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山不出手,并不代表没有律师敢接陆恩行的案子,姐夫就是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安阳东极力反对晏翊跟着过去,可抵不住晏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能给他包装得严严实实的,一溜塞进车厢。
大批记者着急而兴奋地堵在警察局的门口,既然lse给的都是官方答案,他们也就只能扒拉着警察叔叔们,希望警局对于陆恩行的处罚能够透漏一星半点的风声,好让他们回去添油加醋大肆宣扬。
安阳东的车刚及停下,立时便吸引了被公正执法镇压得很有些蔫的记者联盟的热切眼光,看着周遭浩大的声势,安阳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干脆开着车直接冲进警察局吧。
陈卿打了通电话,简短说了两句,不一会儿局子里便走出来好些个警察同志,正气浩然地遣散了围攻保姆车的记者们,艰难护送着安阳东一行进了警察局。
安阳东简直就想先膜拜一下姐夫大人,虽然不晓得那通电话到底打到了那位高管高官的手里,可能够调动警察做保镖,姐夫果然不简单,完全就是人不可貌相啊!他真的只是一名律师么?怎么觉得晏医生一家都这么不走寻常路呢!
热血沸腾地想着,安阳东不自觉回头去追寻晏翊的身影,这才察觉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晏翊呢!”可别一激动显出原形神马的,虽然他很好奇,可这玩意儿会比陆恩行吸毒更震撼更有话题性!
陈卿推了推眼镜,镇定道,“应该是先进去了,他的速度一般人看不清的,不用担心。”
安阳东默默闭上了嘴,对于陈律师跟他保守着同一个秘密感到莫名的兴奋之外,还特别想问上一句:
姐夫,乃也不是人么?
有警察护卫,自然一路畅通,记者再肆无忌惮也不能公然挑衅国家权威,等安阳东看到陆恩行的时候,果不其然,晏翊已经站在了他旁边。
安阳东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看到一个落魄颓废巨星的准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月复稿一早就打好了,可推门进来打眼看到陆恩行,所有安慰的话都被他乖乖吞了回去。
虽然只有两个小时,可陆恩行不应该表现出至少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疲惫和阴沉么?或者至少也得是拍了半天戏的倦怠和麻木?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嗨翻全场这么若无其事地狂吃方便面的?!
方飞休了两个星期的假,再次看到大神居然是在局子里,颇有些世事无常、且过且珍惜的沧桑和悲凉,情绪一激动,推开安阳东,当场就扑了过去。♀
“恩行哥——你怎么会这么惨?他们给你煮方便面竟然不放荷包蛋!投诉他们啊!”
陆恩行吸溜了一筷子,淡定抬脚将方飞挡开,抬手率先护住自己的杯面,生怕被方飞不长眼给打翻了,那就太遗憾了。
“别闹,让我先吃饱,昨天夜里就饿死了。”
陆恩行连抬眼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忽视了方飞饱含热泪的热切双眸,低头争分夺秒地补充能量。
晏翊面无表情地给陆恩行递过去一张纸,被陆恩行无视后不由眼色一沉,方飞很明智地放下几欲扑倒大神的双臂,默不吭声地后退到安阳东身后的安全地带。
陆恩行顺势放下刚才抬起来的腿,继续吃得人神共愤、专心致志,却是陡然被晏翊捏住下巴,不由仰起头来,讷讷地望着晏翊,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面条,顺带还舌忝了舌忝嘴巴。
拘留室突然陷入一片安静,安阳东都有些拿不准晏翊想干嘛,特别怕他又一激动,直接拍死陆恩行,很紧张地上前一步,打算在惨案发生前闪电般出手阻止。
陆恩行像是一条饿惨了的萨摩耶一样,湿漉漉的双眼满是委屈和不满,近乎撒娇道,“饿……”
晏翊幽幽叹了口气,没打没骂,只是用纸巾细心擦掉了陆恩行嘴角快要流到下巴的汤汁,平波无奇道,“好歹你还得出去见人,落魄失意委实不适合你,可若是昂首阔步,你衣服上沾了汤汁岂不是更丢人?”
