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办事还算有效率,下午它就把人给请入了王府。
凤阡辰在王府内走了一圈,莫君邪知道此人不可得罪,早早就命人摆了酒宴。
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可这孩子做过的那些事迹可都是在历史上记录着。
但,也因为他是个孩子,对付起来也比较容易。
莫君邪与叶之狂都经过一番的装扮,以示很看重这次请宴。
凤阡辰摆着一副大老爷的姿态在两人面前走着。
叶之狂却暗暗磨牙,若不是莫君邪再三说这孩子由他来处理,她早上去一拳给他了。
“你家还挺漂亮的。”凤阡辰突然开声,望向对面的树,枝头上带挂着未融化的雪花。
他微微眯了眯眼,可神情看起来一点也不似欣赏着王府内的雪景。
莫君邪也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低头的笑了笑,说:“凤小公子,你若是喜欢可到本王王府来小住几日,毕竟,我跟你家穆叔叔有过一点不深不浅的小交情。”
噗……
叶之狂险些吐血,什么叫不深不浅,人家明明把你救活了还叫小交情。
真是无耻。
凤阡辰瞥了瞥他,俨然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认识他的人都是这么跟他套近乎的。
“哦,小住就不必了,只是不知王爷请我来有何事?”凤阡辰也不捅破他们那点儿破事。
莫君邪伸手摆了一个请。
偌大的亭子摆了两张桌,桌面上是热腾腾的菜与酒。
在凤阡辰肩膀上站着的小不点两眼发光了起来:哇好多吃的。
凤阡辰却冷冷一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只是面子还是给了莫君邪,朝着那亭子缓步的走去。
待三人都坐下时,莫君邪才摆退了左右两边的丫鬟跟护卫,只留下了铁手一人守在一旁伺候,他端起了面前的酒,说:“我就不跟凤少爷拐弯抹角,此次请你入府,相必你已经从我家的小宠嘴里得知了某些事情。”
“哦。”凤阡辰一副才刚刚知情的模样,挑了挑眉说:“不知你家小宠嘴里吐了什么事情令二人如此紧张呐?”
叶之狂听后脸色微微一红,有些恼意,却没有在面上表显出来,真是一个很会装逼的孩子。
莫君邪面不改色,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他微微一笑,手握住了叶之狂放在大腿上紧紧攥着的小手。
她抬头,对上了他温柔的眸子,这才放下了情绪。
她道:“凤少爷,关于我的身世之事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
叶之狂开门见山的道。
凤阡辰夹了一块肉放到桌上,小不点就扑了上来,抱着那块肥肉心情的啃。
然后不轻不慢的说:“让我想想。”
叶之狂淡淡一笑,拂去了肩膀的碎发,又道:“如若你愿意守口如瓶,我承诺你重金赠送予你。”
提及到了金子,凤阡辰两眼突然一亮,本来嘛他也不想捞太多的,就是想刮点儿生活费罢了,谁让他那个爹爹最近这么抠门,封杀了他的费用。
他眯了眯眼,不为所动,然而,他终究还是太女敕了。
叶之狂将他眼底雀跃着的光芒收在心中。
又道:“黄金一万,白银十万,外加罗玉绸缎百匹,不知凤少爷是如何想的呢?”
莫君邪告诉他,这个孩子对金钱非常感兴趣,她就怕人没有弱点,一旦有人了弱点再强的城池都可攻破的。
凤阡辰见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且,还提出了如此高昂的费用以做封口费,他为何不好好的敲诈他们一笔。
他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竖起了两根手指,代表着黄金两万,白银二十万,罗玉绸缎两百匹。
真行,真会算计人。
可偏偏叶之狂不吃这一套儿呢。
叶之狂温婉一笑,笑容中却带着阴冷的刺,淡淡的轻吐:“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两,外加罗玉绸缎一百匹,你若愿意这事就这么谈了,你若不愿意喜欢到外头肆意宣扬,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就是兴兵买马难了点,不过,在暗地里组建自己的势力也不是不可,想当年,创世神开天劈地时,也是经历了种种磨难,才让六界维持和平,我想,我也会喜欢这么刺激的过程。”
说完,挑眉,拿起了酒杯漫不经心的喝。
眼光余光瞥瞥对面的孩子。
那孩子,面色沉静,目光泛着光芒,显然是在心里惦量着什么。
最终,攥紧了拳,说:“罗玉绸缎五百匹。”
叶之狂险些被凤阡辰的话给呛住。
罗玉绸缎可是从东洋那边运过来的,你以为要五百匹就有五百匹给你,就是皇宫也张罗不出五百匹罗玉绸缎给你呀。
叶之狂静定放下了酒杯,心平气和的问:“凤少爷,你可知道罗玉绸缎是从何处生产的吗?”
