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波心想这也太急了吧？他都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一声戴妍。♀虽然在昨天的会议上已宣布这是军事机密，不能有任何形式的泄露，但没写一封信，哪怕这信无法寄出，终心有不甘。
“家里有什么事需要托付，饭后你赶快告诉哥一声，哥一定记在心上，把你办好。”
这时，唐萍端着一盆刚烧好的菜，过来插话说：“我说兄弟啊，不是嫂子说你，打仗不是儿戏，那是要死人的。你真不该去凑这个热闹，写什么请战书。”
顾明波傻笑了一下，说：“嫂子，兄弟是军人，在祖国需要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不写请战书，还能算是军人吗？”
“嫂子的思想也许有点落后，你这一去，嫂子真的为你感到担心。”唐萍将菜放下后，转脍埋怨杨吉成，“还有你这个做哥的，整个部队里就你俩是老乡。亲不亲故乡人，你好歹是个教导员，你就不能胳膊肘往里拐，把明波的名字往后给挪一挪吗？”
“说得轻巧，你当我是军长司令啊？”杨吉成沉着脸，很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唐萍。
“反正我觉得你没尽到一个做大哥的职责。♀”唐萍并没退让。
“没事，嫂子，当兵打仗，天经地义。”见杨吉成和唐萍针尖对麦芒，脸红脖子粗地就要较起劲来，顾明波连忙插话说：“再说我家兄弟也像哥家里一样多，为国捐躯一个也理所当然。”
“你啊，真傻。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家里的亲人着想吧？要是让你妈知道你如此逞强，一定会心疼不已。让你女朋友知道，肯定会伤心痛苦。”
说到母亲和戴妍，顾明波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去战场，无疑生死一线牵，他已作好最坏的打算，就此战死。可是，赴死之前，未能见上母亲和戴妍最后一面，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那次你女朋友来部队探亲，回去时替吉成捎去了许多东西。那天她来我家，我真的难以相信，世上还会有这么水灵的姑娘。兄弟，你好福气。女朋友不但那么漂亮，而且还是城里的干部，这辈子你理应该知足了。如果我是你，我决不会丢下她，去战场。”
“你还是坐下陪我和明波喝两杯，少说两句吧。幸亏这是在家里，没有外人，否则你的这一番动摇军心的话，够把你抓起来了。别忘了，你已随军，你也是部队里的人。我警告你，以后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再给我惹岀什么不可收拾的麻烦来。”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那么傻吗？除了在家里，除了在明波兄弟面前，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我才懒得管呢。”
“你能这样想，说明你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去你的，你才是不可救药。”
看着杨吉成和唐萍你一句来，我一句去，唇枪舌剑，毫不相让的样子，顾明波在心里想，看来老家传说的两人夫唱妇随，相敬如宾，是金玉良缘，天生的一对，也是有偏颇的。照这会儿两人的表现，其实跟平常夫妻无异，并没有什么可以令人特别称道的地方。
吃完饭后，坐着闲聊了一会，顾明波便告辞而去。
安顿好一双儿女睡去，唐萍回到房里，望了一眼坐在床头正在沉思的丈夫，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明波很快就要提干了？”
“是的，如果这次不走，就去顶我的那个位置。”
“去政治部，当宣传干事？”
杨吉成点了点头。
“这事明波知道吗？”
“应该说知道。”
“他真傻，就要提干了，还写什么请战书？”唐萍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你说他当时写的还是血书？”
“是，他就爱凑热闹，赶时髦。”
“这真是多此一举，自作自受。”唐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忽然问：“既然你已看到了他的请战书，当时为什么不把它给截下来？”
“你还要不要让我当这个教导员了？”
“那么多的请战书，缺一张，谁会注意到？”
“长头发没见识，说的就是你。万一事发，追究起来，有可能连我的军籍都要保不住，别说教导员这个职务了。”
现在正准备打仗，如果他在这样严峻的时刻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事来，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和政治生命开玩笑。不要说顾明波不是他的亲兄弟，就是是，他也会惦量一阵子，轻易不会下手。
“我发现，你表面上像大哥对小弟一样，对明波充满了关心，其实内心不是这样，倒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的眼睛就是毒，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内心。”唐萍的单刀直入，杨吉成并没放在心上，醉意朦胧中，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幸灾乐祸谈不上，去掉了我的一块心病倒是真的。”
“什么意思？”唐萍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杨吉成没好气地说。
“因为我？这从何说起？”
“你和易长林在老家干下的那些好事，你忘了？”
见提到易长林，唐萍禁不住愣了一下，许久才说：“这事跟这事，又有什么因果关系？”
“那些丑事在老家路人皆知，明波是海港公社人，难免不会听到这些。一旦传上部队来，你还让我怎么做人？”
“那么说，明波这次之所以去前线，跟你有关？”
杨吉成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不得不这样做。”
“你好自私，好残忍，这可是去打仗，是要丢掉生命的。”
“别在背后假惺惺地说得那么好听了，残忍的是你，受到良心谴责的，也应该是你。如果你的裤腰带扎得紧一点，如果你的那个东西不是那么骚，现在会有这些事吗？”
“你……”唐萍的脸色顿时大变。
“你什么？”杨吉成怒目而视，“我想想都要恶心，都要为你感到脸红，竟会跟一个和你父亲一样大年龄的老头光棍去鬼混，你也太不把自已当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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