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昏黄的灯光,映亮那美极的雪背。舒悫鹉琻
柔软起伏的曲线,宛如青山的脊,女敕生生地融了眼神,只是看着,身体便忆起那寸寸酥骨相嵌的美,食髓知味,如附蛆之毒,戒不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立即撤离了眼眸,翻身下了地。举步之间,一地的凌乱,每走一步,都是荼糜。
他的,她的,交缠了一地的衣衫,浑不成样。
慢慢的,空气里弥散开一缕青雾,悄悄抹去那些放纵的欢愉。
他倚在大大的落地窗边,眸色隐在一片青烟中,忽冷,忽热,忽浅得似一汪清水,忽又深至一口墨色的井。
——立煌,我爱你。
——你是我的,我的男人。
——谁也别想抢走你,我不管那什么大明星,大主持,还是千金小姐。
他用力地扒过发丝,凌乱不堪。
——你这么喜欢那女孩,元旦的时候就带回来给爸妈爷爷女乃女乃他们瞧瞧。
——小煌,如果你是认真的,做哥哥的我一定支持。若只是玩玩,就趁早下决定,不要到时候害人又害己。
他突然用力将烟头捻熄,指间都发了黑。
——大黄,你应答过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打火的手徒然一抖,打火机打落在地,他惊得眉眼急跳,一下抬起头看向前方,卧室门口站着抹纤细的身影,白色的,仔细一看才道是穿了他月兑下的衫衣,将将掩住女人的臀儿。
她披头散发,咋一看,恍似女鬼,却也相去不远。因喝了酒,又吐过,脸色很糟糕,明明都摇摇欲坠,还用手撑着门框,若不走近了还看不出来这女人又在死倔。
他扔下手中的东西,几步上前将人扶住,口气略微责备,“怎么不多穿点儿。风一吹就倒的形儿,还给我硬撑什么。回去床上躺着,请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她的喉头似乎滚动了一下,只发出嘤呜一声,将头埋进他怀里。
明明还抱在怀里,心里却空落落的难受。
躺回大床,他轻抚过她的发丝,突然又要起身,她发现他一动就立即双手缠上来,紧紧箍着他的腰,不让他动,嘴里咕噜着什么,隐隐约约地传到耳中,他愣了一下,眉眼都软了下来。
“乖,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头。不然,天亮你非叫头疼不可。”
他轻轻拍拍腰间紧实的手,她却埋在他怀里,使劲儿地摇头。
他叹息一声,还是使了些力气,拉开她的手,下了床。
却不知,这一转身,那蓄在眼底的湿意,全数跌落。
他回来时,看着埋在枕头里的那颗黑溜溜的脑袋,心下沉沉地叹息一声,重又将人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揉着她惯爱叫疼的太阳穴。
“以后,别再喝酒了。你瞧瞧,每次出大事儿,都是你酒后乱性来的。忘了?咱俩第一次完整打完全垒。呵!现在才知道害羞,不好意思,可晚了。回头,爷还得为你摆桌宴儿,去给人赔礼道歉。”
“不……”
她埋在他肩头,嘤嘤呜呜地低呼一声,闷闷地,惹得人直心酸。
“彭卿云只是帮咱个忙,因为之前他爷爷住院的事,我家请了个老医生过来汇诊,都是礼尚往来。”
她只用力在他衣服上乱蹭,没有出声儿。
良久,他放下吹风机,又抱着她躺下。
才道,“别胡思乱想,本来自己睡眠就不好,快睡。”
她又枕进他的臂弯里,呼吸一点一点,变得均匀,心跳一下一下,撞出生疼。
可是扣紧的十指,依然没有放开半分。
……
丁莹醒来时,男人刚刚洗漱完,穿好正装要出门。
看到她醒来,他扬起唇角,走到床边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仿佛以往的每个早晨,叫她“莹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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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还把治酒醉头痛的药,水,都准备好了。
“昨晚你好像又流血了,我让文宇帮你预约了一个专家门诊看看,顺便也检察一体。这两天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晚上我回来吃饭。”
此时的男人,真像一个好丈夫。
虽然她不知道好丈夫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却一下湿了眼眶。
“嗯,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快走吧,要过点儿了。”
他又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其实她也只比他小一岁,他有时候竟拿她当孩子一样看待。
她最爱的情人,爱她如最可爱的女人,疼她如最宝贝的女圭女圭,还能有什么不满?
