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爱你。”
白兮还在哭泣的的身子瞬间怔在原地。
安晨却弯了眉眼,笑的一脸坦然。
“安晨!”
“晨哥!”
门口忽然一阵喧哗的吵闹声,白兮欣喜的抬头。警察,终于赶来了。
一行人乌泱乌泱的闯了进来。
林翊跑的最快,看见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安晨,二话不说,背起他往门外冲去。白兮也赶忙起身,跟上他们。
滴滴的警铃开的震天响,尖锐的让人心慌。
车虽然开得飞快,但依旧不能让白兮冷静下来。长这么大,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生死,今天却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陪亲人坐过救护车的人大抵都有过这样的感受。不知道救护车何时才能到达医院,也不知道自己挚爱的亲人状态如何,只能悲哀的把所有希望寄托上天,祈求着老天让车速再快一些,乞求着病床上的亲人在坚持片刻,哪怕多一秒也好。
白兮心疼的抓着安晨已经满是鲜血的大手。
此时的他脸色几乎是惨白的,精神已经昏迷,只能靠着氧气罩维持呼吸。
安晨。
白兮低喃这个太过眷恋的名字。
“白兮!”
“嘭。”
她死死的闭上双眼,努力不再去回想刚刚那如电掣般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个无论何时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
不要,不要。
安晨,求求你,不要有事。
终于来到医院,安晨很快被送进手术室。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中途还有过一次剧烈的喘气,但持续没有十秒钟便平息了下来。之后便一直蹙眉昏迷。
白兮自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在怕,很怕很怕。
顾风一直说她胆子大,杀·人不怕,被人杀不怕,走夜路不怕,估计遇上鬼也只有鬼怕的命运。
不怕,她确实不怕。人之所以有所恐惧,是因为心中有所在意,因为怕失去,所以才会心生恐惧。而她,心无所惧,自然心无所畏。
随着时间的增长,她逐渐发现,自己在意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少到这世间,竟只剩下她一人。而偏偏,她不在意自己,也就无所畏惧。
可现在呢。
她恐惧,绝望。
那种痛入骨髓的绝望就这样席卷而来。真的,好怕。
她局促不安的看着眼前那紧锁的手术室大门,不知道现在到底该不该期望有人从那里走出来。
安晨,你的子弹到底打在了哪个位置,刚刚你一直不让我看你的伤口,一直笑着安慰我说自己没事,可我想确切的知道你到底伤的如何。伤口会不会大面积出血?伤口会不会感染?伤口会不会离血管过近?会不会抢救不过来,安晨,你会不会死?
有时,人的想象力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能让你想到所有可怕的可能,也可以摧毁你所有的理智。就像现在的白兮。
她想,如果,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摘下口罩的冰冷的告诉她‘我们已经尽力’她该怎么办?如果,她被告知安晨送来的太晚,她又该怎么办?
白兮忽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如此焦急的在等待,却一点都不想知道结果。
她惶恐,她不安。甚至,开始怨恨。
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她,那人会一切安好,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他真的没有大碍。为什么,子弹打的不是她的小月复?为什么,要让他受到这样的苦痛。
她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
安晨,你要努力活下去。
记住,你若离去,我不会在行乐人间。
你若死去,我更不会独活。
泪忽然要喷涌而出,白兮努力控制着自己。
不要,你不能死。安晨,即使是死,也要我代你去死。我们不能一起离去。因为,我怕去天堂的路我们会走散,所以,不要离开我,我们此生就相守好不好。我不想把美好寄托给来生,我要的,仅是此生的温存。
安晨,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喝点热水吧。”
听见有人发声,白兮抬头。
林翊。
一向干净骄傲的林翊身上此时也因为刚刚的战斗也变得脏兮兮的。他收去了以往漫不经心的笑,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兮看看他手中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接过,抿了一小口。把水杯放在手心,现在似乎只有它,才能稍微温暖一下自己已经如死人般的冰手。
林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发生了什么?”
白兮闭了眼睛,半晌开口,“张士浩已经负伤,我们以为没有危险。没想到他忽然拔枪试图杀我,安晨替我挡了下来。”
林翊沉默。
良久。♀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白兮微垂着头。“对……”
“不要说对不起。你不必和我说,也不必和任何人说。”
白兮抿唇,噤声。
“没事,你别难受。那臭小子那么多血,流点也死不了。”
白兮诧异,看着林翊。
她以为林翊会骂他个狗血喷头,会说你这个女人就是扫把星,害安晨受伤,甚至现在生死不明。却没想到,他会安慰她。
林翊看见她的诧异,微笑。“以安晨的性子,让你受伤,比让他死还难受。即使让他再选一遍,不是,是十遍百变,他还是会去挡。”
“可是他把他的防弹衣给我了,他……“白兮眼眶微红,说不下去。
“本能吧,本能的保护你,本能的不能允许你有任何闪失。
白兮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他曾经的那句‘白兮,只有我死,你一定要活着。’
原来,那不是玩笑。
“你知道吗。”林翊淡淡,“以前安晨和我说,你,是他的命。”
白兮没有说话,泪却像断弦的珍珠一般,霹雳巴拉的掉落下来。她赶紧捂住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可泪水,却从指尖穿过,滴到地上。
林翊再次长长的叹气。
“白兮,好好对安晨。他真的,很爱你。”
三个小时后。
安晨终于被推出来。
一行人蜂拥而上。
唯独白兮,格格不入的躲在他人身后。
被手指攥白的手掌,冰冷如霜。
医生摘下口罩,有些慢条斯理。
“安警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子弹并没有伤到内脏。过几天就能醒来。”
白兮紧紧的咬着的嘴唇噗哧一声吐出一口气。
她憋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在哭。
该说些什么呢?感谢上苍,把安晨还给了她;感谢安晨,没有抛下她一个人。
“先推下去吧,他还需要静养。”医生转头告诉身旁的护士。
护士点头,把安晨推走。
“医生。”白兮慌忙叫住医生,“我可以进去照顾他吗?”
