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溪村几里远的一座山上,已是深秋九月,整座山都被肃杀冷艳的枫叶染红。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远目望去,夕阳西斜,映出天边一片绚烂,衬着这树林,明烈似火。
忽听见传出一道沉凝而清朗的声音说道:“公子,天色已晚,再不回去林师父又要说您了。”
只见树叶纷飞间,有一道玄色身影伫立,背脊挺直,身形挺拔,浑身凌厉的气势像是出鞘的绝世名剑,随时等待着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向上看去,脸容棱角分明,眉目英朗,像是在悬崖风雪侵袭仍然破石而出的青松,散发着纯粹而冷凝的气息。
这个少年,若是在现代,只会让人想到“骑士”这个充满着硬朗气息的词语。
此刻他棕色的眼眸正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只在那个人看不到的时候温柔了些许,像是终年波澜不惊的湖面,被春风吹皱。
他瞳孔中的那道青色身影,忽然转过身来。
本来稍显阴翳的树林似乎骤然间被破幕而来的光照亮,让这一方天地瞬间如春日万花齐放般的华彩生艳。
若说刚刚的少年是如崖间青松般的坚韧英朗,那么这个人,就只能用雪山之巅云雾缭绕的雪莲来比喻。
一头泼墨长发简单束起,肤色晶莹白皙如同最好的羊脂玉,一双本该顾盼生辉的墨玉般的眼眸,却因闪烁着的泛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意而让人不自觉的敬畏,琼鼻秀挺,唇色泛着淡淡的樱粉色,下颌弧度完美,脖颈修长,像是流淌进一片玉色的诗意画面。
真正人间绝色,倾国倾城。
然而拥有如此清丽容貌,她的神色却十分清淡冷凝,因为出行皆作男子装扮,是以总是稍作修饰,眉目间英气十足,兼之身形颀长,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潇洒利落的风采,因此只会让人觉得此间儿郎生的着实貌美,却绝不会联想到是一位女子。
这二人,正是消失三年的苏流熙和夏临。
苏流熙随手挥落掉在肩上的枫叶,说道:“走吧。”
夏临紧随其后,二人随之朝着临溪村的方向走去。
随着二人越来越靠近村子,苏流熙渐渐露出凝重的神色,忽然,她加快了步伐向前跑去。夏临一惊之下,也紧随其后。看公子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一进村子,夏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整个村子的街道上,躺着几十具尸体,粗略看去,竟然都是临溪村的村民!
看起来这里曾经爆发一场打斗,所有人身上都被砍伤数十刀,死状凄惨,有的女子更是惨遭蹂躏,死不瞑目。
整个临溪村瞬时由平和的世外桃源变成人间炼狱。
夏临虽然也曾在绝境中挣扎,却也被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整颗心都似被一盆冰水迎头淋下,直想打颤。
而苏流熙只是一瞬间的沉寂随后则迅速转身向他们的住所奔去。
夏临猛然醒悟:师父还在家里!然后也立刻跟随而去。
苏流熙速度极快的回到暂住的屋舍,从院墙的角落翻身而进。
整个院子看起来也没能逃过这场飞来横祸,原本被晾晒的药材一片凌乱,原本摆放整齐的盆栽也都被打碎,院门倾倒在地,看起来是被人强行进入。而且有十分明显的打斗痕迹。
此刻,苏流熙只想赶快找到林褚之。因为林褚之虽然医术无双,却不会武功!