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响起,匿大的房间里,一下变得空旷寂寥。
压抑不住的情感,终于爆发。
她扑进被子里,那处还留有他淡淡的味道,泪水再也止不住,悲伤成河。
按照男人的安排,丁莹吃过早餐后,便去了市立医院。
走进人潮涌动的医院大厅,众生苦相毕露,便是令人说不出的憋闷。
丁莹极不喜欢医院这环境,平常去得最多的顶多就是当初给阎立煌买药的那种小诊所,而且她专挑没多少患者的时候去。但今日是阎立煌早就安排好的,也躲不得。
妇科在医院三楼,仅仅两部电梯前,早已经人满为患。
丁莹没什么犹豫地直接走了楼梯,但在像蓉城这样的省会级大城市,楼梯间也依然是络绎不绝,人上人下。
到了妇科层,不意外地,就听到一阵阵大嗓门的嚎哭,或者咿咿呀呀学走路的小家伙满地跑,更多的还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丁莹是第一次到这大医院的妇产科来,霍然发现自己真是落后了,这专属层装潢得十分温馨可爱,孕味儿十足,墙上全是众人熟知的卡通人物如喜洋洋、灰太狼、熊出没。护士和医生制服,都与其他科目的不太一样。
这大概就是经济社会最现实的一观了!
不管怎样,看着一颗小肉球摇摇晃晃地滚过来,丁莹还是软了心,掐掐那小脸蛋儿,捏捏那小肉胳膊,说不出的喜乐。随即,却又是浓浓的失落感。
之后,寻到专家的诊疗室后,护士小姐殷情招呼,又填资料,又做检察。
“丁小姐,请先验尿。卫生间在走廊那边!”
丁莹进了卫生间后,忽然忆起自己的经期似乎推迟了有一周多的时间。但说到有孕的问题,却是立即被她否定了。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人从来都很注意。若稍有意外,她也会按时吃下药。至今,她还从来没有被谁“中标”过,算是不幸中的小小幸运吧。
把检验物给了护士小姐后,专家正有一位病人,丁莹便在外走廊处等。
那时,距离她不远的一间诊疗室里便转出一对男女,男的小心翼翼地扶着女人,低头哈腰地听着女人咋咋咧咧的埋怨,虽然脸色不怎么好还些蜡黄,但眉眼中也掩不住身为人父的喜悦之色。
女人这方一抬头叫渴,就瞪住了眼珠子,直愣愣地睇着前方正对着墙上彩色卡通孕儿宣传海报发呆的女子,立即腰杆一挺,快步走了上去。同时,男人也看到了那女子,心下一个咯噔。
“风华,你慢点儿,小心孩子!”
彭风华一把甩开还想要拉住自己的游自强,几步就截到丁莹面前,肥厚的面容上挑起一抹冷笑,故意又挺了下肚子。可看在丁莹眼里,一时真难看出是她大小姐吃多了积的一层肥油炼在那衣衫下,还是真怀上了“油种”?!
“丁莹,你也来看妇产科?这又怀上谁的野种了?还是跑来打胎的?啧啧啧,我说你也真够可以的哦!最近倒是赚大发了吧,做了那么大的项目,难怪把肚子也搞大发了。呵呵呵,我听自强说,那家公司的林总和胡副总,都对你青睐有嘉。你这肚子里,到底是哪个——种的?哎呀呀,我差点儿忘了,好像你现在还在跟一个姓阎的老总,同居,是吧?”
丁莹发誓,要不是看这女人是个孕妇,她真会直接把旁边的资料宣传架砸这女人脸上。
可笑!
游自强之前
还说什么要跟这女人离婚,现在却欢欢喜喜地陪着老婆来孕检。
这个男人,她当初算是真正看走了眼儿,而今终于也真白了眼!
