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公主七国选婿,初选标准两条:
首先,参选者必须是年十八至二十三岁间的适龄未婚男子;
其次,该男子必须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容貌端正,身家清白。
最后,七国符合要求的参选者互相比较分出高下,一国择至多二人,赴东离参加驸马大选。
最终,经过层层筛选严格把关,最后交予公主手中的,是一本仅余了十人的花名册。
隔日午后,闲闲靠在寝殿一侧的软榻上,身侧乐桃手持一把绢扇乖巧地扇着风,公主顺手拿起先前置于案上的镶金软面册子,细细翻看。
此次驸马大选,除南疆无人参选之外,东离二人,西梁一人,北丰一人,中山福安连禹三国各两人,共计十人。
东离的两个人选,其一便是护国将军府少将军萧寒,另一个,是太尉王维次子,王思远。
东离前朝,文武百官分了两派。一派是以白相和王太尉为首的文派,另一派,是以御史大夫苏玖翎为首的武派,两派势均力敌,且诸事争锋相对,大有水火不容之势。
这次公主大选驸马,东离看似是在文武两派中各择了一人,但是冷秀颜心中清楚,这萧家王家均属安王一派,尽占了两个名额。
想来那苏家长子苏荃,文韬武略气度不凡,本是驸马之位有力竞争者,却因初选之时刚满了二十四,生生因为年龄不符淘汰出局。
可这初选时间本就可人为控制,白相一派利用权职之便故意阴了苏家的名额,苏御史又怎会看不明白?朝中受了一肚子气回家鞭策小儿子参选,结果苏秦苏大少爷一口回绝,扬言心有所属无意驸马之位,差点将素来老成持重的苏御史气得吐血三升。
苏家这场闹剧作为驸马大选前的一碟开胃小菜,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被津津乐道传了许久。只是回想起那日春首围猎苏秦那小子对着冷芳若那万般殷勤的模样,冷秀颜也只能心中叹息,望苏大少爷自求多福。
翻过东离,便是西梁。西梁皇姓为宋,当朝国君膝下共有二子,皆为帝后所出。嫡子宋湛已立为储君,次子宋晟为南王,而此次参加驸马大选的,便是西梁南王宋晟。这般看来,便是这十人当中身份最尊贵的一位了。
再翻过一页,北丰国,七皇子沐隋枫。
看了看书页上墨香萦萦的两行小字,公主偏过头,正对上身侧乐桃那明显兴奋挤眉弄眼的小表情。
“这个七皇子…”
“嗯嗯是滴,就是七国艳美人册哇公主殿下~”乐桃深深点头。
昨日这本名册拿回来之后,乐桃早就前前后后翻了一遍。当看见北丰国参选者的名字后,她呆愣了片刻惊呼一声,那瞪圆的眼珠子恨不得贴到纸上去!之后的时间里,她一直沉浸在即将见到七艳之首的深深喜悦中,无法自拔…
冷秀颜回过头,淡淡扬眉:“风别停。”
嗯嗯,乐桃立马收拾好情绪继续摇扇子,但那扇底阵阵的清风啊,就像是染上了主人的好心情,变得暖洋洋起来。
冷秀颜对这个北丰国七皇子仅有的了解,多是来自乐桃。
出身并不是最尊贵,亦没什么过人之处,却是凭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名动七国,而同样出名的,还有他的作风,坊间盛传,这个七皇子殿下有断袖之癖,喜欢的是男人…
而北丰就只出了这么一人…看来,是真的没人了。
未作过多停留,书页信手翻了过去,之后还有中山国的瑛王世子和勋王世子,福安的四皇子和平江王世子,倒是最后的连禹特别些,两位参选者均不是出自皇室,而是连禹境内最大的马帮首领之子,兄弟二人。
一本名册随手翻完,算是有了大致了解,支开乐桃去端甜汤,冷秀颜轻唤写意到身前。
“将这本册子拓一份交给宇文白,让他找了蒋进初,将册子上的人逐一查过,事无巨细,查清楚了回来复命。”
“是。”
——
临行前几日,明明就要去别国竞选驸马的某殿下青天白日之下出入北丰皇都最大的青楼云烟阁,且看那正午时分已是喝的微醺的模样,八成是在云烟阁待了整整一晚上。
所以说,不知检点只知享乐什么的,真是怨不得别人说。
宽大的宫廷马车上,一袭紫青色华服的七皇子殿下单手支颐,轻阖着一双桃花眼,靠在软垫上养神。身侧,双颊微红发丝微乱的黎大公子显然是有些喝多了,半眯着眼睛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
