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仕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眼前的方霪和当初那个被自己的球砸到的那个女生几乎判若两人。♀那时的方霪似乎总在害怕着什么,不敢大声说话,脸上几乎没有笑容,浑身散发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气息,让人不由地产生一种保护的**。但她又是那么倔强,似乎在拼了命抗拒别人的接近,不自觉地保持着距离。而眼前的方霪,从头至尾散发着一股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特有的活力和朝气,娇小的脸庞,纤细的身材,加上令人赏心悦目的笑容,即便是个百无聊赖,对生活自暴自弃的路人走过,也会禁不住驻足流连这样的美好。
“你在想什么哪,果然食堂的菜太屈居你这个阔少爷了吧。”方霪冲怔怔看着自己出神的白仕雄挥了挥手。
白仕雄尴尬地回过神,模了模脑袋,“怎,怎么会呢,学姐你笑话我了。我哪是什么阔少爷。”
“别谦虚,我那个同学,就是替我讹了你一顿饭的那个,跟我说你家好几个连锁店,收租金都能收到手软,真的假的?”方霪故意夸张道。♀
“冤枉啊学姐,这年头谣言真能害死人。哪有什么连锁店,就两家小门面,做做小本生意而已。”白仕雄一脸委屈。
“逗你玩哪。看你紧张那样。哎,还没问你读的哪个系啊?”方霪乐不可支地望着对方。
“计算机。学姐呢?”白仕雄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对话,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别张口闭口一个学姐了,听得我好惭愧,又没教过你什么东西,叫我方霪得了。”方霪夹起一块红烧肉冲白仕雄晃了晃,“要不要?”
“你不吃肉?”白仕雄有些诧异道。
“很多年没吃了,肠胃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油腻,但是我又对这道菜里的笋干爱不释手,是不是有种买椟还珠的感觉?”方霪自嘲道。♀
“你家里,是素食主义?”白仕雄有些不太明白。
方霪摇了摇头,“是吃不起。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靠我女乃女乃一点微薄的积蓄和每个月的劳保度日,那时我最羡慕的是看到别人吃肯德基,每次站在店门口,闻到那股炸鸡的味道我就口水直淌。后来我女乃女乃发现了,花了本该她吃一个礼拜的饭钱给我买了一份全家桶。我一边吃一边哭,哭自己如此嘴馋,如此不懂事。吃完以后,我对肯德基再也没有了**。”方霪冲白仕雄一个苦笑,“怎么样,这种月兑离你想象范围的生活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白仕雄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只有出现在民生新闻里的情节从眼前这个较弱的女生口中说出来,多了份无奈的苦涩。他忽然明白自己见到方霪第一眼时,对方的那股抗拒和距离感,并非刻意,而是一种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
“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回忆。”白仕雄抱歉道。
“这算不上伤心回忆,相反,还挺甜蜜的。当一种东西唾手可得时,人们往往忽略了珍惜,只有当一切来之不易,或者可遇而不可求时,大家才会吟诗感叹,这才是我心所属。”方霪说得意味深长。
这时,白仕雄的手机发出了一串震动,他紧张地滑开了屏幕,发现不过是手机晚报。一时间失落刻满了脸庞。
“不会是女朋友一天都没跟你联系吧?”方霪随口问道。
白仕雄整个人颤动了一下,“没,那个,是,不是,嗯,是。”
方霪听着对方的语无伦次笑了起来,“她没联系你,你可以主动联系她。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不是吗?看你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害羞的人呀。”
“不是,我,是,她,她不喜欢我主动联系她。她会生气的。”白仕雄解释道。
方霪若有所悟道,“你们谈了多久了?”
“算,算三年了吧。”白仕雄吞吞吐吐道。“但是她也就不久前刚答应做我女朋友,虽然我觉得高中三年我们已经如胶似漆了。”
方霪放下了筷子,做了一个酒足饭饱的满意表情,“如果女生不承认,要么就是她内心的不坚定,毕竟之前的三年你们不过是高中生,老师家长戴一顶早恋的帽子给你们,要承受的压力可比谈恋爱本身大多了。但是现在她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啥好担心的。她不希望你主动联系她,只能说明她是个希望有掌控权的女孩子,以后你就是个典型的气管炎啦。哈哈。”
白仕雄觉得方霪分析得颇为在理,不由也释怀地点了点头。
“学,额,方霪,听你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无以回报,以后就让我替你拎开水吧。”白仕雄一脸仗义地说。
方霪笑了笑,“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你女朋友看到会不高兴。“
白仕雄吐了吐舌头,“她才不会跑那么老远来我这里呢,如果她能来看我,就算被她口水喷死我也乐意。”
方霪笑道,“话别说得那么满,要相信惊喜无所不在。”
“对了,说了半天,我还没回答你问题,我在外国语学院读英文系,有空可以过来找我。”道别时,方霪冲白仕雄挥了挥手,碎花的连衣裙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慢慢消失在楼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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