“当然?”凤阡辰露出了淡淡的笑,似是因为叶之狂太过平静的表显使得他一眼看穿了叶之狂的假淡定,不过,这么沉得住气的女人,他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呀。
“东洋与大陆相隔一道无边无际的大海,每年能够运到大陆的罗玉绸缎也不过千匹,其中,只有三百匹才会被运往皇宫,这三百匹罗玉绸缎连宫中的妃子都无法分到一分半匹,凤少爷你既然知道罗玉绸缎从何而来,那么,也应该知道罗玉绸缎的昂贵之处,连皇宫都只能得到三百匹,我们能够拿出一百匹赠予你,你不觉得你还要五百匹有点儿那啥……叫什么来着?”
说完,叶之狂就把坐在一旁只顾着吃东西的七宝给拎了起来。
七宝抬头接过了叶之狂的话:“贪得无厌。”
叶之狂满意的揉了揉七宝。
坐在对面的小不点也被凤阡辰拎了起来。
小不点就甩了一句话过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家小主人愿意入你们的府是你们三生的荣幸,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当我们很有时间,就你那点破银两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刚把肉放入嘴里的凤阡辰狠狠的嚼了一下,对小不点的话甚感不满,一下子就把话给说死了,等会人家不干,那他怎么好意思回过头来跟别人要。
到时候,再要,他可就不值钱了。
因此,在桌底下揪住了那只左右摇摆的老鼠尾,狠狠的捏了一下。
小不点回头,呜呜的叫了一声。
七宝可听不得半句不好听的话,立刻扔下了肉,为自个的主人讨公道:“我呸,我家主人要不是看在你们是那谁谁谁的谁,哪会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应该感谢你们拥有着某种身份,才有荣幸踏入王府来,给你脸不要脸。”
被教训完的小不点,一听,立刻又火冒三丈,跳到了酒杯,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七宝:“你们既然这么大本事,那干嘛还请我家小主人啊。”
“你听不明白呢,若不是看在你家小主人是不归楼的小掌柜,谁愿意请你入府来浪费粮食。”七宝也同样站在了水果堆上,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插在它的猪鼻子,哼了几声。
接着,这两个小家伙进行了一轮口水激战,两家的主人最好忍无可忍的把他们两个丢出了亭子。
显然,凤阡辰显不甘放弃罗玉绸缎的数目。
若是能将罗玉绸缎弄够三百匹再放到不归楼的楼层去卖,相信他很快就能够得到娘亲的原谅,然后,他爹爹就不能再蹂|躏了。
“五百匹,一匹都不能少。”凤阡辰竖起了五根手指,口气坚硬不愿意退让。
“好,我们再来谈另一件事。”叶之狂突然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双眼一闪,问:“什么事?”
