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雨瞳。”尹雨瞳简略地说着，紧紧的咬着自己毫无血色的下唇。他们三个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但是那个中年大叔完全没有发现还继续说着：“那时候真是对不起你了，派人监视，还审问你，你当时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精神快坚持不住了吧。结果到后面真正的犯人还没抓住。真的是很对不起你啊！”看到大叔一副虔诚道歉的样子，尹雨瞳的心反而更加的难受了，似乎身上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身体僵在了那里，整个人看起来是这么苍白无力。
“是不是五年前那个学生大批量的受伤的事件啊？”老板也来了兴致，随口说道，“你们当时把这个女孩子认定为犯人了？像这样平时都不打扮，乖乖女一样的女孩子怎么看可能是那个事件的犯人啊！害人家从小心里就有了阴影……”老板和那个大叔似乎要无止尽的攀谈那件事，方同城终于忍不住了，他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拉起尹雨瞳的手：“雨瞳，我们走。”
“喂，面还没上呢！“老板向拉着尹雨瞳的方同城说道，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回答。尹雨瞳也只是用“抱歉”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
“对不起。”洛时砾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向远去的尹雨瞳和方同城跑去。三个人走在街上，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很长时间没有一人说话。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们只是这样一直走着。那是因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情况下，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呢。”洛时砾淡淡的说着，让其他两个人不禁抬起头来，在那面暗红色的光滑的大理石墙上，“缇华游乐场”这几个字在闪闪发光着。
“既然到了就痛痛快快的玩一场吧。”他把那双幽绿色的眼瞳转向尹雨瞳，但是她的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但是还要复习……”她的话还没说完，脸就被他轻轻的捏了一下，他半蹲着，将他的头靠上来，发丝间残留着少许青草的味道：“这样能复习吗？考前不能太过紧张，你的成绩已经足够进那间大学的了。所以，今天就放纵一下吧。”
“进去吧，一起玩一圈好了，走吧，雨瞳。”方同城推开洛时砾，对于他刚刚的行为不禁有些不爽，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尹雨瞳进了游乐场。时砾用手敲了一下自己脑袋，为什么不能控制一点呢，真是个白痴，这样会让她困扰的，你不清楚吗？洛砾你个白痴！他在心里大骂n遍自己是白痴之后，长吁了一口气，小跑着追了上去。
说起来游乐园自己还真的没有来过呢。小时候只要有人来关心一下自己，愿意和自己聊天的话就已经很满足了，这样的东西哪里还会奢求？但是玩什么好呢？看着这么多的形形色色的游乐设施，自己竟然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虽然自己家里不算穷，电视和电脑都有，但是，她还是觉得和父母相处的时候实在是太尴尬了，一句话都不会说，即使开口心中也是深深的内疚，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现在哪里还能没心没肺的说想要这想要那呢。
“啊！那个时候的大姐姐！“一个小女孩突然冒了出来，用舌忝了一口手中的巧克力味冰激凌。琥珀色的中长发，向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瞳兴奋地看着尹雨瞳，那时破破烂烂的衣服已变为背带灯笼裤了。她就是初夏祭时那个降落在神社的女孩。没一会儿，那个女孩回过头，向后面的一个人招手：“夜洵！这个姐姐和你是一样的，太好了，你可以有朋友了！”
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一件廉价的黑色t恤上印着一堆银色的英文，淡茶色的中裤上有着许多的口袋，那看似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块十分古老的手表，原本应该是黑色的头发却有几搓是灰的，漆黑的眼瞳虽冰冷，但也少许夹着几丝的温暖。
当那个看上去好像是大学生的男生过来时，除了那个女孩，其他的在场的四个人一下子愣住了。他身上的气息虽然没有当年那样冰冷，但是还是可以认出这张如此熟悉的面孔，五年前的那个封印弃的男生！
“快到期限了呢。”那个男生又用那冰冷的眼神对着尹雨瞳，像是嘲讽她的软弱一样，他转身就走，又向那三个人招了招手，“坐那个，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他的手指指了指那不停转动的摩天轮。
“对了，你不要跟上来，等会儿都没办法自保。”夜洵一针见血的说着，意思就是方同城会为他添麻烦。方同城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但还是挤出笑容让尹雨瞳跟过去。毕竟他什么都不行，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冷酷，但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他的话是可信的。
看着远去的四个人的背影，那女孩可能是式神，跟去不奇怪，但是还有一个人……
他为自己的发现震惊了一下，很快又明白了。
