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琏,我来看你了。”
苏七听白玉羽语气中那深深的思念之情,轻叹了一口气。柳凡琏,这个冠满京都的一代娇女,惹得众公子追逐,最后却终是红颜薄命,香销玉殒,留了千祗翊和白玉羽这两个痴心人独自留守,这是柳凡琏的幸运,然而却是千祗璃和白玉羽的不幸。
她冷了声音,“我不是她。”
“可是很像。”
她起身坐在床边,“像也不是。”
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他慢慢踱步过来,她亦正视他。
他的眼,里面好像冒着寒星,可是此刻却似是一汪秋水,载满了思念与柔情,里面分明有她的影子。
他突然伸出手来抚模她的脸,被她一脸嫌恶地躲开,她不喜欢跟陌生人走这么近,而千祗璃,是一个特例。
他感受到她的躲避,停住了动作,眼中恢复一片清明,又退回到窗前,一切就像不曾发生,好像他还是她看见那般,一直未动。
“为什么来这里?”要是在魂涯待得舒服就待着好了,跑来跑去不嫌累。
他唇角一勾,“找你要钱。”
“我没钱。”金引是么?把她卖了也找不来那么多金子。
“我知道。”
“那你就去找那两兄弟要吧。”
他浑身上下气息猛地一敛,“你跟他们什么关系?”
她不悦道:“关你什么事。”
“你吃了我的金引。”
“吃了又怎样?反正已经吃了。”靠,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竟然现在来找她赔金引,而且那瓶药她全都给吃了,谁知道会不会死人,都要死了谁还会搭理他。
静寂中只听他沉声道:“我不介意把你的肚子剖开。”
她盈盈一笑,“你舍得吗?”苏七暗骂他有病,难不成搞毒物研究的都是这么恶趣味?
耳边传来他略带疑问的声音:“为何舍不得?”
她斜斜睨他不说话,这种问题他会不知道?为何舍不得?当然是因为她这张脸!白玉羽为什么两次拦住小叶打听她的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爬进屋子,不都是因为她有一张酷似柳凡琏的脸。而现在他竟然问她为什么,是要提醒她还是提醒自己她不是柳凡琏?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最是无情,可是一但动情,便如决堤之洪水,像一头奔腾的野兽,无论受了怎样的苦,即使是地狱,他们也义无反顾。
“现在情势特殊,你走吧。”皇上和惠妃定然是不喜这个抢了自己儿子未婚妻的人,要是再知道他来了她的房里,难保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她不想冒险。
他自知她说的情势特殊是指什么,欲转身出门。
“等等。”
他回身,“干什么?”
“把小叶给我治好再走。”
“你怎么知道?”他略带讶异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他们两人说了这么长时间,他又这么激动,小叶本来睡觉是不会睡得很死的,可是却没有醒,她再一联想白玉羽是干什么的,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给你。”
他随手掷出一个瓶子,她没接住,滚落到了地上。然后她看着他离开,又起身去捡地上的瓶子。
忽然,一股浓浓的喜悦感涌上心头,她能走路了?刚才开门时她只当是千祗璃来了,又灰头丧气回到床上,根本没发现她的腿可以活动了。可是白玉羽一来她倒清醒不少,现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地面传来的冰凉触感,而且也没有什么异常状况。或许今天千祗璃真的是在吓她,现在她又恢复正常了,也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死了不是。
苏七一晃神,捡起白玉羽扔在地上的瓶子放在小叶鼻下。小叶闭着眼睛急咳了几声,她心知行了,连忙收在枕头下。
小叶睁开眼望着她,“小姐,你怎么还不睡?”
她一笑,“没事,睡吧。”
看着小叶又闭上眼她才安心又躺下,脑海中仍是千头万绪,白玉羽在这个时候来了,他又想要干什么,那两兄弟又知不知道,如果千祗翊他们两个碰上,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一夜无梦。
——
早上起来时苏七还是心里不踏实,又问了小叶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听到小叶说没有她才放心,让小叶给她打水洗脸,她要去找玉婉。前几天是不能动,现在能动了她最想见的人就是玉婉了,这两天她都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就是她的姑母,惠妃娘娘又找着她了,反正不管怎样,她都想去看看。
因为男女有别,所以玉婉不能跟他们住得太近,于是玉婉的香露院跟她的晴夏院算是她跟三人的院子里离得最近的一个了。不过话是这么说,要从灵音寺东边绕到西边,还真需要花些时间,不过嘛,她也不着急,慢慢走呗。反正没有她这种经历的人绝对体会不到能走路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一进门就看见玉婉坐在院子里喝茶,她叫道:“玉婉!”
玉婉回头,看见是她勾起嘴角笑了笑,站了起来过来拉她坐下,“楚姐姐来了。”
“别叫楚姐姐了,我是苏七。”她接过玉婉递给她的茶,道:“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天,以后别叫姐姐了。”
玉婉点点头,“好,阿七。”
她问道:“玉婉,你这两天可是在陪惠妃?”
“是啊。姑母平时在宫里也是不经常见的,如今出宫也没有那么多拘谨,趁着现在多陪陪她。”
“恩。”她点点头,又问道:“当初你和……千祗翊来兰州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避讳,直呼千祗翊,反正玉婉肯定已经知道他们互相坦白了,既然这样还隐瞒什么。
玉婉略做思索,“当初是来寻璃哥哥的。”
她这才忆起当初第一次见千祗璃时便是碰见他的人马与另外一拨人马在争斗,而她与他的相识便是她的马车作为一道护身符救了他,仅此而已。
“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她又问道。
她在想,可能不只是长落山那次,还有那次在船上。她才不信什么他说的是怕她跑了的鬼话,看样子应该是他一开始就在船上,只不过她没钱只能坐次等舱,但是但是船上是有单间的,也许他就在单间只不过没想到她也去了罢了,而那些人一定是杀他未遂反被他杀,要不然他那么着急拉她跳江干什么,怕官府通缉吗?肯定不会了,整个天盛都是他老子的,他会怕才是奇事。
玉婉又帮她添茶水,略有深意看她一眼,“阿七,这种事,没有凭据谁都是不能乱说的,我也不能。”
她心领神会,浅浅一笑,“你说的对,倒是我唐突了。”当今的天盛王朝,内忧外患,朝堂内部争斗不断,后宫女眷之能力也不可小觑,边境更是时常遭外族侵扰,如此动荡的时期,谁最出风头,那他便是众矢之的,而千祗璃作为瑂妃之子,集众多光环于一身,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却要时时防着冷不丁射来的毒箭,不管这毒箭是谁射出的,他也只能暗地还击,一旦搬上台面,他就破坏了游戏规则。而不守规矩的人,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认输。而这输了代表的意义千祗璃绝不可能承受的起。
玉婉道:“阿七,以后这种事情你千万不可在旁人面前提起。”
“放心吧,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