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檬把东西放在**后面,伸手要去解他腿上已经润湿的纱布,手指在周围动了动,最终没敢下手,叉腰坐着,恼道:“你自己取好了。舒悫鹉琻”
顾连筠却并未动,一条胳膊横过她身后,自然的放在椅背上,连弯个腰的趋势都没有。
叶檬瞪了他很多眼,瞪到最后眼睛酸疼,也没有动一下,她撇撇嘴,很不情愿的矮。
本来还担心下手的力气不知轻重会伤到他,结果人家怎么就和她没有这个默契呢,她叶檬也不是医生不是护士,鬼知道取个纱布要注意什么。
轻轻的用手指挑开固定住纱布的白色胶带,用了极轻也恰到好处的力道,纱布一经取下,被覆盖的那一团已经起了褐色的印记,一股潮湿的药味直逼过来钫。
叶檬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转身将纱布丢进垃圾桶里,回身瞪着他:“都成这个样子了,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说着,她又忽然抬头,“管你哪一种,都不是好的。”
顾连筠不温不怒的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淡笑,黑眸锁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转眸,看着她细心的用清水在伤口上清洗,学着何医生的样子,用棉签沾了药水之后,一边涂在伤口上,小嘴凑近时不时吹一吹旱。
那种清凉的感觉隐约夹带着又痛又痒的身体感知,他却不曾动过一下,在叶檬取出一块干净的纱布,正要往他伤口上贴,忽然见她手肘抽了一下,整个身子骤然往前扑,恰好撞在他膝盖的位置。
“痛痛痛痛”她捂着额头,眯着眼看向他伤口的位置,呼吸募的一滞。
“怎么会出血呢!”她啊的低呼一声,手指并拢去接从伤口上流出来的血。
不一会,指间顿时一片鲜红的颜色。
顾连筠拉开她的手,微微蹙眉,用棉签把伤口周围清理干净,迅速将纱布贴上,动作一气合成,然后,他用近乎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目瞪口呆的叶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向前扑过来。”
“我也不知道,就是手腕突然间抽筋,我小小的动了一下,不小心就碰到你了。”
小小的动一下,能把他给碰出血来了。
叶檬讪讪的模模鼻子,从地上站起来,“腰上和背上的伤呢,要不要现在处理一下。”
“不用。”顾连筠抬头,半湿的头发所靠的沙发背一角,已经湿了一块,“你回房间洗澡。”
“嘎?”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要不就是顾连筠的理解能力不行,她说东,他回答西,连停顿都没有的转换令她表情徒然呆滞。
“快去。”他抬手在额头揉了揉,十分头疼的样子。
“可是”她从他敞开的浴袍领口往里瞄了瞄,很想说他身上其余地方的伤处还没有处理好。
他抬眸,不再噙笑的眸子看着她,“听话,快去。”
叶檬顿时就有种被当做宠物打发的感觉,扁了扁嘴,还想再说,在他一眼扫过来的时候,趁势咬住了嘴,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主卧里。
这些天以来,她名正言顺的住进了主卧,和他同一张床,用同样的家具,虽然只是从楼上搬到楼下,但目前两个人的关系,对比一个星期前,简直就是天差万别。
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衣物都搬了进来,在他那些严谨得只有黑白银三色的西装或者衬衫旁,并排放着她那些花花绿绿的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衣服。
强烈的色彩对比,她个人觉得非常满意,那日,当她把衣服都挂完之后,半侧回身,对半躺在床/上,正在看文件的顾连筠做了一个导购小姐的姿势,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好看吧。”
他象征性的抬头看了一眼,敷衍的说一声:“好看。”
叶檬满意的晃了晃头,站在两步远观看衣柜里各种色彩相间的衣服,然后心满意足的关上。
连她那些卡通睡衣,都挑了几件出来,整齐的叠好放在浴室的置物台上。
她洗澡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毕竟心里还在担心着顾连筠,心想他自己一个人,万一想要喝口水,都要杵着拐杖走好长的一段距离。
十分钟后,她随手拿了一件睡衣套在头上,洗澡时不小心溅到头发上的水也不去管,匆匆忙忙的拉开玻璃门。
门开后,意外的看见顾连筠站在她平时用的梳妆台前,两手绕到肩膀,将滑下的浴袍往上拢。
“你自己弄的?”她走过去,诧异的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药瓶。