陆恩行桃花眼滴溜一转,不能再同意地点点头,满眼崇拜道,“有道理,还是你聪明。”
这对奇葩夫夫的奇葩关注点的奇葩对话,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进行着,还进行得非常顺利,安阳东瞬间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大概不止一箭。
陈卿办完手续回来,也没察觉屋子里诡异的气氛,径自说道,“手续都办好了,一会儿出去由这两位同志护送,不用担心外面的记者。”
方飞回头一时没认出来,安阳东却是当场挑眉。
这二位可不是当日晏医生家被围攻陈卿报警后过来问话的警察大叔和那弱不禁风的小警察么!这么巧不会是月老牵线吧?谁跟谁点上鸳鸯谱了?他有阿泰就够了,真的。
小警察看到安阳东还挺激动的,直接颠过去热心问道,“外面人很多,你们需要笼子么?”
安阳东嘴角狠狠抽了抽,就听大叔警察不含盐一本正经朝小警察说道,“他们自己带了,不用你操心。”
安阳东默默扭过头去,真心不想理他们,望向陈卿的眼神有力控诉着:
特么的敢不敢换两个正常点的过来伺候着!
陆恩行分秒必争地速度解决了那杯老坛酸菜,豪爽地一抹胡子满足地喟叹着,还很不雅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揉着肚子站起来,走姿怪异地靠到方飞身上,胳膊一横将人脖子揽了过来,另一只手尽情地呼噜着方飞那一头利落的短发,嘻嘻笑道,“我谁呀?topstar!根本就是帅到没朋友的巨星好么!警察局多少美女警员问我要签名来着,又怎么可能不给我放荷包蛋?我还吃了俩呢!”
不过两个星期,却让方飞觉得简直就是恍如隔世。
也不知道恩行哥出了警局的门,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虽然他们都相信他,可是媒体呢?粉丝呢?更何况大神本来就名气太响树敌太多,现在那些看他不爽的人绝壁都在落井下石,黑起来根本不知道大神也是个人。
想得多了,方飞嘴角怎么也扯不起来,神色复杂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下巴,以及下巴上没来得及整理的青色胡茬。
“恩行哥,你要不要刮刮胡子呀?”
陆恩行顿了顿,忽而直起腰,摆了个忧郁暗黑的颓废造型,性感魅惑道,“像不像社会的渣滓,人类的蛀虫?”
方飞很不高兴,抿嘴不言。
“你不会。”晏翊神色淡漠地插了一句。
显然用来回答上一句很有些不搭调,但是陆恩行知道,晏翊就算表现得再为淡漠不拘,心里头都是在乎他的,这个人无条件地相信着自己,出事到现在,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安静地守在一旁,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感动和幸福的了?
所以他才更加不能,也不忍心,毁了他。
安阳东心头别得一跳,感觉非常不好,拉住就要出门的陆恩行,皱眉肃容道,“不管记者怎么说,就算辱骂不堪入耳,你都不要回应一句,记住,不要说话。”
“知道。”
陆恩行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某种无法言明的决心和断然,他回头看了眼晏翊,眼神颇为古怪,随即将连帽衫后灰色的帽子兜在头上,低着头走了出去。
高挑的背影显得萧索而寂寥,安阳东下意识出手,却没能捉住陆恩行,心头一慌,赶忙抬脚追了出去。
晏翊不能光明正大地出面,看着陆恩行出了门,才捏诀撑开结界,火速回到车里,耐心地等待着。
陆恩行一现身,那些疯狂的记者们瞬间便化身为三天没吃过东西的恶狼一样,迅猛而矫捷地扑了过来,小警察很明显招架不住,再一联想当初在晏医生家门口那场恶斗,当场便有些腰软腿软。
大叔警察正要拿出经典实用的棺材脸树立国家权威的时候,陆恩行却是出人意料地竖起右手的食指,轻轻点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细微的动作竟然瞬间就震慑住了全场,记者联盟不分男女都有一瞬的失神,情不自禁地执行着大神“保持安静”的咒语,混乱嘈杂的现场用一种诡异的气场眨眼便静能闻针。
方飞个头小,好不容易躲过包围圈杀到小保姆门前,正打算开门让大神瞬闪进来,显然对于这突发事件很有些回不过神。
安阳东落在后头,心惊肉跳地看着陆恩行缓缓开启的嘴唇,竟然不由自主浑身打了个哆嗦,绝望地喊道,“不……不!陆恩行,你他妈给我闭嘴!”