医生疑惑的看着她,林翊却不知在医生耳边说了些什么。
很快,医生点点头,“那请你保持安静。”
“谢谢您。”
医生颔首离去。
白兮并没有急于去找安晨,转过身走到人群之中,深鞠一躬。“今天真是谢谢大家,你们先回去,我会照顾好安晨。”
众人不再多说,白兮和安晨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也就没必要在客气,点头便相继离去。
安顿好一切,白兮终于迫不及待的跑进加护病房。
看着那样俊秀的连如今死气沉沉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再没有一点生机。白兮的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她讨厌哭,非常讨厌。因为她觉得那实在懦弱。可现在,却除了哭,她再想不到任何的办法来发泄她的情绪。
后怕,恐惧,却感激。
她用肘窝挡着自己的脸,嘤嘤的哭着。这里没有其他人,没有警察,没有医生,只有她和她心爱的男子,所以,让她好好发泄一下好不好。
他的样子,令她心疼。
他的勇敢,令她动容。
安晨,如果我们今生有缘相守,我必付出所有。
冷静下来,白兮拿过身边的椅子做在床边。
这个耀眼的男人,让我好好看看你。
看了他许久,她轻轻抓着安晨的一只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安晨的手总是热呼呼的,不像她,总是冰冷的可怕。可现在,和他相比,她的手到变成暖的那个,他却冰冷的像寒冬腊月的窗外温度。
安晨,快醒过来吧。我的心快冻僵了,手也快冻僵了,快用你源源不断的小火炉给我温暖吧。我真的好冷。
你不是自诩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那天使,恶魔现在需要天使的帮助,快醒过来保护我啊——
安晨昏睡了两天,终于醒了过来。
而当时,已经熬了两天的白兮累的趴在床边睡着了。那时,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和安晨在月下漫步,他搂着她的肩膀,她依着他的胸膛。倏地,不知怎的,他俩居然打了起来,他刮她的眉毛,捏她的鼻子,拉他的头发。而后一只大手就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嗯?
白兮猛地惊醒,坐起来。看着还没有来及收手的人。
“你……”白兮又惊又喜,瞪着眼睛看着他。
安晨却撅起了嘴。身子有些虚,却依旧不正经,“我还以为我醒来之后你一定会满脸惊醒,满脸感激的抱着我说,哦亲爱的,你终于醒了。我都担心死你了呢!我亲爱的幸亏你还活着!”
专属于他的夸张的语气,轻浮模样,安晨以为这样的模样定能把白兮逗笑,谁想到……
适得其反了……
白兮瘪着嘴瞪了他片刻,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忽地泪水大片大片的滴落下来,再也止不住。安晨刚想去扶她,就被她大力的推开,月兑口而出:你讨厌!!!!
“……”安晨懵在原地,完全傻了。
他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白兮的娇嗔?撒娇?!
你讨厌?!!
艾玛,他望望窗外的天。这是要下红雨了吗,白兮居然也能有这么……温柔?哦不对,可爱?也不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呀?!
倏的,安晨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你!”眼睛还含着泪痕的白兮气呼呼的看着哈哈大笑的某人。
“你……你讨厌。哈哈!”安晨笑的泪都出来了。
自己的话语被再次重复,白兮终于意识到这句话的恶心程度。恼羞成怒,蹭的转身,抬脚就走。
安晨一惊,赶紧想拉住某人,谁知……
“别走,哎哎疼疼疼疼疼!”
白兮本来也没打算真走,一停后面的人一阵惨叫,心疼的不行,赶紧扭过身来低头检查他身上的伤。
谁知,才刚一坐下,就被安晨抓住。
“别动。”白兮语气很是不好。这个傻子,伤得这么严重还乱动,伤口裂开就糟糕了。
谁知还没等掀开盖在他的伤口上的病号服,头就被人掰正,唇就被人轻碰了几下。
“干……干什么!”刚能动就发情。白兮瞪他。
温柔的亲了亲她的耳朵,安晨把嘴巴附在她的耳边。“老婆,谢谢你。”
刚刚的凶神恶煞早已不见,泪却再次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白兮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肩膀上啜泣起来。
许是这几日的惶恐之心终于平复,许是被他低语似的温柔温暖,泪像断了线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感到肩膀上的湿热,安晨拉她出来,笑着看她。白兮一脸羞恼的躲闪他的视线,身子却因为刚刚哭过而一抖一抖的啜泣。
忽然,安晨倾过身子,吻掉她脸上的所有泪痕。伸手把她搂在还有些虚弱的怀里,“傻瓜。”
“以后不许再受伤了。”脸藏在他的怀里,她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委屈。
“好,”眉间印在深深一吻。
多幸运,大难之后,他们还可以缱倦相拥;多庆幸,无论历经多少磨难,却依旧阻挡不了他们彼此相爱的心。
有时,我们会因为一个人的话而莫名的悲伤,也会被一个人的表情忽然开心起来。
只因,我们在意那个人,爱着那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给我们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有的人,总是固执的可怕。因为,认定了的,就是一辈子,任何外力都不能使他们动摇。好像滕蔓一样,经过时间的推移,彼此只会越缠越紧。若定要将二者分开,他们会宁可相互缠绕致死,也不要分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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