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闪闪 第4章 04

作者 : 永结葡塔

胡慧英回家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时租客姜彩丽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的水管子那洗衣服。♀胡慧英推开门出来,姜彩丽便迎上来,递过一个瓷碗:“胡姐,我刚洗的草莓,你尝几个。”胡慧英正有些饿,瞧那草莓鲜红水灵便就接过来,道了声谢,尝了一尝,这草莓水分倒足,只是不甜,便皱了皱眉。

姜彩丽洗好了衣服,用块抹布擦着搭在院中的晾衣绳,她回头对着胡慧英笑了:“胡姐,你的皮肤可真白,跟瓷女圭女圭似的。”说着还怕胡慧英不信似的,丢下抹布走过来,站在胡慧英对面,仔细看了看她:“开始时候我以为您化妆时候擦了粉,后来住在这之后,有时候早上看见你刚起床,脸也是这么白,我才知道这就是天生的,天生皮肤好,没办法。”

胡慧英便笑了:“你也不黑啊,你们南方人皮肤好,北京风沙大空气干,毁皮肤呢。”

“不黑是不黑,但是白的不滋润,哪像胡姐你,脸上老是润润的。”姜彩丽又说:“而且胡姐你人长得好,偏还又会打扮,衣服穿出来一件是一件的,又大方又漂亮,也是,你身段气质好,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一天之内连续有两个人夸奖胡慧英的气质,她不禁也真的有点陶陶然了,胡慧英站直了身子,不再倚在门框上,又说了几句闲话,忽然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实在和“有气质”的形象不符,便搭讪着回屋子里去了。

胡慧英洗了头发,仔细吹好,重新画了妆,把刚刚在魏莹莹那里买的衣服拿出来比试着,想到魏莹莹说那件黑的性感,心里一动,在镜子前面换上了,左照右照,衣服有点过分地合身,就更显得腰细胸大,就决定穿上,正想走,忽然又折回来,从衣柜里拿出自己那件一模一样的白色外套,上次穿着的时候吃东西沾上了一块油,大部分洗掉了,只剩下小指甲盖大小一个浅浅的印子怎么也洗不掉,所幸油渍的位置在那一圈金属链条的旁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胡慧英把衣服抖了抖,又把刚刚那件黑衣服的塑料袋罩在上面,拿着出了门。

经过姜彩丽住的那一间门口,胡慧英停住了,姜彩丽正在门口接出来的小厨房里面做饭,胡慧英叫了一声:“小姜。”

姜彩丽先答应了一声才回过头来:“胡姐,来,进屋说吧,这油烟大。”

“不进去了,”胡慧英笑了笑:“我这有件衣服,我觉得你穿挺合适的,送给你吧。”

姜彩丽忙接过来:“胡姐,这怎么好意思,还让你破费给我买衣服。”

“嗨,不是我买的。”胡慧颖月兑口而出,却又马上觉得有点后悔,就笑了一笑:“是这么回事,我有个朋友是做服装生意的,今天送了我一件衣服,你看,就是我身上穿的这件,人家送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不要,但是其实我家里已经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了,就是这件白色的,我想我一个人霸着两套一样的衣服干什么呢,所以我说把这白色的给你,你年轻,穿白的好看,你别嫌弃,这衣服我买回来可是一次都没有穿过哦。”

胡慧英见姜彩丽拿着衣服在身上比试,又说了一句:“不过就是洗了一次,我这个人爱干净,新衣服拿回来,都要洗一次再穿的。”

“看您说的,胡姐,我知道,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嫌弃啊。”姜彩丽还是很高兴的,好像恨不得马上就把衣服穿在身上,却又说:“看我这一身油,别试了,再给弄脏了,那我就谢谢胡姐了,这衣服真好看,一定很贵。”

“也不是很贵。”胡慧英敷衍道:“那你忙着吧,我就先出门了,晚上想着关大门啊。”

“哎,胡姐放心吧。”姜彩丽又说:“我晚上晚点睡,给您留着点门,省的您回来晚还要自己拿钥匙开门。”

