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冷家,安语柒就觉得有些莫名。舒悫鹉琻
莫名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冷老爷子的态度。
原本只是打算来这儿停一下,接着就离开南都回墨家的,可冷老爷子却不肯放墨少轩和安语柒离开。最后居然扯出最蹩脚的理由,说冷熠寒和墨少轩的年纪相当,必定对于世家之间有很多可以交.流的方面,所以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交谈交谈,互相交换一下心得。
安语柒想了很久,也没认为墨少轩有什么好跟冷熠寒交谈的。
可纵然墨少轩和冷熠寒也这么认为,但冷老爷子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冷熠寒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来,邀请了墨少轩去茶室喝茶。
墨少轩的眉微微的皱了皱,原本他是不在意是不是多停几天,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要交谈些什么。只是在他想带着安语柒一起去茶室的时候,却被冷老爷子拦住了铌。
“我看这丫头也累了,不如就在客厅陪我这老头子说说话,然后早点儿去休息吧。”冷老爷子故意让自己看起来说的没多少破绽。然后看着墨少轩的眼神再故意多了几分探究。“还是说你把人留在我这儿,还觉得不放心?”
墨少轩虽然不高兴安语柒跟自己分开,但是安语柒留在冷老爷子这儿,他倒是没有多少不放心的。
安语柒也觉得,冷老爷子之所以把自己留下,应该是因为有话要对她说。所以,她对墨少轩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她一个人没有问题。
墨少轩见她这么认为,也没有勉强。
等到墨少轩跟冷熠寒离开之后,冷老爷子很是满意的瞥了夜帝一眼,敲了敲手里的拐杖。“你也过来一块喝茶。”跟夜帝说的话,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是。”夜帝不经意叹气的表情被安语柒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夜帝对她耸了耸肩,实在是对自己这个父亲有些无奈。
“柒丫头,想喝点什么茶?”冷老爷子对着安语柒,显然就没有对夜帝的那么不客气了,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笑意,看的夜帝几乎都诧异了眼神。
安语柒对于冷老爷子的称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墨少轩的祖父和外祖父都这么叫她,早在墨家的时候,她就被这么叫的习惯了。
安语柒挠了挠头发,笑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冷爷爷,我喝什么茶都好。”
安语柒不挑倒不是因为她不挑嘴,而是她喝什么茶也喝不出个什么名头来。唯一能区分的,大概也只是红茶和绿茶的不同。至于究竟是什么种类或口感上有什么不同,安语柒还真说不出来什么门道。
但是冷老爷子听她这么说,就觉得欢喜的很。
其实说到底,冷老爷子也是个一门心思认准了谁,就总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的执拗的主。而且,爱屋及乌这个特点,在他身上也是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不像这个喂不熟的混帐小子,每次跟他喝喝茶,还总要挑三拣四的。”冷老爷子夸奖安语柒的时候,还不忘贬低夜帝。
惹得夜帝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而安语柒则是有些汗颜,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跟夜帝相比较的地方。毕竟,如果说熟悉的话,她跟夜帝也不过是几面之缘。
所以,安语柒根本不知道,在冷老爷子的心里,早就已经把安语柒跟夜帝摆在了一道儿,更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主意了。
最后被端上来的茶是大红袍。
果真像冷老爷子说的那样,在茶端上来之后,夜帝只喝了一口,然后就挑剔的说道。“父亲,你这茶是去年的吧,拿些个放了不知道多久的茶叶来蒙我呢。”
安语柒也喝了一口,却没像夜帝那么挑剔,只是点点头赞了一声。“我觉得挺好喝。”
原本冷老爷子瞪了夜帝一眼的表情,在听到安语柒的话之后,由阴转晴,露出了笑模样。“还是柒丫头识货。混帐小子,有的你喝就不错了!”
安语柒看着前后表现的差距如此明显的冷老爷子,忍不住模了模自己的鼻子。她有点儿怀疑夜帝其实不是私生子,而是被冷老爷子收养的。
虽然是这么好笑的想着,但安语柒也看得出来,冷老爷子对夜帝,那其实是打心
眼里喜欢。
这种父亲对孩子的喜欢和宠爱,在眼神里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
所以,即便是夜帝被冷老爷子那么挤兑,在安语柒看来,那也是一种幸福,甚至她有点儿羡慕夜帝能够有用这样的幸福。即便是他明明已经跟父亲十年没见,感情却依然如没有分开时一样。
血浓于水,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
安语柒正出神的想着,就听到了冷老爷子的话。“柒丫头,我听小寒说,你在上学?学的什么专业啊?”
“是。”安语柒点了点头。“我在东都的a大,学的是考古。”
冷老爷子的心下一怔,随即像是随口似的问道。“那你对古董之类的,应该很感兴趣吧?”这么问着,冷老爷子状似不经意的朝夜帝那边瞥了一眼。就见夜店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他这态度,可让冷老爷子忍不住一阵气闷。好像只有他关心这丫头是不是他们冷家的血脉似的,这臭小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懒散的模样!
