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转折,朱颜惜倒是一点也不诧异,若不是那日,木嫔自宫正司离开后,回到和苑就遇到了等候许久的茵音,自己,或者还想不到,这么好的注意呢。
自己也不曾想到,这个当初,宗政无贺吓得连茶水都端不稳,打翻茶水后,愣生生跪在瓷片渣上的小宫女,竟然会是霞贤妃曾经的婢女。
详谈之下,这才知道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想起那一天,朱颜惜仍旧有些庆幸,冥冥之中,天意早就注定,那一日,和苑的偏殿里~
“宫正大人,你一定要相信贤妃娘娘啊!”茵音噙着泪水,咬着唇,鼓起勇气诉说着,关于霞贤妃是往事。
望着跪在一旁的茵音,楠娴依着朱颜惜的意思,扶起了茵音。
“茵音,你是贤妃娘娘的婢女,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朱颜惜看着茵音,一脸的柔和。
“宫正大人,那是因为,贤妃娘娘寻了奴婢的错处,把奴婢贬去了杂役房了,所以,奴婢早就不是贤妃娘娘宫中的人了。”提及自己被贬,茵音的脸上,有着难受,还有着,感激。
朱颜惜看着茵音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既然如此,你今日和本官说,贤妃娘娘的事情,又是为何?”
“奴婢听说,宫正大人在查三叶草发簪一事?”茵音直言不讳地,看向了朱颜惜,只见朱颜惜点了点头,这才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地“奴婢相信,大人已经心里有了思量,而贤妃娘娘,一定是没有三叶草发簪的!奴婢也听说,雨贵妃的宫里,不见了三叶草发簪~”
朱颜惜扬起嘴角,睥睨看着茵音“看来,这事情,在后宫已经不是秘密了~”
“宫正大人,或许,发簪是娘娘安排而不见的,可是,大人查的,必然是大人的娘亲的死因,是不是?”茵音急切地,连语速都快了许多,而这样的话语,果然令朱颜惜,微微皱起了眉头。
现如今,宫中上下,只怕除了凶手、皇后姨娘和皇上,再无人知道,这三叶草发簪,杀害的是谁,而这茵音,居然了然于心!
不过,若是皇后姨娘可疑,那么,这茵音,也不排除是皇后姨娘的奸细,只是,朱颜惜思考着,如果真的是皇后姨娘的奸细,那么,也不可能,说出这贤妃娘娘偷取发簪才是,毕竟,贤妃可是皇后姨娘的心月复,培植了这么久的势力,就目前的情况,也不至于要到这弃车保帅的地步。
“茵音很了解贤妃?”朱颜惜柳眉轻佻,慵懒地靠着椅子,似乎对于茵音的话语,丝毫不相信,而这令一旁的茵音,更加着急。
这刚刚被扶起来的茵音,有扑通跪了下去“宫正大人,奴婢知道,大人和宫里其他人不一样,否则,大人你不会再当初为了救奴婢,不惜得罪王爷,毕竟,这后宫的主子,多了去的,为了博得贤良的名声,而故作良善,可是,却都不会是在惹恼皇上的基础上做出来。”
对于茵音的话语,朱颜惜并未开口,而茵音,也继续地,说着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今日,奴婢找大人,也纠结了许久,毕竟,这事情,事关贤妃娘娘的声誉,无论贤妃娘娘最终如何,贤妃娘娘偷了发簪一事,必然是娘娘的污点,可是,奴婢却担心,宫正大人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冤枉了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不是吗?”