“我再加五百匹,你得答应无条件的支持我们的需求。”既然是不归楼的小掌柜,相信势力也不差。
若是得到了他的支持,那也就得到了不归楼的支持,到时候将他们一起拖下水,看他还敢不敢再捏着她的身世来讹她。
凤阡辰听到这样的条件后,心无疑的狂乱跳动,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数目的罗玉绸缎呀。
可是,代价也挺大的。
凤阡辰皱紧了眉头说:“我不要你的另外五百匹,我只要五百匹。”
“那就一匹都无。”莫君邪突然开口,他把玩着酒杯,眼中带着温柔之意,望着面前的女子淡淡一笑,又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相信哪怕没有凤小少爷的支持,我们也能够打破种种困难。”
“小乖,我们去斗蛐蛐吧。”莫君邪说完后,拿放下了杯子,拉起了叶之狂的手,再瞥了瞥铁手,示意送客。
他已经放出了这么诱|惑人的条件,相信凤阡辰不会就此放过,因为,他是一个爱钱爱到无底线的小孩。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想讹他,门都没有。
看到两人纷纷起身,凤阡辰看到了无数匹罗玉绸缎从他的面前飞过,一时紧张了起来。
他的母亲为了罗玉绸缎可是想破了头,他的父亲近日也去了东洋谈这笔生意,若是谈成了母亲一定会很开心,那他可就不开心了。
因为他的父亲会在他面前炫耀他的功德。
想想,凤阡辰就心肝儿颤,娘亲明明是他的,凭什么那个臭妖孽几句甜言蜜言就被哄骗走了。
一千匹罗玉绸缎可是不是小数目,他爹爹去东洋也只能保证谈下三百匹,因为罗玉绸缎太珍贵,东洋那边的国家一般不会出售太多给天缘大陆的人。
所以,说什么他都要得到这些罗玉绸缎。
然而,就在他纠结要不要支持他们的时候,铁手突然走了过来,声音轻轻的说:“小少爷,我家王爷说,你可以回去考虑几天,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来王府坐坐。”
凤阡辰怔了怔,抬头看着铁手,而后轻轻点头:“哦。”
*
离开了亭子,叶之狂回过身,挡在莫君邪的面前:“一千匹,你哪儿去弄一千匹来,你想吓死我吗?”
莫君邪揉了揉她微颤的手,将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披风里,轻轻的拥着她:“你放心,我自然会把这数目给弄到。”
而他,他还能弄到更好的绸缎。
她依偎在他怀中,虽然他信心十足,可是还是担心他。
“你可不要又瞒我什么,否则,我再也不理你。”她仰头,眼中释放着浓浓的警告。
莫君邪低笑了一声:“不会,我敢保证,我的手法很简单。”
得到了她的保证后,她再次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顿时放下了心来。
*
夜晚,她才回到白府。
穆轻风竟然又在果树间徘徊。
她不习惯顶着白幽雪的脸,所以,每到黑夜时总会让七宝恢复自己的脸蛋。
她缓缓走向他,还未唤他一声,他就敏感的回过头来。
看到来人是叶之狂时,他脸色顿时一变,手中的纸团再次攥紧。
“穆公子。”她朝他点了点头,轻唤了一声。
穆轻风却将脸上的怪异很快收敛,挂上了淡淡的笑:“这是刚回来?”
“嗯。”叶之狂想到了什么,便又问:“我表哥的身体?”
“你表哥暂时无碍。”穆轻风回道:“只是,还希望你能劝劝他,早日成亲。”
“除了成亲没有别的办法?”叶之狂问。
穆轻风摇头苦笑:“暂时没有,若是只是一种寒毒,我倒是可以想办法用丹药来解,可是,我所用的配方都能其它的两种毒不利,所以,只能利用成亲来解了寒毒。”
说到“成亲”时,穆轻风俊颜微微一红。
叶之狂长长的轻吐了一口气,心里顿时压抑的紧,跟白尘萧住了一段时日,也没有听说过他喜欢哪个姑娘。
一个大男人,一直没有喜欢的人,除非他不是男人。
“我去看看他。”
“好。”
叶之狂转身离去,这时,穆轻风再次摊开了纸团,上面画着通缉叶之狂与莫君邪两人的画像。
他今日上街时,无意在街上看到了告示。
一时觉得那画像上的女子很眼熟,便撕下了一张。
待回去仔细想想时,才想到了昨晚陪他一起上山采药的女子。
顿时,心中五味俱杂。
原来那个孩子叫叶之狂……
*
“表哥。”才刚走入大厅子,就看到白尘萧坐在大厅的左则,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她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应。
走前,又唤了一声:“白尘萧。”
这时,白尘萧才回过头来,俊逸的脸上明显的憔悴了许多。
“表妹,你坐。”他伸手示意她坐下,他有话跟她谈。
叶之狂心一紧,便顺着他所指的那个椅子坐下。
双手放在大腿上,顿时紧了紧,心“砰砰砰”的响。
她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白安奎也从院外走入,脸上沉沉的,目光如刀一样落在了叶之狂的身上。
看起来很生气。
她没有去看白安奎,也没有看白尘萧一眼。
两个男人就坐在她的对面,看了她许久。
白尘萧才开声:“表妹,你去冥界的事,我已经跟外公说了。”
叶之狂轻轻的点头,显得十分镇定。