苏流熙悄然无声的翻遍了整个院子,只在前堂的屋子里发现了同样惨死的刘三金和王翠花。房门也有明显的从外面被人破开的痕迹,很明显,林褚之应该是把二人锁在屋里,自己出去迎战。然而二人未曾来得及躲起来,就被人从屋外破门而入,直接砍死。
刘三金身上还有大量淤青,看起来曾经试图反抗,只是二人最终仍然惨遭横死。
夏临很快赶来,看见的就是苏流熙正蹲在院子里,仔细查看着凌乱的现场。
夏临走上前去:“公子……师父呢?”声音中带着不易觉察的担忧。
二人随着林褚之三年,虽然话不多,但是在夏临心中,早已把林褚之当做自己的亲人,此次突遭横祸,公子应该一开始就找师父的。而现在,她却在这里,只能说明……
苏流熙查看一番后,忽然站起身:“他没死。”
夏临猛的看向她,不知她是如何得到这个结论。
苏流熙伸出手,手心中躺着一块被撕掉的布料和一个小小的荷包。
夏临迟疑道:“这、这种布料……”
“这块布,是东齐将士的军服。”苏流熙细细看了东西,说道。
夏临若有所思:“东齐?怎么会……那这个荷包?”
“这个荷包应是师父偷偷抢来,刻意藏在被打碎的盆栽下面,然而这块布料却是衣下摆撕掉的。师父不会武功,遇到这种情形,怎么会有时间专门藏起来荷包?撕的位置还如此……恐怕还有第三方。”
“第三方?”夏临问,“难道…是师父正要和他们发生打斗,却有第三方势力突然插手,趁着双方对峙,他趁机把荷包藏了起来?又在随后混战中撕下了对方的衣服?”
苏流熙点头:“必然是双方正在打斗,其中一方忽然对师父发难,师父来不及出手,又被另一方抢走,师父错手撕下对方衣服。只是不知…到底是谁?”
“会是东齐吗?”
“不,东齐主力此时驻军百里之外的凉州,主将是东齐最富盛名的三皇子容湛。容湛此人雄才大略,自从从军带兵,对战大庆大小三十二场战争,从无败绩。想必他还不屑来屠一个百里之外的山村。”
三人这几年一直不断听说着关于东齐三皇子的各种传说,就连大庆百姓,都在传说着这个年轻战神。苏流熙想不知道都不行。
夏临不由担忧道:“那师父究竟被何人掳去?这帮人太残忍了!竟然屠净了临溪村的人!”说着,话语中也染上了难以压抑的愤恨。
苏流熙默然。
无论如何,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这群善良热淳朴的村民十分赤诚,对待他们十分热情。即使是冷淡疏离如苏流熙,也逐渐会和他们打招呼,互相帮把手。
一开始几人来此,日常的吃穿用度皆是村民帮忙打理。几人要给银子,众人坚决不收,说是都是邻里乡亲,哪用的着客套?
甚至苏流熙和夏临走在街上,经常回“偶遇”一些年轻活泼的少女,对着二人红了脸颊。这时候,总有一个大胆的女孩子上前微微羞涩而爽朗的问道:“林家的,咱们一起上山摘果子可好?”
山间女子没有那些虚假的客套的繁文缛节,只是觉得苏流熙二人虽然冷冷的,却实在好看,相处起来也十分和气。是以也大胆相邀。
苏流熙对此不太在意,倒是夏临常常囧了一张脸,偷偷看着苏流熙耳尖泛红。
现在,那些昨天还满脸笑意冲着他们打招呼的村民们,流出的血染红了曾经承载了他们平淡而安乐的人生的土地。
苏流熙走出院子,恰好看见街口,那个曾经笑如春花的少女,衣衫凌乱,像是开败的花朵,颓然倒在血泊里。
她的手朝向这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
也许,她在等待那个冷玉积雪般的少年来救她。可是,她终于还是没有等到
整个临溪村都没有等到,都再也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平和宁静风景秀丽的自己的小山村。
苏流熙忽然走上去,合上了那个少女曾经无限光彩的眼眸。
血泪染上她白皙如玉的手。像是妖娆盛开的繁花。
夏临在一旁,没有说话。
“把人安葬了吧。这笔账,我要去找他们要回来!”苏流熙忽然开口,满身的凌厉肃杀之气几乎划破空气,直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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