“不用了,”胡慧英莫名其妙的有点要脸红:“我不一定几点才回来,别等着,我带着钥匙呢。哦,对了,狗粮袋子我拿出来了,你帮我给大元喂点。”说完就出门去了。

胡慧英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吕立文家驶来,正赶上下班的高峰,很堵,出租车一点一点往前蹭着,司机见胡慧英板着一张脸,也没搭话,只管把收音机拧开了,里面播着一只老歌,却不是什么经典歌曲,那歌手唱得也有气无力的,让人听了心里更加别扭。

胡慧英的心情也确实有点糟,不知是不是刚刚出门时候姜彩丽那一句话闹得,不过总之一想起跟吕立文有关的事情,胡慧英的心情就很容易变得糟糕。说起来胡慧英和吕立文,虽不算是一对新人,但严格意义上说现在也是各自单身,凑成一对搭帮过日子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但是现在这样,两个人总是遮遮掩掩避人耳目,总觉得有点心虚。胡慧英叹了口气:“还不是名分闹得。”

吕立文是胡慧英的高中同学,从上学开始就喜欢胡慧英,一直到毕了业,各自去了新的学校,又毕了业参加工作,吕立文都一直追求胡慧英,但胡慧英以前看不上吕立文,因为他并不大出众。而且徐金兰也不喜欢吕立文,嫌他家庭条件不好。直到胡慧英结婚,吕立文也就结婚了,很快要了孩子,胡慧英离婚的时候,吕立文的妻子也出国了,吕立文就又和胡慧英续上了前缘。可这时候的吕立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他有点像胡慧英的爸,属于后程发力哪种类型的男人,在工作单位里却比在当年学校里强了很多,目前已经奋斗得有车有房,还是一家大型公司的中层领导,虽算不上钻石王老五,终究也够得上成熟稳重,事业有成。不过吕立文的婚姻不怎么样,与妻子感情本来就一般,妻子一出国,其实也就算分居了,一分就分了快两年了,现在几乎没什么联系,除了那一纸婚约没有取消,吕立文基本上算是恢复了单身,他一个人带着女儿过,胡慧英见此也便和他又热络了起来,曾经沧海,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到相反都有些感慨,比年轻时倒更有热情,两个人虽没搬到一起,但是隔三差五就是要在一起过夜的。

但胡慧英和吕立文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原因很多,也很复杂,但差不多都是吕立文那方面的:未离婚的妻子、年龄小的女儿似乎都是他的借口。♀不过胡慧英也不想硬逼着吕立文,她觉得那样显得太掉价了,她本来就觉得委屈,自己好端端的由吕立文梦中情人的水平委委屈屈地落到了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地步,如果再要她上赶着,不如杀了她痛快。但话又说回来,胡慧英心里也明白,如今的自己也不再是当初的黄花大闺女了,再不找个归宿,花儿都谢了。

所以,不是不着急的,不过,胡慧英也有自己的办法,她喜欢无时无刻用各种办法告诉吕立文,自己也是很抢手的,不一定非得在他一棵树上吊死。比如说隔三差五就要推掉吕立文的一次约会,当他问为什么的时候,胡慧英总是要装的遮遮掩掩,然后待说不说的说去“见个朋友。”要不就在吕立文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故意不接,到晚上再回过去,然后说:“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呢,没有听见。”有时候,胡慧英还在床上和吕立文表现的别别扭扭的,吕立文不高兴的时候胡慧英也背过身不理他,等着吕立文问她:“怎么了。”她就叹口气,故意把眼神放得特别飘,然后说:“没心情,也没什么感觉。”然后偷眼看吕立文怀疑的眼神,心里便会有点爽。胡慧英觉得,不能让吕立文太痛快,否则自己心里就要一直不大痛快下去了。她其实不过希望吕立文能够感觉到大敌当前,充满危机感,才能心甘情愿、感恩戴德的把自己求到手,迎娶进门。这样胡慧英才觉得自己的心里能够舒服,坦然的嫁给吕立文。