白安奎严厉冷喝,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狂儿,你越来越大胆了,那个地方你也敢去。”
叶之狂猛的抬头望向白安奎,而后又快速的低下头,说:“外公,我有我的苦衷,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我又怎么会去冥界。”
“你去冥界干什么?”白安奎已经从白尘萧嘴里得知她去冥界是为了黑蜂仔,可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还是因为担忧而十分恼怒。
如今她的父母下落不明,他可不能再让她有一点闪失。
“救黑蜂仔。”叶之狂如实的说。
“那是一群死人,你不可能让世间所有的人死后,又将他们从地狱拉到凡间来,那样已经违规了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会遭天谴的。”白安奎字字句句透露着浓浓的爱护与担忧。
她苦涩的笑了笑,说:“外公,若是我这样做会遭天谴,那么,当年屠杀郡兰城的人为什么却还能好好的活着。”
“你……”郡兰城这三个字无疑也是白安奎的死穴,被她刚才那一句话一堵,白安奎哑口无言的看着叶之狂。
“谁跟你说这事的。”白安奎质问。
叶之狂摇头说:“我爹。”
“你那混账爹说的话你怎么能够信。”
“不光我爹这么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叶之狂站起身,攥紧了拳头说:“我只想救我伙伴的伙伴,他们本就因为我而死,若不是因为他们帮我追赶那些追杀我的人,他们也不会惨死,我若不将黑蜂仔救活,我枉为人。”
“你就算要报答这份恩情,也不能用这么极端的手法。”白安奎捂胸口,粗喘着大气说。
看到白安奎脸色不对,叶之狂语气放缓,轻轻的说:“外公,事情我已经做了,就算是错,也已经错了,这是一个已经改变不了事实。”
白尘萧目光淡淡的望向叶之狂,眼中一丝不解划过,想到那日她欲言又止,他问:“数量那么庞大的黑蜂仔你安排到哪里,它们没有肉身,你就算把黑蜂仔拉到人间,过不久后,他们一样会魂飞烟灭。”
“我懂,所以,我在寻找着一位可以将他们的灵魂合成的炼魂师。”她的话,让刚刚步入院子的穆轻风猛的停下了脚步。
抬头,望入厅子,那一道娇小的身影近在他眼前,可胸口却堵得慌。
蓦地转身,攥在手中的纸团顿时扔落在地,快步的往外走。
他的脚步声,并不是没有引起院内的人的注意。
在他离去的那一瞬间,厅子内的人纷纷回过对来望向他离去的背影。
白尘萧倏地起身,略有些失望的望着叶之狂,转身便追了出去。
穆轻风是一个炼丹的高手,同时,也是一位炼魂的顶级人物,但他,偏生了一颗菩萨心。
认为,炼魂是一种有违自然规律一事,因为只有将地狱里的亡魂拉上人间,他才可以将那些破碎的灵魂再重新编织成一片完成的灵魂。
他这一生,不是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但往往都是被事物所逼迫才不得不去做。
他的世界除了黑就是白,除了对就是错,再没有别的事情。
所以,就算他活了很久,可他的心还是保存着一方的纯净。
“轻风。”冰湖的亭子,穆轻风站在亭内,背对着追来的白尘萧。
穆轻风没有理会白尘萧。
心底凉凉,却不知为何而感伤。
白尘萧走到他的身后,带着歉意的说:“对不起,我表妹……”
“当年我救下的那个孩子你还记得吗?”穆轻风突然双手撑在了亭子的栏杆上,语气沉重的问。
当年,白尘萧听他说过他救过的孩子。
他说那个孩子的灵魂残缺,可却还存在着一口气,若不救她,她将会很快的死去,甚至连灵魂都不会被保留下来。
若是救了,那便是有违了自然规则。
但是……
他看到那孩子纯真的眸子,他还是不忍让幼小的生命就此逝去。
白尘萧轻轻的点头:“知道。”
“她还活的好好的。”穆轻风道:“就站在我们的面前。”
白尘萧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事。
救一个普通的孩子而已。
然而,穆轻风的下一句话却足足让他震撼了很久。
“我没有告诉过你,那个孩子其实龙族的后代,在帮她炼魂的时候,我把她体内的龙魂封印了,我以为她永远可以做一个普通的人。”
“你说什么。”白尘萧冲了过去,手攥住了他的衣襟,不确定的问:“哪个龙族。”
穆轻风苦笑:“这世间除了银龙族会让你们这么激动之外还有什么族能够让你们担忧的。”
“银龙族。”白尘萧脸色煞时一白,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从未告诉我,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穆轻风低下头,神情带着淡淡的纠结之意,似在思索着到底该不该跟他说。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孩子会回到了叶家。
白尘萧看向他:“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穆轻风皱了皱眉,低声的说:“你没有看到,外面的人都在通缉一个叫叶之狂的女人吗?”