彭风华插着腰,独自一副唱作俱嘉,故意调高的声调,惹得旁边来往的男女都纷纷驻足围观探听。
“这位大妈,我认识你吗?!”
丁莹一脸疑惑,清清楚楚说完,转身就走。
这一招可谓必杀,顿时教彭风华的一腔戏瘾给全数封杀,气得一张肥厚的大脸抖个不停,像是要抖落一层厚油似的滑稽可笑。
旁边有小护士忍不住就真地笑出声来,气得她一跺脚,又被游自强给抓着提醒有孕不能乱蹦乱跳。
“丁莹,你别跑。你跑什么,你这是心虚了吧?”彭风华哪里愿意放过这打击情敌的好机会,当前情形,她横竖都是站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能不撒泼嘛。
立即就挡住了丁莹的去路,一脸得意,“几个月了?瞧你这样儿,一定才一个月左右吧!呵,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个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思。不论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也别想赖在我表妹夫的头上!”
“表妹夫?”
“哟,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彭风华笑得叫一个娇情,让旁人见了都露出个“遇见疯子”的眼神儿,她却浑不在意,继续发挥,“我表妹彭卿云,可是阎家上下都中意得不得了的三儿媳妇儿人选,从国庆那会儿跟阎立煌定了情,这段时间可没少在阎家走动。阎夫人可喜欢她得很!阎立煌也没有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哦!”
胖女人一下又捂着嘴,仿佛怕人听到,偏偏嗓门大得全天下都能听到,“这天高皇帝远的,人家家庭里的事儿哪会让咱们一平民小百姓知道。呵,我就不跟你打马虎眼儿了。老实告诉你!”
胖女人又作茶壶状,“卿云这段时间都在蓉城,几乎天天都有跟阎立煌见面,约会,到深夜。两人现在可打得火热,咱们那圈子里的人都见过他们两出双入对,俨然都以未婚夫妻自称了。对吧,自强?前儿中午在三舅舅家吃饭,咱们可是一桌儿呢!”
游自强根本不敢看丁莹,只作小伺状地扶着彭风华,这一问就成了应声虫。
丁莹冷笑一声,便道,“那我真要恭喜你表妹,这么积极地想要回收本小姐用过的二手货。不过可惜了,姐现在用着还挺好,暂时不想转手。麻烦彭风——华小姐,代我转告一声,她要想玩个通宵全垒打,还得加把劲儿,有没有那个能耐钩得住男人,不回那个屋!”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
那大盆嘴立马就被一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乃瓶子给塞住了。
“呸,丁莹你个不要脸的小表子,你给我吃什么鬼东西,我孩子要出了事儿我非拿你……”
这话还没叫到一半,女乃瓶的原主人妈妈就找上来啐了彭风华一句,等她回头,丁莹已经消失不见。
之前那个殷情接待丁莹的小护士刚好拿来了检验单,想再找丁莹时,却不见了人影,问了半天才从同事嘴里隐约听来些情况。检验单被送到专家手里,专家拧眉,想见病人,小护士只摇头说人被骂走了。
“她这个情况,有些麻烦。有没有她的电话?”
护士摇头,“只有预约人的电话,我去打打看。”
之后,这电话就打到了周文宇那里,“麻烦?有什么麻烦?”
专家声音凝重,“现在不好说……数据不是很正常,要再做详细的检察,必须打个彩超才能确定。你最好让那个病人尽早过来,我才能确诊。”
周文宇默了一下,又问,“请问,可能会是,什么样的麻烦?”
专家说,“怀上了,若要保胎的可能比较难……”
周文宇挂掉电话,看向玻璃墙幕后,正在跟人谈事的阎立煌,而阎立煌身边依然由彭卿云陪伴。
……
那时候,丁莹是一口气跑下了三楼,冲出了医院,冲到大马路上差点儿撞上车。
浑浑噩噩地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漫无目标。
——我表妹彭卿云,可是阎家上下都中意得不得了的三
儿媳妇儿人选
——从国庆那会儿跟阎立煌定了情……阎夫人可喜欢她得很!