陆恩行没搭理他,而是冲着诸位媒体朋友浅浅一鞠躬,三秒后直起身子,平静道,“陆恩行辜负了大家的期望,特别是可爱又恶毒的星星粉们,对不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冷静下来也只能怪自己太过自傲张狂,这么不懂事给大家带来麻烦,也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谢谢你们。”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肝肠寸断,没有悔青肠子,没有自怜自艾,轻轻浅浅的一番话,却仍旧是在冷场几秒后迅速起了绚烂的化学反应。
敏锐毒辣的记者们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下手快狠准,火速将手里的照片和录音发回到自家大本营,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在传递同一个消息:
大神承认吸毒婬|乱!鞠躬致歉!
安阳东感到周围的纷纷扰扰都遥远得像是另一个空间传来的,感受着自己狂跳到恨不得力竭而亡的心脏,老半天都止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他伸出左手,一分分抬起自己的右手,用力交握住,狠狠磨了磨牙。
惶恐的失态不过眨眼的功夫,安阳东迅速拾起冷静自持的面具,力排众难挤到了陆恩行身旁,不顾记者大肆兴奋的追问,冷眼一扫一大片,面色铁青地将陆恩行踹进了小保姆。
方飞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锁上门,安阳东一脚油门踩下去,恨不得整辆车同那些见到血的苍蝇们同归于尽。
害怕被记者追踪,安阳东也不敢擅自将车开到晏语那里,稍作思考只能回公司,一路上整辆车都处于一种濒临爆裂的危险静默。
安阳东下巴到脖子的那条线绷得死紧,方飞真心害怕东哥就这样变成面瘫再也治不好。
陈卿坐在副驾驶,极为头疼地抬手支着自己的眉心,脑袋里飞速演算着,眼下这棘手的境况下,该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陆恩行。
陆恩行上车后便靠上晏翊的肩膀,就好像之前那个承认恶行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睡得心安理得,旁若无人,一点没有出局子的自觉,反倒是有一种全家人其乐融融出来郊游的散漫和飘逸。
晏翊脸色越来越白,抿嘴不言,看不出情绪,却终是在安阳东飞速滑下又一段高架时,忍不住难受道,“本尊头晕,你慢一些。”
安阳东眼都没眨,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看那聚精会神的模样就知道,他手脚是在开车,估计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弄死陆恩行。
方飞惶惶然地抽出一只呕吐袋,弱弱地递到晏翊眼前,道,“实在忍不住就吐这里吧,东哥现在这状态没把车子开翻就算是谢天谢地了,不过你前段时间不是已经不怎么晕车了么?东哥这速度怎么也比不上泰哥*的,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陆恩行一颤,当即抬脚踹上安阳东的座椅,怒道,“晏翊昨天可是从树上摔了下来,你特么不懂得照顾伤员么?开这么快急着去投胎啊!”
安阳东油门居然又重了些,凉凉道,“是挺急的,不过是急着送你去投胎,你是唯恐天下不乱自得其中,我却没那么多精气神跟你后面擦,事情被你玩成这样,你还是去死吧,死了我才能解月兑。”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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