“哪里?”他一直在家,哪里有出去过,就是连白安奎这几日也被皇上软禁在白府不得外出。
穆轻风转身离开了亭子,可没一会儿,他就拿着两张通缉召示递给了他。
白尘萧接过,看了一眼后,手便颤了颤,撕了通缉召示说:“不可能,她是我姑姑生的,我姑姑跟我姑父都不可能会是龙族的人。”
“是,你姑姑跟你姑父都不是银龙族的人,可是,曾经跟你姑父相恋过的女子可不就是银龙族的人吗?”穆轻风已经镇定了下来,抚平了心中的情绪,坐在下来,心平气和的说。
可他的脸上,却挂着一脸的担忧,本以为不会再跟那个孩子见面了,可谁曾想过,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再度与那孩子重逢。
想起当年,她还在襁褓里的模样儿,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手背上一抹象征着龙族后裔的标志清晰可见。
那时候的她,不过才出生三个月。
她的亲生母亲带着她四处逃难,最后,却不知因为何故,使得她灵魂大大受损,只剩下了一口气。
当时,他对她是既怜悯又心疼。
他曾经纠结着这个孩子长大后,若是知道世人是如此对待她的族人,她会如何?
若是被她知道,那些人害得她家破人亡,又会怎么样?
可后来,那些种种的忌讳都被他一一打破。
他可以救世人的所有人,为什么却连一个小婴儿也救不了呢?
那时候,他照顾她一段时日,因为得不到父母的滋养,她一直保持着刚出生时那般大小。
云游四海之中,他踏入了东城。
白新柔刚好难产,他与叶海天有过几面之缘,再者他与白尘萧是好友,白新柔有难他自然得救。
只是,他去的时候白新柔肚子里的孩子早已死去。
就将他救活的那个孩子抱给了叶海天。
也不知叶海天后来是如何得知叶之狂便是他的亲生女儿,便一生惯养着她。
白尘萧显然不相信他的话,激动的说:“不可能,她是我姑姑的孩子。”
“你姑姑的孩子还未生出来就死了。”穆轻风微微仰头,眸光之中泛着淡淡的暗色。
白尘萧脸色霎时一变,手紧紧的攥着栏杆,颤抖的声音说:“你可真着我瞒我,我爷爷若是知道她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留下她。”
“不止是你爷爷不会,普天之下的人也不会留她。”穆轻风心底一阵阵的凉。
他目堵过那位城池被屠杀的场景,却什么也做不了。
有人说,他们必须历经一劫,才能觉悟。
现在再想想那人说过的话,顿时心颤:觉悟到世人一般的冷血无情吗?
还是觉悟到只有成为至高无上的王者,才能够保护自己的族人。
又或者,因此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只为复仇而生。
穆轻风回头看着脸色不大好的白尘萧:“那你呢?”
“我!”白尘萧的俊颜一阵青一阵白,得知叶之狂这样的身世,谁的心里都会难受。
她竟然不是他的亲表妹,而是一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仇人。
他回答不上来,两人因此沉默了许久。
穆轻风知道他放不开那件事情。
“你们白家是被逼的不是吗?”穆轻风道。
“不,你错了,她曾经问过我,我对银龙族的看法。”白尘萧暗暗攥紧了拳头:“她还问起银龙族的事,我把我知道的告诉她,她知道她的母亲一定过的很苦,她一定会更加怨恨那些杀害她族人的人。”
“那你怎么回她?”