——几乎天天都有跟阎立煌见面,约会,到深夜。两人现在可打得火热,咱们那圈子里的人都见过他们两出双入对……
街角的风太大,能刮进骨子里,吹得人直打哆嗦。
——阎立煌也没有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紧紧抓着小包,金属饰扣在掌心压下一个重重的印子。她一下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街对面的那座广场,记忆潮水般涌来,那天他为了庆祝她圆满完成了杨婉的拍摄工作,送了她整整一个车后座的红玫瑰。
也就在那天,她大声对他说,她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
——阎立煌有说过把你带回家,给父母瞧瞧吗?我告诉你,丁莹,一个男人要真有诚意,真喜欢你,爱你,想要娶你做老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你带回他家,让他的家人都接受你,甚至说服你心苦情愿嫁给他做老婆!
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堆积在街角的石梯下。
女子似断线的风筝,身子落下,蜷成小小一团,脸深深埋进了膝声,风声太大,带走了那似是而非的阵阵悲泣。
也不过是,这匿大而冰冷的城市,一角里,一个小小不堪回首的画面。
……
香气氤氲的厨房里,案上已经有几盘装盛好的美味,炉灶上,紫砂锅里煲的浓汤发出汩汩的水泡声。
案前,穿着花朵围裙的女子正俯案切菜,在那熟练的刀功下,一根根精细均匀的土豆丝很快出炉,佑以一番复杂的制作程序,又是泡,又是焯,佑料一堆儿,仅是一盘小小的山椒土豆丝,就耗上好半会儿功夫,方才上桌。
看着桌上满满的菜肴,女子露出一个松口气的满意笑容。
那笑容里,微红的眼角下,压着一丝淡淡的萧瑟。
回厨房又看了看熬着汤,回头掐算着男人回来的时间,摆好精致的碗筷,便拿着手机,开始犹豫。
终于,还是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连同署名,还是当初那般:阎王爷。
“嘟嘟——”
拉长的铃声里,心被一根丝线提高,提高,再提高,呼吸就要不能。
她看着手机,大拇指在那红色键上游移。
按下去,就好了。
丁莹,你真特么没用,除了自欺你还会什么?!
不不,他一定正在忙,他不会忘了说好的。他不会忘了,他也舍不得。只是寻常吵吵架,他也原谅她了,她还给他安排医生了,他心里是有她的,虽然他不说,可是她知道。都知道……
终于,电话在最后一声“嘟”响时,接通了。
“立煌。”
电话那头,静得出奇,一时无声。
似乎有什么别的声音传来,听不清,然后,男人的声音姗姗来迟。
“莹莹,什么事?”
心,似乎一下坠到了谷底。
“立煌,你忙完了么?”
他似乎才想起,“莹莹,抱歉,临时有个局走不开。你是不是做好饭了?要不你先吃?”
又是她一个人吃吗?好像,这样的爽约已经不只这一次了。
——几乎天天都有跟阎立煌见面,约会,到深夜。两人现在可打得火热,咱们那圈子里的人都见过他们两出双入对……
“莹莹,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有山椒土豆丝么?”
