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仕雄和苗婷婷各点了一杯饮料,借着昏黄的烛光面对面坐了下来。♀苗婷婷这才发现,无论是沙发的皮套上,还是足底的地摊上,都镌刻着玫瑰花瓣的图案。
“这家店就叫rose,据说店主是个在法国生活了许多年的华人,偶尔也会亲自来店里给客人做咖啡。门口的招牌白天不太显眼,晚上打出霓虹就能看到一朵白色的玫瑰花logo,走过的人都要驻足观望一下。”不知是不是座位距离的关系,白仕雄的声音在入座后听来显得格外悠远,让苗婷婷甚至觉得有些酥痒。
“怎么样,坐这里就不觉得心烦了吧。”待服务员递上了同样镶有玫瑰图案的白色杯子后,白仕雄开始有些洋洋得意地看着苗婷婷。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逃离现实的乌托邦,人总是要回去的,我又不能一辈子赖在这里不出这个门了。”苗婷婷生平第一次喝摩卡,甜腻适度的口感,让她有些惊艳。
“但是有这样一个地方能够让你短暂地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人或事,我觉得也蛮好啊。人嘛,不能要求太多。”白仕雄也捧起了杯子,贪心地张大嘴猛喝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一阵舌麻。
“你就是这种得过且过的人生态度。没追求。”苗婷婷被他的表情逗乐,终于裂开了嘴笑了起来。
“哎哟,姑女乃女乃,您终于笑了。我真的有好久没看到你笑了。”白仕雄突然觉得自己哪怕被烫了个包也值得。
“我爸心脏病,住院了。一度还昏迷,医生都快下病危通知了。”苗婷婷突然转了个话题,情绪又瞬间低落了起来。
“啊?这么严重?之前没听你提过他有心脏病啊。”白仕雄愣了一下。
“谁也不知道,他根本没提过这一茬。我妈应该也不知道。但据说医生很早之前就跟他关照过,不能过度情绪化,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想如果我妈早知道,对这门婚事也会有所顾虑吧。”苗婷婷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不,或许不会,我妈认定了这个男人,她不会那么轻易改变的。”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发病,我听说心脏病人平时跟正常人没区别,就是发病起来跟洪水猛兽似的。”白仕雄也显得紧张了起来。
“他平时控制得很好,所以我妈都没看出端倪。这次,是因为我哥。不,确切说是因为那个女的。惹得我爸瞬间气晕过去。”苗婷婷说到最后那句有些咬牙切齿。
“女的?”白仕雄有些不解。
“对,那个狐狸精。我在学校里就听过她这个名号。她妈是条大狐狸,她就是条小狐狸。一家都是狐狸精。”苗婷婷越说越气。
“什么狐狸精,你别激动,虽然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但我更喜欢看你笑的模样。”白仕雄不忘随时随地贫下嘴。
“我能不生气嘛,我妈虽然没跟我具体提过这件事,但我多少有点耳闻。当年那个老狐狸勾引我爸,我是说我哥他爸,把我哥他妈活生生气跑了,跑得时候甚至连我哥都不要了,按他们的话讲是彻底心灰意冷了。一定也是这个原因,我爸有意地想要忘掉这一切,也不让我哥跟那家人有任何来往。但是那个小狐狸却又故伎重演,勾搭上了我哥,原本这次高考,我哥是有保送a大的资格的,可为了这个小狐狸,他选择了放弃保送,直接报考了市里的c大。这让我爸很是恼火。尤其是当他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知道了一切都是小狐狸在从中作祟时。”苗婷婷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来不曾像此刻这般清晰。
“你是说,这个小狐狸也在我们学校吗?”白仕雄努力跟上了对方的节奏。
“对。对了!你见过!你用球砸了她!你记不记得。砸得真是太大快人心了。”苗婷婷突然想起了什么,欣喜地叫了起来。
“啊?你是说,那次的半决赛?那个,那个女生是叫方霪?”白仕雄突然慌乱了起来。
“没错!方霪,听听这个名字,就显得多么****。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他们一家。”苗婷婷义愤填膺地补充着。
白仕雄端起了杯子,手有些发颤。苗婷婷给予自己的这些信息超乎了他的消化范围。他想起了方霪那天倒下的样子,和她头上那个醒目的大包。他也想起了她面对一桌丰盛的菜肴时露出的天真的笑容,他想起了她问他,这些吃不完能打包吗,家中还有个女乃女乃,想让她尝尝这些味道。他想起了最后埋单时她坚持要自己付钱时的那股子倔强。所有对她的认知,在这一刻,在苗婷婷的口中得到了彻底的颠覆。
“你怎么了?”苗婷婷见白仕雄愣着不说话,用手在他面前晃动了两下。
“没,没什么。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人,我在想。”白仕雄尴尬地接着话。
“可不是,为了这么个狐狸精,我哥居然摔门而去,我爸气得不行,就晕过去了。要是让我见到这狐狸精,我一定上去就两个耳光。”苗婷婷狠狠地说。
“这些,这些都是你听你妈说的吗?那个女生,那个,狐狸精和她妈的事情。”白仕雄小心翼翼地问。
“我妈什么都不肯说,但我知道她一定一清二楚。所以她不会自讨没趣在我爸面前提起这些。对了,我哥发烧那次,那个女的也来过。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一茬,早知道就上去骂她了,居然还敢来我家。但我妈那时让她进来了,还留她跟我哥单独在房里。我妈一定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小狐狸,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失策的决定。”苗婷婷提及这段一阵激动。
“她妈跟你爸后来?还有联系吗?”白仕雄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一句。
“她妈死了很多年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太清楚,好像是车祸,她爸妈都死了。所以很多人都说是被她克死的。”苗婷婷清汤挂水地说。“这摩卡真好喝,我以为加了女乃油和巧克力会腻味得不行。”
“好喝就再要一杯呗。”白仕雄扬了扬手,召唤着不远处的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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