只是,虽然夜帝看上去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其实早就已经把耳朵支起来,仔细的听着冷老爷子和安语柒的谈话,自然也留心着安语柒话中的语气。
“嗯,我很喜欢。”安语柒提起古董,眼神就变得晶晶亮起来,满满的透着神采。
冷老爷子看着安语柒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他记得很久以前,夜帝还不叫夜帝,还叫冷夜的时候,有一次在对他说起,他要去拜傅老为师时,也是这样的一副神情。
仿若将自己的生命都投入进了其中一样,散发着无法比拟的光彩,漂亮又夺目。
冷老爷子的目光只是停顿了几秒,然后笑了笑,若有所思的模着茶杯,和蔼的笑道。“看的出来,一提起古董,你的模样都变了。”
安语柒听到冷老爷子这么说,有些不怎么好意思的模了模自己的脸。她倒是没有发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变了。只是想到以前墨少轩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说她每每投入进了跟专业有关的事情中时,都会变得格外的认真而有魅力。
只是,沉浸在想着墨少轩之前说过的话中的安语柒,没有看到冷老爷子瞪向夜帝的目光。
冷老爷子看着夜帝,眼神黑白分明,明晃晃的就是在说着,还说她不是你的女儿?连兴趣和喜欢的东西都跟你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夜帝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避开了冷老爷子的眼神。
这惹得冷老爷子差点儿又想举起拐杖来给他两下。只是,恰是安语柒的目光瞟了过来,这才让冷老爷子到底没把手里的拐杖丢出去。
“丫头,你母亲是杭家的女儿,是杭凝烟对吗?”冷老爷子顺了顺气儿,重新看向了安语柒。
安语柒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她不明白冷老爷子怎么会突然提到自己的母亲,不明所以的看过去的同时,不自觉的有些抗拒。
抗拒别人提起母亲的时候加上‘杭家’,几乎已经成了安语柒的本能。
冷老爷子对人的态度十分的敏锐,他几乎是在安语柒有所反应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态度的转变,抬起手拜了拜,安抚着她的情绪。“我只是这么一问。当年我可是见过你母亲许多次,她还叫我伯伯,现在看起来,你跟凝烟倒是有六七分的相似。”
不得不说,冷老爷子跟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可不是白白的比人白活这些年的。
他拿捏别人的心理拿捏的十分的准确。
安语柒在听到他说见到过自己的母亲,而且似乎关系不错的时候,就放下了之前的戒备和抗拒,重新露出了笑容。甚至,能够跟一位老人共同的谈起自己的母亲,让安语柒觉得亲切。
“原来,冷爷爷认识我妈妈?”安语柒的目光柔和着,带了一丝笑意。“我都没有听妈妈提起过。”
不过,没有听杭凝烟提起过,也纯属是正常的。毕竟,杭凝烟去世的时候,安语柒才十三岁。谁会跟一个孩子说那么多往事呢?
只是,想到母亲以前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也跟面前的老人交谈过,甚至有可能也坐在过这里喝茶,这就让安语柒的心忍不住的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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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她想念着自己的母亲。
“不过,后来自从你母亲嫁去了东都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想来……也有二十多年了。差不多,是你年纪这般大小的时间了。”冷老爷子说着,叹了口气。只是,他的话怎么听都带着别有一般味道的深意在其中。
安语柒的目光茫然了一下,她并不太明白,冷老爷子突然说这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只是,夜帝却突然打断了冷老爷子,开口说到。“父亲,你今天也累了,不如早点儿去休息吧。我记得以前医生就吩咐过,你不能太劳累,还有,不能喝太多茶。”
显然,夜帝是为了打断冷老爷子的话,才这么说的。
冷老爷子不满的看向了他,却得到夜帝丝毫也不避开的回视。
片刻之后,还是冷老爷子移开了目光。“算了算了,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丫头,好好歇着,需要什么就说,今晚就先住在这儿,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安语柒后知后觉的点点头,礼貌的跟冷老爷子道了别,嘱托他好好休息,然后目送夜帝送冷老爷子回了房间。
上楼之前,冷老爷子回过头看了一眼独自坐在客厅中,品茶四处打量着欣赏房间的安语柒,觉得打心眼里喜欢。
别人都说,人都是等到上了年纪之后,感情才开始泛滥。
冷老爷子觉得这话其实一点儿也不错。在孙子这一辈里,始终没有一个特别衬老爷子心意的人出现。
冷绝家的女儿暂且不说。冷绝的妻子是原来世家的大小姐,跟冷绝结婚之后,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养,难免养的娇纵了些。
自从冷绝把外面的私生子接回来之后,夫妻两人就彻底的分道扬镳,也在家里分了居,虽然还没离婚,可也差不多是形同陌路。
冷绝的这个女儿更是因为私生子的出现,觉得地位受到了威胁,又觉得受了侮辱,更加的变本加厉。
而那个私生子更不用说。外面不知道哪个女人生下的孩子,自然是入不了冷老爷子的眼。如果冷绝像当初冷老爷子那样,有个真爱,倒还另当别论。可冷绝生来就是不把女人当回事,所以这位冷少爷真正的母亲是谁,冷绝其实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而且,再加上私生子觉得冷家这一辈就他一个真正血脉纯正的孩子,到了冷家之后,便嚣张跋扈起来,让冷老爷子更加的不喜。
好容易有个看的过眼的冷熠寒,却偏偏还不是自己这一脉的种。
想到孙子这一辈,可让冷老爷子彻底的伤了心。
可儿孙自有儿孙福,最终冷老爷子也只能是用浅显的道理来宽慰自己。但是,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安语柒。
不管是从模样还是到性格,从言谈还是到举止,都很顺遂了老爷子的心意,怎么看觉得怎么喜欢。再一想到很有可能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的女儿,就更是觉得心痒痒的不行。
可偏偏自己这个混帐小子,就是一口咬定了她不是自己的孩子。这真让冷老爷子操碎了心。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夜帝一眼,皱着眉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你给我站住。”
冷老爷子的话,成功拦下了把他送回了房间,转身就要离开的夜帝。
夜帝有些无奈的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父亲,您又怎么了?”