“……”她喉头微微一哽,又用力咽下,撸平了呼吸,忙接道,“当然有了,人家做了好久,味道比上次还好。还炖了,老鳖汤。这东西我可不敢吃,回头只能倒掉了。”
他立即道,“谁说倒掉了。晚点儿我回来当宵夜,你可给我留着啊,谁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敢倒掉我回头可抽你**。”
气
氛,只是弹手之间就教男人转变。
两人又依然顾我地在电话里打趣儿起来,足腻呼到旁人来叫,听得似是周文宇的声音,阎立煌才不得不挂了电话。
周文宇欲言又止,跟着阎立煌回了席桌。
丁莹放下手机,看着满桌珍馐,缓缓升腾的香气,慢慢氤氲了眼眸,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
室内,只听得壁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时光如梭,岁月无情,似乎总是眨一眨眼,天,就亮了。
这一晚
杯觥交错,笑靥如花,城市的夜,繁华依旧。
匿大的床里,不断收缩的人儿,被衾冰冷,一室寂寂,仿佛面貌依旧,却分明已非昨日。
这一晚
时针走过几个格子,柔软的枕畔湿了几分。
没有开门的声音,亦没有那脚步声。
这一晚
他没有回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亮光在幽寂的空间里停留了几秒,很快黯淡失色。
……
身边,平平整整,空空荡荡。
她撑起身,以手挡住落地窗外射来的刺目阳光,以往都有那个人睡前掩好,昨晚她倒在床上,这些小事都忘掉了。
下了床,床头放着被摩挲了整夜的手机,有讯息的绿色小灯,闪闪烁烁,也视而不见。
刷牙,洗脸。
洗漱台上的牙膏杯子,都是情侣对儿的。
拿出一件外套,深灰色,太黯沉,放回去。换一件亮色的,不然怎么掩得去脸上的这副怨妇相?!
所以,妆也必须画得再浓些,喜气洋洋也不为过。
揽镜自照,修身的羽绒服,裹着狐狸毛的高筒靴,够霸气。再配上她的妆,打仗的气势是十足了。
拿起那个几乎不曾用过的精致名牌包,出了房间,便遇上前来打扫的服务员,从对方惊艳羡慕的眼神里,她知道,一切就紊,只欠东风。
踏上电梯后,她才掏出手机,绿色的讯号灯仍在闪烁,一指轻松划开了屏幕,忽然僵住。
下一秒,手机被扔进名牌包包里。
她抬起头,唇角冷冽,微微抽搐,分明苦涩。
到达公司,一日未见,同僚们似乎早已经闻风知意,招呼之间,眼神闪躲,笑容有恙,她都视而不见,挺胸抬头。
一路平顺,进了那间空旷的办公室,果然,男人还没到。
“怎么今天不是你男人送你来?最近你们在玩躲猫猫游戏么?”话不中,亦不远矣。李倩的问候不太中听,可却是真的好意关切。
丁莹摇摇头,笑得一脸神秘,托着为男人泡好的茶,一步一款地回了办公室。
只她一人,环顾一圈儿,愈发地空旷,死一般的沉寂。
她一如既往地拾掇花草,打扫他办公桌椅上的尘灰和杂乱,将一切归顺。
心无杂鹜地做完一切时,房门终于被推开,她转身看过去,男人的脚步却是一顿。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女人本就敏感的神经轻易地察觉到,门口的男人目光有些微的闪躲。
虽然很短暂,也已经足够。
阎立煌扫了眼办公室,方平了呼吸,“莹莹……”
他上前顺手将公文包扔在那黑色大办公椅里,朝她张臂。
她眼眸微微一缩,就从那范围里跳了出来。不意外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眼色沉下。
“又生气?”
他口气轻佻,却似不以为意,顺手抄起桌上那杯泡好的茶,就鼻间轻轻一嗅,姿势依然优雅。今日所着的黑色毛料大衣,和内里的深蓝色浅条纹西装,并不是他衣柜里的物件。刚刚错身时,他身上传来的那股香水味儿,也不
是两人妆台上的品牌味道。
薄唇沾上香茗,翘着好看的弧。
这个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都像一件精雕细作的艺术品,让人移不开眼。谁,不想将这样的艺术品收藏起来?!便只是一刻拥有,也让多少人趋之若鹜。
她的心底只有一片撕痛,迫着自己,迎上那双微微闪躲的眸。
说,“阎立煌,我们分手吧!”
这一日清晨的世界,瞬间凝冻在记忆里。过去许久,仿佛都能清晰地看到他(她)面容上的那抹寒意,似刀,一刀扎进了心里。又狠,又准!
