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秦暖不假思索地从身边招待客人的桌子上拿起一杯饮料,狠狠地泼向眼前这副得意洋洋的嘴脸。舒悫鹉琻
够了!她不要再听了!
静!
刚才还嘈杂拥挤的画廊顿时一片死寂铍。
厉媛脸上身上都是黄黄的橙汁,一条条黄色的果子顺着她肥胖的脖子滴落在她身上价值不菲的绸缎旗袍上。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终于,她尖叫一声:“秦暖,你干了什么?你你……”
秦暖眼中意外的没有任何表情,她放下杯子,不顾四周诧异之极的目光,冷笑:“做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二姑妈没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你以后再侮辱我,我一样会像今天这么对你!”
厉媛被她说得脸上一阵阵发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暖转身就走。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含着冰冷的怒意的声音:“暖暖!道歉!”
秦暖顿住脚步,缓缓回头。厉漠年不知什么时候赶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她。他看着自己姑妈那样,立刻月兑下西装地给她,声音沉冷:“二姑妈,你先走吧。”
厉媛这个时候才回魂。她气得浑身抖索,一把拉住厉漠年的袖子:“阿年,你看看你的老婆,竟然……竟然这么对我!她……我就说过,这个女人太坏了!阿年,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气死我了!真的是气死我了!”
厉漠年眼底掠过烦躁,回头对跟在身后的顾嘉道:“小嘉,麻烦你送我二姑妈回家。”
顾嘉连忙点头,扶着厉媛就往外走。临走前,她还担忧地看了一眼厉漠年和秦暖,小声说:“漠年哥,有话好好说,别发火啊!”
不知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厉漠年冷静下来。秦暖看见他唇角微勾,脸色缓和了下来。
别发火啊……这么轻柔的声音,带着劝解与担忧。
秦暖忽然笑了。
自己真是蠢,蠢透了,蠢懵了!在结婚三年多里,每次厉漠年生气发火,她都不会像顾嘉一样轻轻地说一句:漠年,有话好好说,别发火啊!
她只会呆呆看着他,看得他的怒气更盛。然后看着他摔门出去,夜夜不归。
如果她懂得女人的水与柔,现在的他和她岂会是这个样子?
心,一瞬间成了灰。怒气过后是无尽的疲惫。她顷刻间脸色暗淡无光。
厉漠年目送顾嘉带着厉媛离开,这才冷冷扫了一眼四周。四周还想要看热闹的人接收到他凌冽如刀的眼风顿时胆寒,一个个讪笑着离开。
他冷冷走进她,居高临下:“暖暖,道歉!”
秦暖抬起头,看着他,褪尽唇色的唇一抖,终是倔强吐出两个字:“我不!”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你泼了二姑妈一身,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还不肯认错?”厉漠年怒意都是冰冷的:“是不是我宠你太过了,你以为就可以对长辈这么不礼貌了?”
2、
秦暖冷笑,盯着他:“长辈?她也要有个长辈的样!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权力逼着我去道歉?”
“那你就该这样大庭广众给她难堪吗?她是我的姑妈!”厉漠年的怒气一节节拔高。
秦暖眼中泪花一下子涌出来。
“好了!好了!”李婕和楚彬匆匆赶来。李婕一把把秦暖往身后拉:“有什么回家说!肯定不是我们暖暖的错!厉漠年你……”
这时黎远尘也不紧不慢地走来,他扫了一眼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轻笑:“漠年,一切都是误会。
厉漠年冷冷盯了他一眼,忽然一把推开李婕,拉住秦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和她的事,外人还轮不到来插手!”
他说着拉着秦暖转身就出了画廊。
秦暖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她想要挣月兑,但是厉漠年的手像是铁箍一样,箍得她
手腕都要断了似的。
终于出了画廊,他一把将她丢进车子。
秦暖眼中的泪终于不争气地滚落。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厉漠年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看了她一眼,冷笑:“说吧!你和黎远尘到底在干嘛?”
秦暖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冷反击:“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她说完心中却是极度后悔。她应该要解释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刺他。
果然,厉漠年脸色一沉,冷笑:“是,我都看见了!秦暖你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勾.引到了黎远尘!”
秦暖心中一阵阵绞痛。
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深得不见底,像是一泓黑色的漩涡,轻易的就把她给吸引进去。她眼中的泪又满溢,但是却倔强不肯滚落。
厉漠年看了她一会,轻声道:“秦暖,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打开车门,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秦暖跌在了地上,手擦过粗粝的路面,看着他的车子呼啸离去,扬起一阵清尘。
她呆呆看着,忘了哭……
……
画廊的开业终于结束了。中间那段小插曲很快就被淹没在繁忙的工作中。楚彬请来的人都很给面子,订了不少画。还有一些便宜的复制品也卖了不少。
慕方南和钱芸忙着给画打包,明后天就准备忙着送货。
秦暖强撑着精神应酬来看画的人,直到下班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李婕担心了她大半天,看她终于闲了下来,赶紧拉着她到了没人的花园中问:“怎样?漠年到底说了什么啊?”
秦暖摇头。她很累,不想再提,这个时候她只想回家睡一觉,第二天把什么都忘了。
李婕还要问,见她脸色不佳,识趣住了口,安慰了她几句就走了。没办法,厉漠年说得对,这是他们的家事,外人插手不了。
秦暖坐在花园里,看着眼前用鹅卵石铺成的浅浅清澈小水沟。流水缓缓,倒映了她瘦弱的身影,还有身边的……一个人影。
她愣了下,回头看向来人,神色复杂:“黎先生!”
夕阳余晖中站着神态悠闲的黎远尘。他笑了笑:“今天够呛,不是吗?”
秦暖的脸色冷了下来:“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个蜻蜓点水似的吻,分明是他故意的!他看见了厉漠年,故意让他误会的。没想到黎远尘的报复心真重。想到这里秦暖心中止不住的怒意。
黎远尘模着精致的下巴,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气:“彼此彼此,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老祖宗的国学精髓我在美国还是有学过的。”
秦暖气结,扭头就走。
“小暖,我们言和吧。”身后传来黎远尘不紧不慢的声音,有种很笃定的悠然自得:“你要是愿意,我会亲自向厉漠年解释。”
秦暖气得有些语无伦次:“解释什么?他不会信的!”
他不会信的,他的脾气她最明白,生气起来有道理都变成没道理。更何况她还失去了最佳的解释机会。现在黎远尘过去解释,在他看来只是两人串通狡辩,更是黑上加黑。
黎远尘慢慢走来,在她眼前站定,似乎诧异她脸上的黯然。他漫不经心地安慰:“你放心吧,过几天他就忘了。厉漠年是个很有本事的男人,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斤斤计较。”
秦暖冷然看了他一眼,不接话。心中却是苦笑。
黎远尘错了。他不知道,这种事在厉漠年心底才是一根时不时会发作的刺。拔不出来,也无法痊愈。
半天,她收了所有的表情:“反正,以后我知道了,不会去惹黎先生。黎先生也不要再来惹我。”
她自不量力竟然去警告黎远尘,现在得到了教训了。他一个轻松反击就让她在厉漠年面前机会溃不成军。
黎远尘看着夕阳余晖下清瘦美丽的女人,忽然勾唇一笑:“小暖,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是你口中最喜欢的黎学
长呢?我很怀念在美国时候你无拘无束灿烂的笑容。”
“人就是这么奇怪,从前拥有的不觉得珍惜,等到一回头才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他微笑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