***
摩天轮上
“你可以出来了，其实你最近已经把封印解除了吧。”
林小瞳稍稍闭了一下眼睛，而又睁开了，但是那双眼瞳变得毫无生气：“是你，现在的我什么力量都没恢复，而且宿主大人的障碍好像已经没有了，只要力量恢复的话我马上就能侵占这个身体。”
“哼，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工作，在钱面前，使出怎样的手段我都无所谓。呐，你就没发现我身边的这个小鬼是谁？”夜洵冷笑了一声，指了指身边的那个女孩。弃发现了，她默不作声，双眉痛苦的皱了起来：“为什么啊！我只是想要一个身体罢了，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人类都妨碍我！“
“话说到这里为止。“夜洵冷冷地说着，有把头转向那女孩，”绫，让她把名字告诉你。空翼有这样的能力的吧！“
“但是……“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是那个只存在于人类传说中空翼，是人间已经绝迹的向神一样的妖怪，但是空翼心中原则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要保持沉默吗？还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打破原则？她的内心挣扎着。
“是我收留了你，我可欠了几百万的债还留着你，如果我抛弃你，你那里也去不了，现在已经被人类深深印入脑中你是肮脏的空翼，回不去翼之国的。现在连这么点的忙都帮不了嘛？“夜洵用威胁的口吻说着，那是让旁人看了都害怕的冷酷的眼神。
“我，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夜洵。“她娇小的声音有些发抖，强行将尹雨瞳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对上，”以吾伟大的空翼一族之名命令汝，说出汝的名字。“
弃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一旦说出的话，永远只能作一个傀儡，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慢慢的张开嘴，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只有绫才听得见的字节。
“吾已取得汝的真名，汝现在是吾的仆人，蒾，现在从这个身体离开！”绫对着她下命令。顿时，蒾被弹出了尹雨瞳的身体，虚月兑无力的倒在地上。绫没有立即下命令，这是个失误，蒾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邪恶的微笑，她穿过摩天轮，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在取的名字之后，必须下一个只许在我半径100米的地方活动，这就是所谓的命令有效范围。绫从来没有套过任何妖怪的名字，当她回过神来，再次呼喊这个名字，已经完全没有回音了。
同时，尹雨瞳晕了过去，蒾的感情的一部分留了下来，喜悦，悲伤，害怕，怨恨，不甘，在她的脑中挣扎着。
摩天轮转到了原点，他们一行人出去了，夜洵走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现在欠的有七万三千一百八十九，还是那个账户，慢慢还吧。”
洛时砾看着手上抱着的尹雨瞳默不作声的向前走着。方同城却还是等在那里，他已经叫上了一部出租车，到尹雨瞳的家。
“你是妖怪吧！”方同城帮尹雨瞳轻轻地盖上被子，淡淡的说着。洛时砾征愣了一下，脸有些扭曲，但还是点了点头。算了，这就是现实，人类和妖怪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没有人类不会介意一个朋友瞒着他是妖怪的现实。
“那你会保护雨瞳的对吧。”方同城问着，没等洛时砾回答，他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尹雨瞳，茶色的中长发随意的纷乱，白净的皮肤，就像一个陶瓷女圭女圭一样，看着很美丽，但随时都会碎掉的样子不禁让他有些心疼。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左眼上的绷带，轻轻地把她撩了下来。那只五年都未曾见过阳光的眼瞳现在睁开的话会怎么样呢？到现在都没变过呢。总是怕自己会连累到别人，总是把所有的事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
“其实你很痛苦对吧。那就说出来吧，没有谁会怪罪你的。”洛时砾静静地对着睡着尹雨瞳说着，其实这时的尹雨瞳醒了，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似乎还要说些什么，那就装睡吧。她这样决定着，一动不动的听着。
“你一定不会想到吧，我是猫哦，小砾这个名字还是你取的。你一直很温柔呢，每天给我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喂食。呐，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上你了。就因为想了解你，一直打听你的事。然后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才一个劲的跟着你。看到你那个时候满身是血，我觉得我那时候快要崩溃了，很害怕你会死，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你一定不会接受身为妖怪的我吧。那你就当我的主人好了，让我一直跟着你，然后你死的时候我也会一起死，我不需要你解放我。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
林小瞳的心在越来越快的跳着，脑中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他是小砾？他喜欢我？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是那种绝对契约是万万不能定的。