……
阎立煌的表情一下定格,就唇的杯里,氤氲的雾色似乎融进了他漆黑的瞳仁中,彻底抹去了那两道宛如融了晨曦的光。
咯咯的响声从齿底传出,握杯的指忽地一紧,那几乎要折断的苍白浸透而出,随即又迅速恢复。
“莹莹,一大清早开这种玩笑,可不好玩。”
他说得轻松,口气却是沉的。
杯子被慢慢放下,托在另一只掌心,可那收紧的五指分明僵硬得,难看。
丁莹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阎立煌,我认真的,我没开玩笑,我要跟你分……”
砰地一声,那手里的茶杯重重顿座在桌面上,浅出一泼水渍,还冒着烟,落在那大手上,这才泡好的水还有些滚,那手指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却只是用力一甩,甩掉了那泼水珠。
水珠溅在她脸上,只是微微一惊,她又要开口,被他一声低吼喝止。
“丁莹,我不管你在想什么,现在,此刻,通通给我打住。这是上班时间,我不想跟你纠缠那些无谓的,私、事!”
他说得咬牙切齿,眼底怒焰突跳,仿佛要烧了整个办公室。
她在心里无力地笑,这个男人,还是这个样子。
“那么,阎总,现在您这边的合作项目已经收尾,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流程需要我了,余下的周秘书应该都能处理好。我想请调回公司原来的职位,搬离这间办公室。”
他压抑的呼吸便是一窒。
这个女人,不是分手,就是来个现场拆伙儿?!
五指合拳,却是紧紧帖在身侧。
“不过是一夜……”他重重咬下。
“阎总,”她却截了他的话,目光平直地看着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总结报告我已经打好了,就放在你桌上。我会马上搬回原来的办公室,和周秘书做好交接,保证不会耽搁你们的工作计划和安排。”
那大大的眼眸里,无波无澜,清泠泠一片,却冽冽地映出他一刹的尴尬,惭色中难以抹却的狼狈。
“不、可、能!”
对于女子的步步进逼,男人终于报以绝对回击。
黑眸中精光大盛,“丁莹,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和决定,对不对?”
这口气凌人,自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他转身拿起桌上那份a4纸,看也没看一眼,抬手一把就撕了个粉碎,碎屑直接扔在了她面前,纷纷扬扬的纸片散了一地,匿大的办公室在这一刹,竟然变得逼仄窄小得让人有些难于呼吸。
恰时,办公室大门被打开,周文宇一眼看到飘扬而下的雪白纸花,着实一愣,耳间回荡着男人低吼的尾音,也被吓了一跳。
“学……长,传、真。”
十分困难地挤出几个字,这场景实在太尴尬,怎生就让他撞上,万分后悔没有敲门,也只因为手上这份传真是两人等了许久才等到的,重大成果。
气氛一瞬僵室。
阎立煌下颌重重一抽,转首看去时,周文宇吓得不自觉地缩了下,那目光电走奔雷,简直噬人。
他不解,刚才这两人到底在办公室里说了什么,竟然让学长大人如此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东西放下,出去。”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儿里传出,周文宇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若这时不请自入的人不是自己,换了他人,一定会被男人给吼到脑子发冰,立马卷铺盖回家吃自己。
周文宇将东西一放,就赶紧溜人儿。但眼光余光仍然瞄了下地上的白纸化,不期然地看到了被撕掉的一个半,上面写着:工作交接清单!
工作交接清单?!
这,是丁莹的……
门关上的一刻,周文宇敢对天发誓,由他经手过的阎家三少与众女友的分手程序里——
先有,大主持华玉乔离开时与阎三少微笑相拥,好聚好散;
再有,大明星杨婉楚楚可怜,泪眼迷朦求原谅,还是被阎三少甩在了车**后,直跺小脚,接受现实。
说到分手,阎三少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即算以上种种或有不甘,俱不会形于俊容雅量之外。
可眼前的情形,光是一张“清单”,不管里面清算的到底是工作内容,还是男人和女人的那些山盟海誓或承诺蜜语,从阎三少当前的情况来看,这次的分手,大概会成为毕生难忘吧!
------题外话------
剧透:小银子在到公司前,收到了一条什么短信呢?大家猜猜。
啊啊啊,分手开始了!
接下来,大黄会咋整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