“你这个小笨蛋,要是指望你,我不知道还要意外的流多少血出来。”顾连筠扶着沙发,一步步往床的方向挪移,另一手向她抬起,“还不过来扶着。”
“啊哦。”她反应慢半拍的走过去,扶上他的胳膊帮他躺下,却还是不太相信他仅仅是站在镜子前,就能看清楚后背的伤势,继而独自处理好。
而顾连筠早已从她看似乱瞄却只在几个点之间来回转悠的小眼神中,猜出她此刻在想什么,在她将手抽回去的时候,骤然一把拉住往下拽,顷刻间,拥着她的肩膀按进怀里。
“这不是我第一次受伤,况且伤口已经长出新肉,不像之前那么疼,手弯去后背的力道轻松了许多,放心,我已经在你洗澡的时间把伤口清理好,换了干净的纱布。”他抬起手指在她鼻尖轻点,轻笑道:“知不知道刚才你撞得我有多疼。”
她趴在他胸口吐了吐舌头,“我下次会注意的。”
他横过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额头相抵亲密的依偎在一起,“睡觉了。”
她轻“哦”了一声,生怕压到他的伤口,便像往常一样,偷偷的蠕动着身子往后缩,不料搂在肩上的手骤然一紧,她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眼看就要与他相撞,叶檬迅雷不及的张开手掌撑在他胸膛,抬头惊悸的看着他,“干嘛呀,还说我冒冒失失,你不也一样么。”
她话一出口,莫名的感受到一阵诡异的静谧。
房间内没有开灯,天气逐渐回暖之后,已经很久没再开过地暖灯,她只能依靠着从窗外泄进的光亮,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可他却是背对着躺下,宽肩挡去了大半的光线,致使连没有隐在阴影当中的侧脸都看得不甚清楚。
而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肩上的手正在逐渐的往下移动,直至停在腰后,逐渐贴近之后,她居然感受到他骤然紧绷的身体和敏感的反应。
“檬儿。”他忽然低唤一声,“如果我没记错,一个星期前,我们已经结婚了。”
“嗯。”她呆萌而缓慢的点了一下头,心里忽然颤颤的跳动,更不由自主的往后瑟缩。
“那么,结婚以后该做什么事?”他趋近魅惑的嗓音在头顶流转开来,仅靠着一点光亮,温柔的在她头发上轻抚。
叶檬浑身一颤,突的感觉到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紧闭上嘴,死活不肯说出一句话。
而顾连筠感觉到她的抗拒,分明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竟堂堂的装傻,他赫然翻身,将她压进枕头里。
叶檬知道,这次绝不可能马虎的过关了,当身子被外力翻转的时候,她反应极快的伸出双手撑在他胸前,脑袋往旁边一侧,堪堪躲开了他凌冽的视线,眸光偏向别处,张口就吼:“何医生说了,你在受伤期间,不能做剧!烈!运!动!”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吃女乃的劲,也没在那么小的年纪,总结出吃女乃的力气究竟要用到多少,她只知道,刚才那声惊天地的叫喊声,能把贞子逼得再爬进电视里,甚至连窗外的树叶都在摩挲作响。
顾连筠在黑暗中眼角隐隐抽/搐了一下,默了近一分钟后,无奈的叹息一声,“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这个装白羊的小白眼狼给撕碎了。”
他翻身躺下,捆在她腰上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却没彻底的将她放开,仍旧被困在他的身体范围之内。
即便看不见,叶檬双手握拳,手臂抵在身前,动作极其抗拒,却胆小怕事的不敢乱动,连侧个眼神,都得偷偷模模,僵硬得犹如机械。
直到确定他没有再过分的举动,她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防备的眼神始终不敢松懈,悄然抬头觑了一眼,却见他已经闭上双眼,睫毛在微弱光线的晕染下,泛起一层朦胧的金色。
再等了等,直至他呼吸均匀之后,叶檬才敢大口的深呼吸。
天知道她刚才突然被推倒的时候,有多么
的害怕,虽是在漫画和电视剧里看过不少男女之间的亲密事,但毕竟她只是未尝人事的少女,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幸好他每次都是吓唬吓唬,又被她月兑线般的行为挑衅得没了兴趣,否则她早就已经被他吞吃入月复了。
夜已深。
叶檬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坐在一条长长的台阶上,天空下着濛濛细雨,打在身上,她却不躲不避,双目茫然的看着四周被水雾浸染过后,看不太清的景色。