林小瞳很清楚，一旦定了绝对契约，那就意味着主人和仆人的生命连在了一起，主人死了，仆人也会死，但是仆人死了对主人是没有什么影响。她现在很想和他说：“我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当你的主人。”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软弱，遇到事情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何况，自己都不清楚怎么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了。
听着这样温柔而轻声的独白，她渐渐地又睡着了。突然，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下子从高空坠落了一样，不由的睁开了眼睛。但是眼前的一切又像是还在梦中一样，感觉不到冷热，连自己躺着的所谓的地面都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两只眼睛都可以看到了，这让她有些欣慰。她往前走了一步，周围的景色就完全改变了，不再是什么也没有的的一片黑暗，而是熟悉的景色，熟悉的场景，只不过换了一个角度，从当事人变为旁观者而已。一堆的学生围在那里，脸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隐约的可以看出中间是一个小女孩，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是一遍遍的叫着“救我，救我，谁来救救我……”
林小瞳连忙跑过去，但是触碰不到，仿佛那些人都是虚幻的，不存在的，她完全碰不到。脑海中又想起这些学生被自己这双手折腾的不成样的样子，满是鲜血，这双手早已沾上了这么多人的鲜血。自己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这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生活着，忘记了在血泊中他们恐惧的眼。说什么不会逃避，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自己是一直都在逃。
“我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我要做一个好孩子，让其他人不再讨厌我。”这是她说过的话，但是她还是没有做到，还是这样唯唯诺诺，还是被人讨厌。
到早上了，无论怎么叫她，怎么拍她，尹雨瞳没有醒，一直沦陷在梦中，不断地呓语，很痛苦的样子。
某月在其他妖怪看来是转性了，竟然去帮助尹雨瞳。在大约二十年前，某月在纯沫镇安居了，她至少有几千岁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妖力。不过她有些玩厌了，对于这世界，每天到神社去和镇长打打麻将之类的。但是这像神一样的妖怪束缚也很多，因为一旦插手就会改变全局，所以需要代价。他们都在猜想，到底怎么样的代价才能让某月出手。
“去考试，现在，马上，立即！“洛时砾对着方同城说着，语气是坚定的，没有一丝犹豫。方同城还想反驳，但是残酷的话还是传进了他的耳膜，”你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到，说到底就是废物一个，现在快点去考试，如果雨瞳醒了之后知道你因为她考不上大学，她有多自责，不要再为她添多余的烦恼！“方同城被这样一骂，没有生气，反而是明白了什么，拿起自己的包，走了。对啊，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雨瞳，像我这样的人，有资格喜欢你吗？
血的融合，以进入对方的灵魂，这是咒术中的一种。
体内的血已经被换掉几乎三分之二的尹雨瞳已经完全没事了，再也不会有弃来找她了。代价，她也是知道的，她叫住了快要走的某月：“代价是什么？“
“初夏祭的的沙子。“某月头也不回的说着。尹雨瞳不敢相信，这种东西，当代价够吗？
“完事了。“某月从尹雨瞳家里走出来，一脸轻松地说着，”那现在付吧，代价。“
“嗯。“洛时砾闭上眼睛，是履行之前的承诺的时候了。
***
“你要了多大的代价啊？为了和代价平均竟然把那件事从过去抹去了。希的话，她还有什么好付给你的？那就是其他人付的，那你到底问谁要了多大的代价？“镇长一脸疑惑的说着，今天他的手气好像特别的差，都输了好多了，眉毛皱的和麻花一样。
“也没什么，就灵魂的一半而已。“
“你你你是拿了性格还是记忆啊！“
“废话，当然是记忆了！拿了性格不就是等于废了嘛。我只是无聊而已，心里的空虚越来越大，因为活得太久了。所以只好用别人的记忆填补一下这空缺。“某月平淡地说着，喝了一口一旁的冰镇果酒。杯子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
“你既然这么无聊那干嘛不去pub找mb啊？“镇长这话一说出来，立即就后悔了，某月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吓人啊！
***
考试赶上了，这所大学绝对是没问题。
只是……
洛时砾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为一个妖怪要来参加人类的高考。可是他绝对不会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砾，怎么了？“这个茶色中长发的女孩问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瞳疑惑的看着他。他释然的一笑，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女孩相信了，不再问了，接着和他，和边上的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