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加灰暗,云层低得似乎触手可及。♀
吉焰负手望向遥远的天际,眉心紧锁,那颗红痣在灰暗的天色下,仿佛要滴出血来。他的眉眼俱是深深的失落,如这冬天的枯败景象。
良久,他的声音在空旷又静谧的较场中响起,沉重而悠扬,却不冷冽:“王弟总是徘徊在挣扎的边缘,难道不累么?”
郁尊安静了,躺在地上,拿眼瞅着吉焰,仿佛感受到某种平静的暗涌。♀那像是吉焰对他深重的失望和叹息。他冷笑,不答。
吉焰仍旧没看他,似乎是自言自语:“早知如此,王弟在八年前又何必救本宫?”
郁尊纵声大笑,无比狂傲:“救了便救了,那又如何?”轻狂又苍凉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靶场。
是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吉焰再强,有一项是弱于他郁尊的,那就是天生怕水。八年前,他们的船只在江上遇险。♀那一次,吉焰必死无疑。是他将吉焰救上岸。那时,吉焰还不是太子,却人人都知道这必然是太子。
郁尊当然也知道,从小就被要求不能显山露水,压过吉焰的光芒,他能不知道吗?
可他还是救了吉焰。他后来对存南郡王说过:“我偏要救他,让他当上太子之后,再将他从太子位上拽下来。”那样狂妄,像是在玩一个游戏。
可这游戏,真的不太好玩。此时,他有一种一败涂地的苍凉。
吉焰将目光转向郁尊,走近,蹲下,骤然出拳打在对方身上,又重又狠。他的视线与郁尊的相撞,双方都涌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钝痛之感。
吉焰一字一顿,眸色冰冷:“不知所谓!你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人?那些跟你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有多少妻儿老小的性命,都押在你身上?”
郁尊赤红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噌地坐起身,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被窥视的透明之感,好象什么事都瞒不过吉焰。
花花姑娘深切地感受到,这两个人之间,绝不仅仅是争位那样单一的游戏。很复杂,难以看透。
“皇上驾到!”尖细的尾音,拖了很长。之后便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震天吼。
裹着两件披风的花花姑娘,像只狗熊一样站在原地。一听皇上驾到,腿脚都吓软了,心道完了完了,这下子怕是要当饿死鬼。
她赶紧解下玄色披风,塞给太子,灵机一动,恶狠狠地交待:“你们俩在靶场比箭,我是看靶的……”然后嗖一声,跑得好快,向着靶子那头奔去。
在皇上踏进靶场的瞬间,郁亲王也翻身跪倒在地,与太子吉焰跪迎圣驾。
花花姑娘更是远远扑在地上,恨不得今天穿着褐色衣服,一扑在地上,就跟泥土和枯草一个颜色。那样看起来,是不是就能扮一块草皮了?
可惜,她身着女敕黄色披风,实在亮眼。亮眼的后果很悲惨……
皇帝直接点名了:“那边的小姑娘是不是花家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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