当然,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你说东他说西。今天坐在驶向吕立文家的出租车上,胡慧英又叹了一口气,心里却忽的一动,猛然间舒服了很多,她想起上次吕立文跟她说:他已经和他妻子已经在谈离婚的事情了。这种事情开了头就会很快水到渠成,胡慧英也离过婚,心里有数。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吕立文的家就到了,他家在四环边的一个小区里,环境不错,比起城里也显得安静了不少。胡慧英下了车,站在路边给吕立文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到了,一般来说胡慧英不进吕立文的家门,觉得别扭,也有点怵头。在街边等吕立文的功夫,胡慧英捋着马路牙子走一字步玩,半张开双手掌握着平衡,穿了一双有跟儿的鞋,怎么也走不稳,就摇摇晃晃着,倒也玩得怪有趣的。吕立文今天好像特别磨蹭,一定是出门的时候他闺女又给他捣乱呢,胡慧英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手里的书包带子有点微微的震动,仔细一听,果然是手机响了。

电话又是史建有打来的,约胡慧英晚上出来坐坐,胡慧英推了,还故意地说自己还有事,史建有倒也不太勉强,只说让胡慧英有时间就来,说自己也在和别人谈事情,要谈到很晚,还说把见面地点发到胡慧英手机上。胡慧英没答应,却也没说不去,只说:“那就这样吧,我真的不一定啊。”

挂了电话,胡慧英脸上一直似笑非笑的,心里乱七八糟有些七七八八的想法,她不禁斥骂自己神经病,手机又一响,是史建有真的把地址发了过来,胡慧英笑了,人一走神,就从马路牙子上直直的掉了下去,脚脖子给狠狠的扭了一下。

胡慧英有点想哭,忍住了,四下张望了一下,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胡慧英掏出电话给吕立文拨了过去:“喂,我在楼下等半天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吕立文的声音好像很意外似的:“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我还跟笑笑看电视呢。”

“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么?”胡慧英有些生气了:“你没看到吗,不是跟你说了,留神听着点手机嘛。”

“是,可能是真没听到,电视声音太大了,对不起,”吕立文说:“我这就下去。”

“那你快点吧!”胡慧英忍着气:“我刚把脚崴了,现在动不了。”

胡慧英负气的挂上了电话,拖着脚走到路边坐在花坛边上,脚脖子已经有点肿起来了。她看见远远的小区门口跑出来一个人,瘦高个子,有点驼背,是吕立文。眼瞧着他跑近了,一脸的焦急,胡慧英的表情也就缓和了起来。

吕立文执意要扶胡慧英回家,胡慧英不想去,别扭了一阵子,想着也不能就这样回去,也只得去了。吕立文的家在小区里面的一栋楼,胡慧英的脚走两步就走不了,吕立文便蹲子:“要不我背你得了。”胡慧英不愿意:“让人看见我还活不活了,你扶着我就行。”吕立文便把胡慧英的胳膊架在肩膀上,半抱半扛的把胡慧英弄回家去。吕立文的房子挺大,收拾的也干净漂亮,胡慧英进门的时候看见吕立文的女儿正在大厅对着门的沙发上看电视,见胡慧英进了门,就板起了脸,站起身径直到自己房间了去了。他们家的保姆迎了上来,给胡慧英拿了拖鞋,拖鞋是双软底粉红带绣花的,胡慧英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换上了。

吕立文从洗手间拿出了一小瓶喷雾,招呼胡慧英坐下:“给你喷上点这个揉一揉,很快就好了,现在重要的是把淤血散开。”说着吕立文月兑下胡慧英的袜子帮她上药。

保姆知趣的走开了,胡慧英环顾四周,沙发旁边的一大片墙面都空着,墙上隐约留着一个相框的印子,胡慧英知道那是吕立文和妻子的结婚照,现在被拿下来了,她觉得很满意,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药果然挺管用的,揉过了腿,不一会脚腕子已经能自由活动了,吕立文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女儿房门的方向,又低声问胡慧英:“哎,还出去不出去了?”胡慧英见家里冷冷清清的,时间还早,在家里待着也没事,也觉得别扭,就说:“我也好了,那就出去吧,我在这里,你闺女都看不了电视。”吕立文便笑了笑,又叫保姆:“阿姨,我们出去了,你一会和笑笑自己吃饭吧,晚上看着笑笑喝了牛女乃睡觉。”

