道就不会提前说一声吗?这么突然,若是云芷方才没有低头,岂不是要被削了脑袋?”
简直是拿她的命开玩笑,这苏听白就是公报私仇也不该这么玩。
“不会的,若是你不低头,此时头顶最多是多一个包罢了。”说话的是不知道何时倚靠在门边的展韫。
云芷不悉武艺自然不知道,但他却是瞧的清楚,方才苏听白所用的是他现在很少用的成名招式,问月。
这个招式可以在刺出的同时枪尖下沉而向后倾,足够将云芷的头压下去,再一枪刺穿孙福。
云芷不懂苏听白的本事,自然是生气,此时听展韫这般说,不由心想难道自己其实是误会了。
苏听白用白绸擦拭着手中的银枪,看了眼地上的青丝,冷笑一声:“真是可惜,差点就削掉了。”
云芷额头青筋抽动,一手扯着展韫的衣袖,一手指着苏听白,大声嚷嚷:“展大人您快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苏听白挑眉,云芷好似个斗架的小公鸡,展韫抚额道:“你们两个够了,这里不仅仅是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一向以严谨不苟示人,此时这一印象,算是彻底的毁在了这二人手上。
等一切事情了结,苏听白走到了云芷身边,不复方才的玩乐模样,反而是眉头紧蹙:“你为什么这样做?”
他既然介入此事,自然知道是谁通风报信,又是谁将证据拿出,他方才之所以那般,也只是为了用这些笑话让众人的视线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云芷身上挪开。
“伸张正义。”云芷说的冠冕堂皇。
苏听白有些恼怒:“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鬼话?”
他既然此时冒险保她,便是因为出自对她信任,她却与他说话十句九假一不真,如何让他不恼怒?
他当初看中她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李云芷看似圆滑,实则乃是一道清流,他苏听白明明知道她是皇叔一派,又是女子,却还是冒险向圣上恳请将人调到了大理寺,想让她在自己身边帮自己,甚至答应了她一堆不合理的条件,就是指望她能冲刷这朝堂的污秽,却不想她的优点成了累赘,她连他也不信任,只想着孤军奋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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