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依然浩瀚如汪洋大海,漆黑的天幕中,妆点着几颗稀薄的星星,而那一轮皓月高悬在天边,惨淡的光华透过破庙顶上的圆洞覆在我残破的身躯上,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无比光华的夜色,而相对于我的零乱,又是这么的刺目。♀
挪了挪慵懒的身躯,我还没坐起身子就被人狠狠的踢向一旁,额头正好撞在破烂的神案腿上,金星在眼前嚣张的飞舞时,耳旁传来男人粗暴的声音,“臭丫头,又抢我的地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不占我的床啊!”
近乎咆哮的吼声让我的耳膜出现了回声,模了模额头上渗出的一点鲜血,我扶着桌角慢慢站了起来,这才发现面前这个雷神般的男人居然高了我整整两个头,只好仰视着他,我的表情一定是冷漠的仿佛寒霜,因为他一接触到我的目光时就恼怒的将我甩了出去,幸好这次是摔在一堆烂草上,我并没觉得身体有多痛,却听见那男人再次狂吼,“死丫头,装什么酷,要不是你根本就没发育半点不像女人,老子早就奸了你,给我滚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然后,他把身上裹着的旧袍子当作被子直接睡在神案下面的破絮上,看着他很快便熟睡而且发出微微的鼾声,我拖着僵硬的双腿慢慢走出破庙,目光遥遥看向无边无际的夜空。
没有关心这一世魂穿是否像前一次那般的骨骼精奇,是否还拥有前一世的精湛修为,我甚至连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都懒得去看,只是傻傻的看着天空,思绪里一片空白。
天边渐现鱼肚白色,我打了个浓浓的呵欠后,正想返回破庙休息一下,后脑勺忽然一痛,那男人的巴掌狠狠拍下来后吼道,“还不快去给老子讨点饭回来,老子饿极了。”
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集镇在那边,你个白痴往哪儿走,”男人的气急败坏让我麻木的改变方向,向着他所谓的集镇走去。
大约走了十几里路的样子,终于看见一面高大的城墙立在眼前,墙顶上两个朱砂写的鲜红大字“凤城”映入我的眼帘。
龙阳大陆边境六座重镇之首的凤城是中原与蛮邦交界的一座小城,却是商贾云集之地,蛮邦以外靠游牧为生的人会用牦牛、马匹、雄鹰或者人参、灵芝类的东西到凤城交换柴米油盐等物,这小小的镇上偶尔还会出现一些为了求生不惜以身犯险到蛮邦深处的原始森林里求取的奇珍异宝,因而中原很多有钱人会经常来到凤城收购宝贝,久而久之,凤城便成为宝物聚集的地方,越来越多的人和钱流向这里,使这小镇的经济越来越富裕,各色各样的店铺也开的越来越红火。
相比行走于镇上的有钱人,我的落魄愈发的刺目,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我刚停在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前时,就被人猛地一扯,硬生生将我拉得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而恶作剧的人还没有停止之意的拖着我一边跑一边大笑,“看,这小乞丐又来讨饭了,昨天竟然没打死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已经分不清头和背哪里更痛,只觉得被拖着与地面强烈摩擦的脊背如火一般炽热,而头皮是一阵麻痒的感觉,我用空洞的双目看向拖着我的人,他只是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少爷,围在他身边附和的家仆们一边帮衬着哄笑一边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我不知应该感谢他昨天弄死了我这幅身体的原主人还是该怪他害我魂穿在这样一幅残破的身躯里。♀
也不知被他拖了多少米远,感觉背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我的双臂被人从身后反剪,然后手腕被粗壮的绳索紧紧捆住,接着被他们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低头看着那位得意洋洋的富少爷,我只是抿了抿唇,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看见我的冷静,他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道,“臭乞丐,怎么不向本少爷求饶了?你昨天哭的真让本少爷心疼啊,来,只要你向我求饶,也许我会像昨天一样,让大黄送你回去呢。”
我索性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枯瘦如柴的身躯像风筝在半空飘来荡去。
“喂,你想装死是吧?好,本少爷就把你吊在这儿一天一夜,看你还有没有命在!”恨恨的丢下这句狠话后,富少爷带着一群家仆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而附近一些摆摊的小贩一幅无视我被吊在树上的样子,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更可笑的是,我在树上足足吊了一天也没有人来搭理,更何况是搭救!