胡慧英走到鞋柜那里换上自己的鞋,鞋有跟儿,才伤的脚便有些疼,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吕立文忙走过来:“怎么了,脚还疼么?我看你还是先别穿高跟鞋了。“

胡慧英有点犯难:“那我总不能光着脚出去啊。“

吕立文说:“你等着,我给你找双鞋去。”说着便拉开了鞋柜,翻找出一双簇新的女式便鞋,圆头浅口平底,黑色,鞋尖儿部分有黑白的小格子装饰着。胡慧英疑心是吕立文妻子的鞋,不想穿,此刻又没有其他的办法,便也只好套上了。才站起来,却听见屋里一声门响,笑笑走了出来,看了胡慧英一眼,走到餐桌那里拿起一个苹果。

吕立文忙说:“笑笑,要吃苹果的话请阿姨帮你削皮,果皮上都是农药。”

笑笑却偏偏咬了一口苹果:“阿姨洗过了呢,哪有农药?”说着白了胡慧英一眼,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却已经会熟练的使用白眼,胡慧英一看见她就犯怵。

可笑笑偏偏走了过来,一伸手指着胡慧英的脚下:“这是我妈妈的鞋。”

胡慧英很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吕立文忙说:“阿姨的脚扭了,借给阿姨穿一穿,是爸爸同意的。”

笑笑不说话了,又咬了几口苹果,那果肉在她的小牙齿下清脆的响着,笑笑把果肉咽下去,忽然说了一句:“阿姨的腿真粗,她穿没有妈妈好看。”

胡慧英心里一窝,气往上撞,脸先是白了接着又红。吕立文也吓了一跳,却又只好笑了,假装把那孩子恶毒的话当笑话:“嗨,这孩子,不许瞎说,回屋里去吧。”

吕立文不敢再磨蹭,忙穿上外套打开了房门先走出去,又和胡慧英说:“我先去按电梯,你慢慢走,把门带上就行了。”胡慧英只好跟在吕立文后面出了屋子,关屋门的时候,胡慧英清楚听见笑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骂了一句:“****。”她心里一惊,抬头看吕立文,吕立文正在前面走,脚步也忽然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住,又径直向前走了。胡慧英只好关上了房门,不动声色的走在吕立文后面,在电梯里,两个人的脸都一直铁青着。

下了楼,吕立文拉着胡慧英走到街面上的一个小花店,非要给胡慧英买一束玫瑰花。胡慧英不要,一个劲儿的别扭:“买那玩意干嘛,我最不喜欢花了,而且这种小店很贵,宰人的。”吕立文却执拗的拉着她:“买,一定得给你买束红玫瑰,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这一问到真把胡慧英问住了,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什么日子?什么日子都不是啊。”吕立文一本正经的说:“你都忘了,咱俩的定情日啊,一年前的今天,咱俩第一次,……你都忘了。”胡慧英噗嗤一声笑了,扬手朝吕立文的肩膀推去:“讨厌,流氓。”但表情却立刻柔情蜜意起来。一年前,她与吕立文在一家快捷酒店的房间里第一次有了实质性的进展,确实是在这样一个季节,但是是不是这一天,胡慧英记不清楚了,不过她也懒得细想,便由着吕立文拉进花店。

花店的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他们,吕立文才要说话,胡慧英在身后拉他的袖子:“哎,买两只就行了。”吕立文笑着看了胡慧英一眼,便对老板娘说:“有没有红玫瑰,要两只。”

那两只玫瑰花开的特别的好,花朵有碗口大,属于濒临凋谢前的那种怒放的状态,包裹在蕾丝绸带中间,外面又加了一层皱纱纸,打了一个缎带蝴蝶结。吕立文郑重其事的交到胡慧英手里,胡慧英的心里立刻像被灌满了热热的蜂蜜水。

接下去的一切,也就顺当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喝了一些红酒,又在街上逛了逛,当胡慧英手里的红玫瑰被夜晚的凉风吹得有些蔫头耷脑的时候,吕立文在胡慧英耳边说了一句话。胡慧英笑了一笑,嗔怪的又看了吕立文一眼,说:“那还去老去的那一家么?”吕立文也笑了:“今天不去那里了,咱找个上星级的。”胡慧英没说话,挽住了吕立文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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