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衫的宗权身影从大殿门口显现,如今却更有几丝飘渺之感。
易水寒与其他诸人入凛然宗的第一堂课,便在此开始了。
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拘谨,大家伙儿纷纷的坐了下来。
易水寒这才注意宗权的长相,粗狂的脸上黑白相间的胡茬清晰可见,有的甚至打了个弯儿又转了回去扎向了宗权的脸上。便是这个看似粗狂的人一手建立了这凛然宗啊。
易水寒终于理解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
“诸位弟子,我今天便给你们上今天的第二课。”宗权盘膝而坐,笑吟吟的看向大家。
“且慢。”真的是很渺小,很微弱的声音,细小的甚至只要被山顶的夏风一吹似乎便会散开,但是终究没有被吹散,还是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宗权停了下来,不由得看向了慢慢爬山山尖的黝黑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有十七八岁,此时却早已衣履阑珊,本来就吸了很多次的粗布衣衫因为石子的滑刻,此时却已然碎裂成一缕缕布条挂在自己身上,脚上的老布鞋也漏了一个巨大的洞,黝黑的胸膛上满是沙土与鲜血,看的易水寒一阵心酸。
“你迟到了。”宗权在那年轻人身上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出言微冷。
“我虽然迟到了,但是我依然有你说的坚持。”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不服气的有向上爬了几下,在身后留下了几道血迹,但是却离人群越来越近。
“坚持是什么?”宗权扬起脸颊,问向那年轻人,似乎在给他最后的机会。
“坚持……坚持……坚持便是坚持,还能是什么?”那人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说。”宗权看了易水寒一眼。
“坚持便是一直做喽。”易水寒月兑口而说,没有一丝犹豫。
那人愣在原地,留下了两颗莫大的泪珠,死死的捏着衣角,那衣角上的血渍却没有干涸,与沙土混在一起,肮脏的不成样子。
扶着石碑慢慢爬起,在石碑上留下了一趟鲜红的手印。
灼热的夏日在天空中留下了一行炙热的太阳的影子,将遮挡在众人头顶的朵朵白云蒸发。
那黝黑而又倔强的身影在众人的默默的转过身,在山巅之上留下了一道斜长的影子,慢慢变小。
“我只是说你迟到了,又没让你下山。”宗权笑了笑,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不出什么是坚持,不代表做不出。”
那背影在阳光下颤抖而又颤抖。
易水寒在内心中舒了一口气,这少年与他太像太像,倔强的人都是坚强的。
分配好住宿的屋子,易水寒与众人跟着刘汉生走向了环形走廊的入口。头一次进入凛然宗内部的易水寒看着这些完全一模一样的屋子,眼前一阵眩晕,完全分不清自己住在那一间。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在互相讨论着自己的感受,对接下来凛然宗的生活生出了无限的向往,更有人在此之际便立下了豪言壮语,要成为像宗主一般厉害的人,易水寒与那黝黑的年轻人默默地走在了最前方,没有参合到诸人的谈论之中。
他真的很黑,易水寒斜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估计着在夜间能不能看清他的存在。
此时早已到了黄昏时分,环形院内明显已经住了不少人。此刻已然到了休息的时间,三三两两的从另一边走近环廊,对着刘汉生身后那一群衣着不一的新入门之人指指点点,尤其到了易水寒身边之时讨论声变得更大了。
“你看你看……他那么黑,跟石头有什么区别。”一个不知何时入门的弟子悄悄的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几人掩嘴笑了起来。
另一个人接下了话茬,“放在黑天那可就吓人了,之由两个眼睛可以被人看见,说不定会被别人当成鬼魂。”那人笑的极为大声,与企业颇为放肆。
身边的人死死的钻进了拳头,脸上的青筋暴露在这黄昏的阳光之下,衬托着黑色的皮肤,在彰显这他的愤怒,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怒火,瞪向了那些辱骂他的人,莹莹的泪花挂在眼角,可是却没有流下,可是片刻后,握紧的拳头便又松了下去,现在的他当然不是这些入门多日的人的对手。
刘汉生明显听到了那些嬉笑的调笑声,停下了脚步。
那人下的倒吸了了一口冷气,急忙拉着身边的人钻进了屋子,吱的关上了门。
“愤怒是对的,但是要理性的愤怒,在比你强大太多的人面前要时刻收敛着你的愤怒,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汉生回头看着易水寒身边的人,语气里充满了关怀。
“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头。”那刚刚海鸥在愤怒的人,此刻听到了刘汉生的教诲,早已扬起了脸。
“哎呦,易十三,他的名字可比你有趣多了。”刘汉生哈哈的大笑着。推开了右手边的一道门。
“这是你们俩以后的房间。”
易水寒看了看身边的人,当先走了进去。
石头随后走了进来,却没有关门。一个人坐在了门边的木椅之上看着屋外的世界。
凛然宗新建的弟子居所明显有些仓促,与墨渊的小巧玲珑有着明显的区别。偌大的屋子之中只有一个巨大的连炕,连炕的中间叠着两套整整齐齐的被褥。和放在被褥旁两套青色凛然宗的统一弟子长衫。
除了这些东西外,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那一个坐在石头身下的木椅了。
“你睡哪儿?门边?还是?”易水寒受不了这屋子里的情景,百无聊赖,准备说点什么。
“我随便。”
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像有鱼刺噎住了喉咙,易水寒气愤的不再理那可恶的浑身黝黑的人。
长夜漫漫,易水寒在修炼中度过倒也不算枯燥,只是那石头倒真的像石头一般,除了那句我随便之后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年轻人们统一穿着凛然宗的蓝色左襟袍,系着黑罗头巾,与茵茵草坪简拙石门一衬,显得格外清爽,再配上青年人脸上特有的蓬勃朝气,迎着东方初生的朝阳,一股叫做青春的气息四处散开。
屋里的而另一个人早已叠好了被子不知去了哪出,易水寒整理了一上的左襟蓝色衣衫,又模了模头顶的黑罗头巾有没有戴歪,确认无误之后才走出房门。
深处的钟声清幽响起,三三两两的人不再交谈,在晨光中拾阶而下,青色学服袂角被晨风拂起,头巾和发髻攒动渐分,竟莫名生出几分出尘之感。
易水寒长舒一口浊气,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最美好的清晨。
钟声再响,最后走出环廊的几人忽然加快了脚步,向大殿前方熙熙攘攘的跑去,易水寒不想在人流中如何的显眼,无奈之下,只好根着众人的脚步,向大殿前跑去。
钟声第三次响起,易水寒早已在大殿前的巨大广场上站定,昨天来的匆忙,易水寒竟没有感觉这广场的存在,此刻挤满了熙熙攘攘的蓝色身影,易水寒才发现原来这广场真的不算小,两三百人稀稀拉拉的站在一起,也只是这广场的一角而已。
早有之前与他一起上山的普通弟子过来与易水寒打招呼,大家看的出宗主对他另眼相待,都像跟他搞好关系,易水寒也十分随和的一一抱拳回礼。
众人不一会儿便以易水寒为中心围成一团,一口一个易大哥的叫着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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