茵音的话,带着恳切,“或者,贤妃娘娘也不是绝对的良善,可是,在对宫正大人的母亲一事上,却是尽心尽力。”
“哦?”朱颜惜挑了挑眉,这才做出有兴趣的样子,“你起来说话。”
看着朱颜惜的神情,茵音也扬起了开心的笑颜,朱颜惜暗暗笑道,果然,还是个单纯的人。“茵音,你都知道什么?你说吧,至于信不信,那就是本官的事情了。”
“是!”对于自己而言,宫正大人愿意听,已经很好了,自己相信,宫正大人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当时,奴婢在贤妃娘娘身旁服侍,那一夜,娘娘自皇后娘娘处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早早地,就要我等退下,宫正大人不知道,娘娘是淳菊国护国公的女儿,为了和亲被封为公主,而贤妃娘娘的武艺,也是超群的,当然,这一切,只有奴婢知道。”
茵音抬头看着朱颜惜,眼神里带着崇拜,闪闪发光。
见朱颜惜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奴婢陪着娘娘过来贵竹国,对于娘娘的品性是知道的,那夜,娘娘潜出了皇宫,而奴婢,也为娘娘守着房门,以防万一。”茵音皱着眉头,说着那夜发生的事情“后来,娘娘急匆匆地回来,拿了发簪就离开了,奴婢原本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翌日清早,娘娘才回到了宫中,而娘娘,也一脸的郁郁寡欢。”
“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这一切,和贤妃无关吧~”楠娴在朱颜惜的示意之下,摇头打断了茵音的话。
“不是这样的,那日,娘娘找了奴婢,告诉奴婢,太后心思缜密,不容易动摇,而为了给人指出线索,她只能,留下线索将这一切,指向宫内,可是,这后宫的勾心斗角,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查出太后的罪证,作为她唯一可信的人,她必须,找个理由,把我从身边推开,因为只有这样,若有天有什么闪失,起码,我可以作为证人,尽一尽心力~”
朱颜惜只是皱眉,并未回答什么,随后,便将茵音给遣了出去,也不忘要暗卫,盯紧茵音,而后,自己却陷入了思考,确实,这三叶发簪,不可能是贤妃她们佩戴或者携带而留下,毕竟,这三叶发簪,无论如何,都是不被喜欢的,即便不喜欢皇上,她们,也会作出不喜欢的样子,而若是喜欢,更加不会佩戴。
那么,这三叶发簪出现在母亲是尸体旁边,确实是意有所指的。只是,这霞贤妃,既然已经是做好了这打算,又为何,还要偷走雨贵妃的发簪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茵音的一席话,自己才能有今日这请君入瓮的计谋,作为太后的心月复,扶持了那么久的雨贵妃,必然知道太后太多的事情,而韵嬷嬷,也必然如此,只是这太后,在后宫模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
于是,自己借由太后的手,卸下了雨贵妃的心防,也自拓跋元穹处,知晓了雨贵妃和太后之间,唯一的嫌隙,这才有意识地,暗示雨贵妃,谁与她,苦大仇深~
看着此刻对太后一脸不屑的雨贵妃,看来,木嫔果真,激其了雨贵妃对太后的不满了,太后机关算尽,若不能一举扳倒,母亲的仇,就永远报不了!
“雨贵妃,你胡说什么!”太后变了脸色,对于雨贵妃的临阵倒戈,自己是万万想不到的,只是,此刻的雨贵妃,哪里还听得下太后的话语,尤其是看着韵嬷嬷,心下更加悲凉。
“呵呵,太后娘娘认为,本宫能说什么!”雨贵妃嘲讽地笑道“不过也是,自打太后娘娘看到本宫对皇上的痴迷后,太后娘娘就和本宫提出合作,而太后,也是心思缜密地,给皇上和纳云儿下药,更加令人佩服的是,太后娘娘神机妙算地,能要皇上和当今的皇后娘娘一步步走入太后的陷阱里,而可怜的纳云儿,也这样和朱将军,万劫不复,想想,太后娘娘就当真是令人拜服~”
雨贵妃的话,令颜惜的身子一震,而皇后的脸上,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这皇上被下药,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和后宫绑在了一起,这是她的痛,而朱颜惜,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和父亲的恩爱,居然是被算计的无奈!
