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霪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她脑海,她甚至觉得已经彻底摆月兑了的梦。♀梦里有人追赶,她拼了命地跑,地面伸出无数只枯手,想要制止她前进的脚步,好几次,她差点绊倒,一个踉跄伴着另一个重心不稳,一度她以为自己就要被这些枯竭的妖怪抓住时,隐约有个声音在向她呼喊,“起来,站起来继续跑,不要放弃。”她咬了咬牙,一股生涩的血腥味流淌而出,那是牙齿用力过度咬破嘴唇的味道。顺着这个遥远的声音,她继续奔跑,只是前方没有任何曙光,没有任何可以指引方向的物体,她只是漫无目的地奔跑,听着身后追赶的脚步越来越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而来,笼盖着自己。她想大叫,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这样,慢慢听着巨大的脚步一点点逼近自己,最后仿佛有张血盆大口即将打开,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这个梦从方霪很小的时候便有过,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几乎天天都会出现。但自从进入了大学后,她一度以为已经彻底摆月兑,却不想在这样一个毫无征兆的夜里重又出现。她睁大了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夜幕,听着耳边室友们均匀的呼吸以及磨牙的声音,有种隐隐的不安涤荡在胸口,她不知道这种不安意味这什么,但足以让人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因为大一的夏天赶上沸沸扬扬的禽流感,学校将惯例的军训推迟到了大二的冬天,这让一直担心自己会被晒成非洲烤鸡的苗婷婷心花怒放。眼见着圣诞来临,rose里的欢乐气氛也愈演愈烈,各种圣诞老人和麋鹿的装饰挂满了墙壁,一棵高大的圣诞树矗立在店门外,不遗余力地向路人哼唱着快乐的歌曲。
“哥,圣诞节你会做什么?”苗婷婷揣着小心思,问正在聚精会神张贴圣诞特惠告示的许岭棠。♀
“圣诞啊,不做什么,对我来说,这就是稀疏平常的一天啊。其实,我对这种洋节日不太感冒,但是作为店里的一份子,自然是希望那天的生意能创下新高,我也能多分点。”
“那么,圣诞那天你没有什么特别安排喽?”苗婷婷听出了画外音,有些喜出望外。
“嗯,应该没有,我刚看了下轮班表,那天我休息。你呢”许岭棠对自己没能赶上轮班显得有些失落。
“我也休息,因为那个,哥,那天我生日哎。”苗婷婷一边擦着桌椅,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哦?”许岭棠不由抬起了头,“我听兰姨提过你是冬天生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圣诞节出生的孩子啊。哈哈。等等,今年,二十岁了?”
苗婷婷跺了跺脚,“什么二十呀,十九。”
“虚岁就是二十呀,我们都这么算的。”许岭棠故意逗她。“不得了,这可是个大日子,要好好庆祝下。”
苗婷婷听罢也不再反驳,一双眼睛温柔如水地盯着许岭棠,心中暗自欢喜。
校园里的圣诞气氛也不遗余力,各大社团通过各自不同的方式炒作着这个来自西方的节日。走在林荫道上,满目的红白相间和闪闪发光的缎带,年轻的情侣们相依相偎,在这样那样的点缀下演绎着一幕幕侬情惬意。面对此,白仕雄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怎么,你不跟女朋友一起去浪漫庆祝?”方霪拍了拍有些发愣的白仕雄。
“她那天要打工,在一家咖啡店,要忙到通宵。”
“女孩子这么拼命?给自己赚嫁妆?”方霪对放弃这样一个浪漫的节日投身事业的选择感到既惊讶又钦佩。
“我会舍得让她自己去赚嫁妆吗?”白仕雄急了,“我觉得她在有意躲着我。”
“别自己瞎猜,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原本就是那么简单,她正好轮到那天上班,赶不上和你约会也不定。”
“如果我说那天还是她生日呢?”白仕雄的脸色有些难看。
方霪暗自“啊”了一声,继而沉默不语。
“有时我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以前朝夕相处的时候不觉得,可现在我们俩分开那么遥远,一年多了,我始终觉得她没有以前那么需要我了。”白仕雄痛苦地说。
“距离并不是问题的症结,进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大家都会做不同的自我调整,周围的圈子也发生变化,所以有改变是很自然的事情。你别太钻牛角尖了。”方霪呆呆地望着天,一朵朵乌云翻滚,仿佛即刻就有一场倾盆大雨。
“说出来好笑,看我五大三粗的个子,成天在这里各种敏感。以前高中的时候追她的男生就排成筐,我反而觉得那时的自己是最幸福的。”
“壮汉也有细腻的时候,人之常情。别多想了,我圣诞节还要参加一个英文汇报比赛呢,如果我男朋友也和你一样敏感,他此刻岂不是也躲在某个角落碎碎念我呢。”方霪冲白仕雄灿烂地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