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赤谷城
这一日,细君清晨梳洗完毕,查了黄历,正是大汉的端午日。♀
“慧儿,今日时逢端午,准备下筵席,去夏塔城请昆弥前来共聚。”
“是,公主。”
“等一下。”细君叫住了返身要去安排的陶慧儿,想了一下,吩咐:“将乐师和舞姬都安排好,用冻顶乌龙茶。”
慧儿一一安排好。
晌午时分,昆弥猎骄靡骑马带了一队人来到公主楼前,门口的丫鬟、侍者急忙上前迎接,昆弥飞身下马,虽然已是花甲之年,常年的征战,让他身手依然矫健,花白的鬓角,反而增添了英雄沧桑之感,狼皮靴上系着短刃匕首。
他将马缰扔给了侍者,其他人纷纷跟着下马,右将军乌班利、岑陬军须靡紧跟其后,一队人卷起了一阵沙土,横刀跨剑的正要进门,昆弥突然举起一只手:“慢着,都放斯文点,别惊扰了夫人!”
右将军、岑陬等人立即放轻了脚步,收敛了张牙舞爪的姿态,点头称是,昆弥反而大声笑着引众人进门。
厅内已经按照大汉礼仪,上席摆了一张大案子,细君已经右位就座,下面分左右两列相向的案子,上面摆放各式瓜果、茶器。众人熟稔的分别入座。
“昆弥大安。”
“劳动夫人了,不知今日何事?”
“今日是五月端午,汉帝以枭羹赐百官,百姓斗百草,取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意,故与昆弥同庆。”
“原来是端午,枭在大汉是恶鸟,在我乌孙,可是勇猛的战士,如何食得?”
“细君知道,因此改为昆弥最喜爱的羊羹,不过是大家一起聚餐,迎接春天来临。♀”
昆弥眯起眼睛来正要答话,门口进来一个女子,身材高大,步伐矫健,一身火红的胡服短打扮,头上编成很多条长长地细辨子垂到肩上,戴金色葡萄粒勒子,一双深陷的眼睛乌黑发亮,远远能看到长长地像扇子一样的睫毛,眉毛用乌斯玛草汁涂了,乌黑亮密、形如弯月,整个人散发着明亮的风采。
“什么春天,那是你们中原,过了阳关,天山的雪还要下上些日子呢,哪来的什么百草?”来人正是左夫人虚闾期渠,不屑一顾的甩着手中精致的马鞭。
“左夫人来了,快快,来这里。”昆弥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垫子,示意左夫人坐到自己身边来。
“左夫人怎么有兴致来这里?”细君对左夫人的来临并不意外,虽然自己没有邀请,但是只要昆弥过来,左夫人绝对会自己跟来。
“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有趣的能吸引得了我们昆弥,看来,还是这些老套的玩意儿,有什么意思?昆弥,还不如咱们去赛马去!”左夫人一坐下,拽着猎骄靡的胳膊不住的摇晃着。
“来了就一起坐坐吧,难为右夫人费力准备了这么多,你也学学大汉的礼仪,每日里也少闹腾些。”猎骄靡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左夫人的一举一动,脸上充满了对这个年轻饱满如同七月石榴一样女人的欣赏。
细君对这种情形并没有太大反应,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半是常见,半是无奈,她所受到的教育是不允许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娇声媚语的,何况贵为公主,可是偏偏在西域都直接的很,昆弥对左夫人很是偏爱。
“来来来,上酒,右夫人这里总是茶啊茶的,有什么味道,这种那种还不都是一股子草根子味。”左夫人用手肘拄在案子上,左顾右盼,发辫来回摆动,额上的金珠晃动作响。
昆弥和众人不由笑出声来,又碍于右夫人的面子,不敢太过份。
“茶可静心,左夫人似有邪火攻心,正好可以清凉去火。”陶慧儿将煮好的茶倒入各人杯中,态度恭敬地答复着。
右将军听了,看了一眼左夫人,见左夫人对汉语似懂非懂,觉得陶慧儿好像在说自己,态度又很恭敬,说不出什么来,眼珠滴溜溜转着想发作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始,不由暗自发笑。
“好了好了,来来,左右夫人,众位,就共同举杯饮茶,别辜负了右夫人一番心意!”猎骄靡两手拍了拍两位夫人,又举起杯邀众人同饮。
细君向慧儿示意,慧儿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6名女子,均白衣渐染色绿裙,头戴珠钗,上有绿色垂珠,步则动摇不已。
乐师演奏大汉名曲《雅兰》,女子翩翩起舞,动而雅致,静而高贵,时而折袖,时而舒展,正如深谷幽兰,带露而放,乐声悠长,舞姿翩跹,暗香浮动,让人忘忧。
猎骄靡粗壮的大手中,掐着小小的汉瓷茶盏,坐得累了,索性将膝盖架起,一只脚翘着,半躺在案边。
“这是跳舞呢还是走步呢,又慢又长,右夫人怎么也不见长进长进,就是草原上的雉鸡也比这跳的高些。”左夫人本来就在座位上左边歪一下,右边扭一下,别扭的很,见这舞蹈还没停下,又叫了起来:“实在是不爽快!”