拓跋元穹看到了朱颜惜的颤抖,不顾旁人的目光,径自走近颜惜,宽厚的手掌,**裹住朱颜惜仅仅握拳的手,身旁传来拓跋元穹独有的松香味,令朱颜惜微微缓下了情绪。
而木嫔看了看朱颜惜的表情,自然也煽风点火的“雨姐姐这话,说得好糊涂呢~”
“糊涂?”雨贵妃笑了笑,“不是木嫔你糊涂,是太后娘娘的计谋好~”
“雨贵妃!”皇后冷下脸,“你究竟知道了什么,给本宫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
“皇后娘娘,你放心,这一切,本宫自然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给大家听,即便是皇上在此,本宫也还是这些话,慈祥温和的太后娘娘,真真正正才是真后宫,最毒的人!”雨贵妃的话,令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朱颜惜,也在雨贵妃的话语中,惊悉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想必,太后刚刚对于纳府的痛恨,大家是知道的,至于为什么?那就要追溯到,太后娘娘和已故的懿仁皇太后的恩怨了,想必大家都知道,懿仁太后在先帝在世时仙去,太后娘娘这才掌凤印的吧?”雨贵妃挑衅地,看着太后,而这话语,也成功的勾起了大家,对于懿仁太后时期,那流言蜚语的再次怀疑。
“懿仁太后,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姑母吗?”一妃嫔低声道。
“可不是,我听说,懿仁太后与先帝,鹣鲽情深,先帝曾经为了懿仁太后,不惜要遣散后宫呢~”
“是啊,不过,也是那个时候,懿仁太后没有多久就大病了一场,撒手人寰了,听说,先帝曾经怀疑有人暗害,可惜却查无线索。”
后妃们的议论纷纷,自然地,也都落入了殿内倾听的人的耳朵里,而朱颜惜也注意到,这太后,在雨贵妃提及懿仁太后的时候,眼里的痛恨,有多深。
“懿仁太后的存在,太后娘娘偶尔提及,那阴狠,啧啧~”雨贵妃快意地揭穿着太后的黑暗面,“本宫知道的不多,却也知道,对于纳府,太后娘娘将这恨意,延续到了纳云儿的身上,当时,本宫也对皇上一片情深,太后便找上了本宫,替本宫勾勒了多少的美好,并告诉本宫,只要本宫耐心等待,必然可以达成心愿,太后一直在伺机而动,直到皇上和納云儿吵了一架,那一天,太后拉着本宫,可是看了一出好戏!不过,也亏得朱将军,肯陪太后演出了这场戏。”
当雨贵妃讥讽地,事无巨细地描述着太后是如何地,在自己的母亲处下了媚药,又是如何的,引父亲和姨娘上钩的时候,朱颜惜的愤怒,若不是拓跋元穹按着自己,只怕,自己已然要冲了上去。
这真相,是要有多讽刺!两个相爱的人,因为一个人的恶毒,居然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房间,就这样被算计着,错过了一生,朱颜惜此刻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后姨娘会说,自己的母亲,爱的是当今的皇上,只是,又是为什么,母亲会和父亲,营造着这样的夫妻情深呢?朱颜惜的心里,猛地一紧,真相揭开,自己,却有些害怕了起来,若太后是凶手,若娘亲不爱父亲,那么自己和弟弟的毒,是太后的手,还是父亲!
朱颜惜不愿意这样去猜测,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地,记忆中,父亲对于弟弟,是如何的冷漠,而对于妾室蹩脚的破绽,却蒙在鼓里的一切,难道,竟是因为这样而刻意装傻!
“雨贵妃,你认为,你所说的这一切,皇上信你,还是信哀家这个生他养他的母后?”太后冷哼了一声,语带威胁地,“今天哀家就告诉你们了,这一切,是哀家做的又如何?难道,皇上还能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对哀家这个母后,处死不成!你们,都给哀家听好了,今日的事情,要么,给哀家守口如瓶,要么,就等着哀家的秋后算账吧!”
一改往日的慈爱,此刻的太后,脸上骇人的表情,带着狰狞,拓跋元穹不以为然:“难道太后,想杀人灭口不成?”
“元穹,你应该知道,只要哀家在一天,就必然,有的是机会,怎么,难道穹王爷,敢对哀家不敬不成?皇上即便知道,母子,早晚有解开心结的时候,你们,又防得了哀家多少?”太后此刻,已然撕破脸皮。
只是~
侧殿的门,骤然打开,带着怒意“别人防不了,朕防得了!”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