“我告诉她,如果再碰到那样的事情,我会选择防守。”白尘萧道。
穆轻风露出了淡淡的笑,起身,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你觉得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普天之下的人还能用普通的目光看你们吗?”
“这……”白尘萧不解的看他。
穆轻风说:“他们也会把你们当成怪物,或是烧死你们、或是杀死你们。”
“那我们……”白尘萧攥紧了拳,却是觉得很不甘心,他们白家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又怨不得那个孩子,她的最无辜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帮她隐瞒吗?”白尘萧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穆轻风轻轻的点头,说:“若是可以阻止她一切复仇的行动,那是最好不过。”
“我试试。”白尘萧转身,快步的离去。
*
叶之狂带着压抑的情绪回到了房间,白尘萧离开后,白安奎又训斥了她很久。
虽然知道,她跟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也知道,屠城之事跟白家的人月兑不了关系,可她还是无法去恨他们。
但是一旦战乱发起,双方还能再如此的顾虑吗?
七宝从窗户跳入房间,手里拎着一张比他身子还大的纸张,飞快的跑向了叶之狂的怀抱,说:“凤阡辰让我交给你的。”
叶之狂思绪被打断,拿起了纸,看到的只有两个字“成交”。
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还有说什么吗?”凤阡辰那么狡猾,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说,他要真货,若是拿假的货,他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那你明天再跟我稍个话。”
“什么话?”七宝问。
“他身上一定有我想要的丹药,让他支持几枚。”叶之狂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皎洁之光。
“什么丹药。”
“他那么聪明,想必猜猜就知道了。”叶之狂倒头,拉起了被子就没再回答七宝的话。
*
天还没亮,叶之狂就起了身。
只是刚刚踏出大门,后面就传来了冷厉之声:“这么早的又去哪里?”
叶之狂脚步顿了顿,回头就见白安奎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瞪着她。
看来他早就起来了。
叶之狂转身,唤了一声:“外公。”
“我问你这么早又要去哪儿?”白安奎又问。
叶之狂说:“当然是王府。”
“从今往后,不准再踏入那里,我已经让人送信过去,让那位上仙早些回仙界,免得惹出什么事端来,你从今日起,不准离开白家庄园,好好修炼,争取把伤养好。”他可还记得她为了夺走慕容家的七巧铃而伤了手。
“况且,你不是说想借着武会好好教训叶氏两兄妹吗?”白安奎又加了一句话。
叶之狂皱紧了眉头说:“外公,我有更好的办法除掉他们两个。”
“那也不准离开这里。”白安奎严肃的喝道:“每日去王府成何体统,再说,你还真把他当成了普通人?”
“是,他就是普通人。”叶之狂攥紧了拳,暗暗咬牙。
“你是不听外公的话了吗?”