昆弥见了也只是笑,并不阻止。
“所谓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看来左夫人还是个爱热闹的人。”陶慧儿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
乌孙对大汉公主还是格外尊崇的,本身规矩也没那么多,因此对陶慧儿接话也都默许。
众人听了皆知这是在嘲讽左夫人不懂欣赏,均闷笑不语。
“什么白雪,什么下巴,哼,本夫人让你们看看什么真正的舞!”左夫人心知又被嘲讽,也不顾这儿是公主楼,直接跳了出去,来到厅堂中央。
一样拍了拍手,外面进来几个男女,均是紧袖短褂长裤,一色的描纹小鹿皮靴子,手腕脚腕以亮片装饰紧扣住,头上戴各色花帽,以彩色羽毛装饰。
有乐师吹奏胡笳,音色明亮节奏紧凑,舞者均呼啸而舞,动作孔武有力,不失灵活,亮片晶莹闪烁,绕着左夫人成了一圈。
左夫人时而双手高抬急速旋转,腰间的裙片装饰跟着转成花朵一样;时而高抬腰腿横空跃起,动作敏捷如同草原上的母豹;又将双手在脸庞处交插,肩膀不动,头部左右挪动,一双深陷的眼睛配上高挺的鼻梁,向着昆弥抛洒着眼波,连堂下的岑陬等人也没落下。
一曲终了,左夫人鼻梁上面已经布满了小汗珠,胸脯激烈起伏,更显得蜂腰腿长,英挺俊美,看得昆弥含笑点头,伸长了一只胳膊,左夫人立即像旋风一样火热的冲进了他的怀抱,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脖子,不管有多少双眼睛正看着他们,一坐上了他的膝盖,挑衅的斜视着细君。
“昆弥,我等草原英雄,人人力能弯弓,尽为甲骑,这右夫人连骑马都骑不得,哪里能明白咱们的天地,与其在这里喝茶喝羹,倒不如咱们去骑马射羊,回来烤上,拿短刀割了吃,喝上几大碗马女乃酒,来的痛快!“左夫人不断地在昆弥身上来回摇晃,丰满的胸脯在他胸前蹭来蹭去,桃花一样艳丽的脸庞满含嗔腻,看的堂下案桌旁的岑陬军须靡兴趣盎然,不由得盯紧了她婀娜的腰身,捕捉着她流动的眼波。
昆弥猎骄靡对左夫人年轻的身体也充满着热情,这个女人,就是能点燃他仅剩的生命之火,让他仿佛回到了精壮的青少年,只可惜岁月无情,即便是猎骄靡这个神一样的传说,面对他的左右夫人,一样的力不从心。
从左夫人的身影间,猎骄靡瞥见了他的孙子岑陬那精亮如同鹰一样的眼神,他一边拍拍左夫人示意让她从膝盖上下来,一边站起身,看看在一边羞得楚楚可怜的细君公主,再看看另一边正热烈的望着自己的虚闾期渠,凝神想了想说:““左将军还在长老堂议事,本王还要过去看看,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左夫人见虽然没有将昆弥带到自己的屋里,也算是搅局成功,甩了马鞭自顾自出门上马飞驰而去。
右将军和岑陬见昆弥和匆匆离开,也带了众人告辞,细君抬起憋得泛红的小脸,收起又气又羞的情绪,让众位留步。
陶慧儿会意,取出了几个蜀锦袋子,分别递给了这一行人,岑陬抛起袋子掂了掂,知道里面装了金铢钱和各式珠宝,看份量就知价值不菲,撇嘴一笑。
众人也都对此并不陌生,遂谢了右夫人,出门离开了。
“又让左夫人搅了,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陶慧儿恨得咬牙切齿。
细君仿佛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一样,软软的坐到了团花锦凳上,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慧儿不必多说,匈奴人本性如此。”
“公主,闺房之事,奴婢也不便多说,可是据宫人说,这争宠,也是给自己争个地位,咱也该主动些。”
“争又如何,不争又如何?此身不过是飘零絮,飘到哪里,算哪里吧。皇帝交待的,我都办了,该赏不该赏的,也都赏了,就是顾在大汉皇帝的威信上,想来他们也不敢怎么样的。”细君神色回复到了无波之水,取出竹简来,自顾自的读书起来。请牢记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后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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