“我问你,你就这么确信那丫头她不是你的女儿?”冷老爷子虎着一张脸,看着夜帝的表情有些发寒。
在冷老爷子的心里,这么好的丫头,这么优秀的基因,怎么可能不是他冷家的闺女?
“不是。”夜帝皱了皱眉,很明显的不想跟他探讨这个话题。“我说了不是,就真的不是,父亲,您能不能信我一次?”
“胡说!”冷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火了。“你怎么能确信不是?你做过鉴定了?”
夜帝别了一下脸,脸色不怎么好看。“没有。”他这么回答着。
却让冷老爷子一下就用拐杖了地面,站了起来。“既然没有,你哪儿来的证据说她不是?!”
“父亲!”夜帝的脸色
也寒了起来。“当年烟儿出事的时候,您也是看到的。她全身都是血,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怎么还可能留的下那个孩子?!大哥当年不择手段,为的就是让我失去我最心爱的人和我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给我留下那个孩子?!”
冷老爷子的气势一下就矮了下去。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在压抑着自己全部情绪的小儿子,慢慢的坐了回去。“万事都有意外……也许,凝烟当时真的保住了那个孩子……”
“父亲,您怎么还不明白。别说小柒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就算她真的是,我也没有资格认回她。”夜帝苦笑一声,心里的唯一一点儿存留的底线,这会儿都在自己父亲面前,掏的丝毫不剩。
冷老爷子的喉咙有些发紧,他看着自己一直得意又欣赏的小儿子,从来不曾暗淡过的眼神,这会儿变得灰暗无比又没有任何的光彩。“夜儿……”
“小柒已经二十三岁了。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儿,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认她?曾经她二十三年的人生里,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关心过她,更没有尽到过一丝一毫做父亲的责任。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儿,恐怕我这一辈子,都没有面目再去面对她。我只会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羞愧。”夜帝的表情有些憔悴和苍白。“所以,父亲,我宁愿相信,她只是凝烟和安秉希的孩子,而不是我的女儿。因为……如果她是我的女儿,那么我的存在带给她的只是不安定的危险,还有对于曾经那些不堪回忆的难过。”
夜帝的话让冷老爷子觉得难过,也觉得心疼。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反驳。
身为一个父亲,他能理解夜帝的怀疑和自责。也明白如果安语柒真的如他所想的是夜帝的女儿,在高兴的同时,背后会带来多少的难过和心酸。
可是,同样是作为一个父亲,他也心疼着自己儿子这么多年的孤独和绝望。
一夜之间失去一切。连唯一能够抛弃一些平庸的活下去的意义,也被人强行夺走。这有多痛,冷老爷子曾经切身的体会到过。
“罢了,你说不是,那便不是吧。”冷老爷子叹了口气。仿佛是失去了力气似的,摆了摆手。“只要今后你能够高兴,能开心一些。一切也都随你了。”
夜帝无奈的勾了勾唇,然后叹了口气。“父亲,你知道,凝烟不在了,我的心也早就已经死了。索性,他们还没彻底的毁了我,让我从今以后不能继续看古董。所以,我的生活还有些许的乐趣。”
冷老爷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最后不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夜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安语柒正站在屋子里的钢琴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帝就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安语柒微微垂着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目光仿佛透过了她,看到了许多年前,也同样站在那个地方,却是看着自己微笑的杭凝烟。
夜帝摇了摇头,将影像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神情自然的走到安语柒的面前。
“小柒,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然后,夜帝的目光落在钢琴上,笑着问道。“看的这么专注,是想弹吗?”
安语柒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抬起手挠了挠头。
“其实,我没学过钢琴,但是母亲教过我一首曲子。刚刚看到钢琴的时候,就突然想起来了。”
夜帝的神色微动,可是却不露声色。
“是什么曲子?能弹给我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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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捂脸泪奔。不知道为嘛,夜帝说那段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心疼。这个充满魅力的大叔……一下就让人心软了呢……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