“外公,可能以后,我要令你失望了。”叶之狂抬头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他仿若一夜间又苍老了许多,面容略显憔悴,两鬓白发多了一搓。
那个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外公,可是白新柔却亲手抚养她成人,她若是有什么私心,叶之狂也能体谅。
毕竟,白新柔付出的太多了。
她转身,踏出了白家。
白安奎却大步的追了出来:“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再不认你这个逆女。”
叶之狂顿了顿脚步,手暗暗攥紧,甚至还有些细微的颤抖……
七宝走了出来,说:“主人,你怎么还没走,凤公子可是不喜欢等人的哟。”
白安奎回头望向大摇大摆走来的七宝。
不解它口中的凤公子。
叶之狂回身说:“今日可能去不了了。”
“不行啊,凤公子这人怎么可以得罪,搞不好他明天就走了。”七宝紧张的大叫,回头望向白安奎道:“你知道凤公子是谁吗?他可是穆轻风的小侄子,凤阡辰哟。”
白安奎听后,哪里会不知道七宝在他面前演戏呀,气恼的重重叹息,转身便离去了。
叶之狂望向白安奎离去的背影,那道背影中带着满满的担忧与恼意。
可她必须得去一趟王府。
*
凤阡辰亦是很早到了王府,他此刻正坐在莫君邪所住的那个屋子里等候着叶之狂,而他的面前放着几瓶红色的瓶子。
叶之狂走入屋子,凤阡辰依然是那一身淡淡的紫色华衣,束着简约的发型,九岁的孩子已经蜕变的精致俊美。
如此赏心悦目,可却无心去欣赏。
快步的走入他们,直奔主题:“我要的丹药。”
“暗度销|魂香,无烟无味无声无息,给钱。”凤阡辰介绍完了自己的炼制的药香后,便摊开了手掌直白的说。
“一千个罗玉绸缎,明晚交给你。”莫君邪淡淡一笑,伸手握住了叶之狂微凉的小手,还有些细微的颤抖,便回头望向她。
她神情有些忧虑,似在烦恼着什么。
便是看到她这般模样,才令他更迫切的想解决面前那个九岁的孩子。
凤阡辰不退让,再不捞点钱他连生活费都没了。
伸手将红色的瓶子放回自己的口袋,起身,准备离开。
叶之狂却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锭银两:“我就这么多,要就拿去,不要就走吧。”
凤阡辰嫌弃般的看着那一锭银两,噘了噘嘴说:“那也只够半瓶的份。”
所以,他只拿出了一瓶。
叶之狂沉着脸,将桌面上的一锭银两收回。
凤阡辰见此惊呼了一声道:“你干什么?”
“你嫌银两不够,我怕一瓶量不够,所以……”
“小气的女人。”凤阡辰磨了磨牙,又从自己的兜兜里拿出了另一瓶药香,道:“这种药,可不是一般的春|药呢,一放就能让你欲|仙欲|死,你害人的时候,可得长着记性,别让自己也中了这毒,到时候还得请人帮你解。”
叶之狂悄悄的将药放入自己的锦囊内,眯了双眼唤了一声:“凤阡辰。”
凤阡辰不悦的皱起眉头:“我还是觉得叫凤公子悦耳多了。”
“幼稚。”叶之狂丢了两个字给他。
他脸色立刻涨红:“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帮我再做一件事。”叶之狂说完后,凤阡辰就跳了起来:“你当我什么,跟你那只猪一样跑腿的吗?”
“呵!”叶之狂低声的笑笑:“它不是跑腿的,它是我的好朋友,你喜欢当跑腿的我也不介意。”
凤阡辰被堵的哑口无言,但是,想想一千罗玉绸缎,想想娘亲的笑容,好吧,他就再答应她做一件事。
等拿到了一千匹绸缎,他就赖账。
“说吧,何事?”
“你穆叔叔是炼魂高手,我希望你能够……”
“停……”凤阡辰立刻伸出手,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
叶之狂拧紧了柳细的眉,手在桌底下暗暗攥着:“哪怕在他面前说一说,难道也很难吗?”
“很难,他虽然很宠爱我,可是,也有自己的底线,他是不可能再帮任何一个人炼魂的。”凤阡辰说完,拿起了一锭银两,快步的走出了王府,就怕那女人再对他提出什么越举的条件。
叶之狂失望的看着凤阡辰离去。
低头觉思……
莫君邪起身,站在她的背后,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说:“其实,要想让穆轻风能够帮助我们,只要找到一个人,并且能够跟她做朋友,相信不难的。”
“谁……”
莫君邪淡淡一笑,挽着她的手轻吐:“他的母亲——凤氏后人。”
*
存在于某个角落的神秘凤府。
那是一座拥有着西方式的古城堡,四周散发着春天的气息,堡殿的四面八方是高悬天空又纵横交错的七彩桥。
一位身穿着战士袍的女子,呈着一张请柬,快速的进入了殿内。
“报……”
“说。”殿内,一张精致的宝座上,一位妖媚的女子,衣着上等的绸缎制成的衣物,头戴凤冠,气质华贵。
“天缘皇朝安逸王爷递来观雪宴请柬。”
“扔了。”女子眯了眯眼,没有半分犹豫便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岂会不知那些人的心思。
“是。”
“报……”又一位年轻的女子,呈着一封信走入殿内。
“说。”依旧是懒懒的语气,淡淡的说。
“是小公子来的信。”女子恭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