夜幕渐渐降临,我的手腕早已被勒得失去了知觉,大脑也如浆糊般昏沉一片,干裂的嘴唇试图抿抿唇的力气都失去了,只好继续麻木,继续沉沦下去。
天空,忽然传来一个响雷,硬生生将我已陷入黑暗的思维拉扯回来,意识到马上会暴雨倾盆后,我心里暗暗叫苦。
长街早已因为天黑和阴暗的天色而寂静无人,空旷的凤城大街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存在,抬起已经僵硬的头,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鬼泣般的哀嚎,“救命!”
可惜,发出的声音那般嘶哑和微弱,就连我自己都有些听不见的感觉。勉强露出个苦笑的表情后,我再次无力地闭上眼睛,心想着若再死一次还会不会魂穿,又会魂穿到哪里呢?
触目的闪电在头顶张牙舞爪,我被乍起的狂风吹得一阵飘摇时,头顶忽然传来声音,“咦,小丫头,你怎么被吊在这儿?”
一丝求生的意念划过我的大脑,拼尽全力抬起头,我的瞳孔中落入一张极尽妖媚的脸,他一双凤眼含勾带媚,鲜艳欲滴的双唇宛如樱桃望之欲吻,夸张的深蓝色长发在风中飞舞,夹杂着他随意披在身上的月白长袍交相辉映,泛着不沾凡尘烟火的月兑俗气质,最让人妒嫉的是他的肌肤竟然如凝脂一般吹弹可破,俨然一个比女人还魅惑的男子。
他就那么随意的坐在吊着我的树枝上,不算很粗的树枝被他压着却似没有重量一般完全没有断裂的痕迹,看着他莹白的两只玉足在我面前晃悠,忍住一股喷鼻血的冲动,我用尽全力才吐出两个字,“救我。”
似乎有些犹豫,他半晌都没有动,就在头顶又一个炸雷响起,暴雨如盆般浇下来的刹那,我的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夹在了腋下,以飞鸟的速度在雨夜中狂奔。
“真倒霉,居然碰到一个这么瘦的人,都不够我塞牙齿缝呢,”他的喃喃低语在我耳边响起,我却已经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除了能感觉到自己随着他的奔跑在上下跳跃之外,完全没有其它感知。
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在一个幽黑的山洞里,背后垫着厚厚的松枝,让我一度疑心是不是再度魂穿了,可当我俯身看着自己烂泥般的身子时,才意识到我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了,那个救我的人竟是一个比女人还妖媚的男子。
“丫头,醒了啊,”山洞尽头传来那男子略带磁性的声音,话刚说完,人已落在我面前,带着一脸的灿笑问,“想不想吃东西啊?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将手中还滴着油的肥鸡在我面前晃了晃后,他一幅烂好人样的将我扶起来,还撕下一只鸡腿塞到我手里。
已经麻木的手臂很勉强很勉强的抬了一半就失败的落了回去,只好用一双求救的目光看向正抱着肥鸡狼吞虎咽的妖媚男子,他刚咬下一口鸡肉的动作僵在那里,琥珀色的瞳眸闪出一束奇怪的光芒后,换上一幅笑脸握住了我的手腕,慢慢将鸡腿送到我嘴边,看着我咬下一口后,才有些兴奋的问,“丫头,你几岁啦?”
食不知味的咽着脆香的鸡肉,给空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的胃腔填了填后,我摇了摇头,很快又吐字不清的答,“八岁。”
我虽然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真实年龄,可从她的发育情况来看,应该是十二岁左右吧。
“八岁啊?”他的目光闪了闪,没再继续说什么,帮我把鸡腿啃完后,从身后拿出一瓶酒递过来道,“来,喝点酒,有酒有肉才逍遥嘛。”
解决了饥饿的我感觉手上渐渐有了些力气,于是接过酒,仰脖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流向小月复时,冰冷的身体开始温热起来,感受着这股温暖的气息后,我忍不住将整瓶酒全倒了下去。酒入愁肠时,脑中交错现出宋隐和天慕扬的脸,极度的晕眩让我倒了下去,一股炽热在血液和骨髓里迅速流窜。
“喂,你把我的酒全喝了……喂,不能喝酒别勉强啊,看这醉的,真是……。”妖媚男吐出几声无奈的喟叹后,终于离开了我身旁,任由我舒适的睡过去,一觉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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