云烟阁,一日一宿,一醉方休。当日的约定确是实现了,当日那说了要走的人,却也是真的要走了。
偏头看了看身侧自幼一同长大的好兄弟,黎安之忽然觉得,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从来弄不清,他要走的路,他亦是,渐渐跟不上了。
云烟阁的最后一聚,要了一间厢房,一个美人都没叫,琴烟作陪,他们三人喝了一晚上。
今晨,三人自宿醉中醒过来,照例琴烟将他们二人送至水巷后门,最后的时刻,琴烟看着他,那个样子,不比当日得知他要参选东离驸马时好多少,可他这个好兄弟,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如常道别,如常上车,至始至终没有一点多余表示。
自此一别,他远赴东离,他若是想见他,无非只是几日脚程,可是琴烟呢?守着这么大一家云烟阁,她若是想见他,如何还能见得上?黎安之突然就有些怨上了身侧这个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
正是想着,马车一个颠簸停了,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说相府到了。
斜在软榻上的七殿下微睁了眼:“到了?下车当心些…”
黎安之身子已是探到了门口,闻言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隋枫,你就这么走了,有没有考虑过琴烟?”
他回头看他,他还是那副有些慵懒的清淡模样:“…琴烟?”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时酒意上头,黎安之登时恼了:“算了跟你说不清,你走了琴烟就由我照顾,不用你管!”
说着便气冲冲下了车,走出几步,恍惚听见身后一声叹息,裹着淡淡笑意。
也把自己照顾好,他说。
——
东离天肃七年六月初八,西梁北丰,中山福安连禹,五国驸马参选者入东离境,赴东离皇都盛京,入皇城朝拜天子。
那日已过了小暑,东离夏季湿热,站在那皇城南门之侧,早间虽无艳阳却亦无风,额上不一会儿便起了一层薄汗。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乐桃伸长了脖子往城门口张望,兴致极高。
南门那处还算隐蔽的空地,嘻嘻闹闹聚了不少小宫婢。深宫日子生活单调,凑热闹找乐子的事谁都愿意凑一头。
正说笑着,就见那翘首期盼的马车已是行到了南宫门,到了宫门口便要下车乘轿撵,一辆辆马车依次停下,门帘撩开,走下一个个青年男子来。
那处偏僻的小空地,嬉笑一阵,沉寂一阵,热闹得不得了。
乐桃正扒着一截桃树枝拼命往前探,便看见,一辆马车徐徐停下,门帘撩开,从马车上走下一个人来。
那人,一袭紫檀色衣衫,一件水青色外袍,腰间一条青底靛蓝祥云宽边锦带,衣摆处,层层银丝勾勒出仙鹤云图,栩栩如生。初阳之下,那较常人浅了三分的褐色长发泛起柔润光泽;长睫微揭,点点光晕落入浅茶眼底,一双桃花目清澈透亮,莹润生辉。手中玉骨折扇呼地展开,微风拂过如画眉眼,薄唇轻勾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于那熹微晨光中,缓缓抬眼,一眼,乱心。
那一眼的震撼中,乐桃死死扒着身前桃树枝,一瞬脑间空白中只浮现出一个念头,便是,那七国艳美人册,她家公主若想拔得头筹,怕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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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驸马终于去东离啦~撒花~就是见公主的话还要一下,大家表嫌弃哦,求个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