陌生的场景,陌生的情景,她不曾清楚过包裹周身的那些异样感觉到底是什么,可心尖隐隐的抽痛,越来越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人夺走,而自己,正处于一种慢性自杀的状态。
泪滴,无预兆的从眼眶滑落,她没来由的觉得心慌,窒息的感觉仿似有形的影子,一点点侵袭过来。
此时,脚下的台阶,有人举着一把黑色的伞,顺着台阶往上走,步伐沉稳,不急不缓。
走至近处时,她才恍惚惊醒,怯弱的抬起头,顾连筠沉冷的俊脸在眼前放大。
他蹲,用伞将她娇小的身子罩住,冰凉的手指托在她下巴,轻轻往上抬起。
“我一直不让你知道,可你为何那么固执。”
她骤然心惊,瞠大眼,死死的看着他破碎在嘴角的那抹虚无缥缈的笑容。
她想问,喉咙口竟像被烟雾熏过之后,难以发声。
再然后,她猛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一模额头,满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刚才的梦境,怎会那么真实,她在黑暗中模模自己的脸,脸上并没有泪痕滑过的印记,喉间难受的感觉也消散了。
她俯,去碰身旁的顾连筠,掌心意外的模到一手的灼热。
叶檬动作僵止了两秒,继而双手覆上,在他身上到处碰了碰,高于常人的温度吓得她忘记要将手拿开,在黑暗中模索到他浴袍的领口解开,胸口的温度更加烫得吓人。
她赶紧将床头的暖灯打开,跪坐在他身旁,只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似醒未醒,眉宇紧蹙,睫毛颤抖不止。
“醒醒,顾连筠,醒醒。”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一下下的拍打,声音抖得音节不轻:“你快醒醒啊,你怎么了我好害怕醒过来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声粗过一声的喘息。
再怎么哭喊,都没有办法把他叫醒,叶檬渐渐觉得事情不对,慌张的从床跳下来,扑到沙发上一通翻找,才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和何医生离开时留下的那张名片。
她颤着手,在光滑的屏幕上按下名片上的那串数字,紧握着机身的手心里已有虚汗浸出,好在嘟音只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起,何医生粗噶的“喂”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何医生,顾连筠他的身体突然很烫,我怎么都叫不醒他,该怎么办啊,你过来看看他好不好。”
还在睡意当中的何医生一听她的哭声和说话的内容,语气顿时清醒了许多,“别着急,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忽然醒来,不小心碰到他,感觉他的身体很烫”顾连筠忽然闷哼了一声,不安的动了动,叶檬立即去到床边,紧张的看着他,而他在发出刚才那声如呓语般的音节后,再也没有开口过,剑眉越拧越紧,她捣住嘴,真怕自己会更加害怕的哭出来,嘴里喃喃的,不知道是在向谁说:“该怎么办啊”
“你别慌,我现在在c市,过去不了,你把他的症状形容给我听,我再教你要怎么做。”
何医生的声音将她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边安抚她情绪宁静下来,边大略的问了她一些话,叶檬把自己醒来之后发现顾连筠身体异常的特征都说了出来,何医生将她的话大致的归纳了一下,然后说给她听一些医学上的专业术语,顾连筠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抢救回来的那一晚,没有出现的并发症在入水感染之后,从体内激了出来,她听不懂,也听不进去,只听清了“感染”两个字。
莫不是刚才他洗澡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才会导致半夜发烧的情况么?
她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何医生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只教
给了她退烧的方法。
她一一记下,挂了电话之后,返回床边模了模顾连筠的脸,心里疼痛不已,默默的看了她十几秒,忽然起身要往外走,手腕却突的被抓住。
低头看去,顾连筠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腕,力气完全不像一个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她心下一横,拂开他的手,捣住嘴,小跑着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