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人物:(爱德华·哈伦哥斯)、(兰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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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无能为力)
天空中,斜挂着一轮庞大的红日,四周围着镀金边的狭长明亮的云带,看起来好像把天空点燃了,并向树林里倾泻它那橘红的光辉。
树林间,一片片落叶从树上飘飘悠悠地落下来,随着风,向着远方飞去,仿佛一只只断了线的风筝。又好像是一只只漂泊在汪洋大海上的小船。
山林间的羊肠小道上,两个穿着罗多克军装,头顶带着罗锅盔的士兵正在赶路。一个士兵手中握着长矛,另一名士兵身后背着弓弩,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像是吃了败仗的逃兵。
两名士兵穿行在山林小径之中,置身于群峰环抱之间,周围的山峰千姿百态,神奇莫测。有的像身披翠羽,袅娜潇洒;有的如金鞭挥扬,直入云霄;有的像两个人,紧紧相偎;但他们却无暇欣赏。
从马拉斯堡逃出来后,爱德华在兰尼德的带领下,沿着这条僻静的小路朝着西北边的海港城镇艾斯提尼那前行。兰尼德在罗多克地区生活了十五年,对于这一带的山路十分熟悉。
这些日子,他们日夜不停的赶路,夜晚不是入宿荒郊野外,就是在某个潮湿的山洞里过夜。此刻他们身上的衣物脏乱不堪,身上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汗臭味和泥土味。
沿途他们所经过的罗多克村庄和落座于山林里的房屋不是已经烧毁殆尽,就是一片人际荒芜的现状。这里的人们不是被斯瓦迪亚士兵俘虏了,就是已经逃离了自己的家园。
爱德华知道这些野蛮凶残的掠夺行为是谁干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哥斯莫的领主罗格斯·哈伦哥斯男爵!或许应该再给他加上弑亲者这个头衔。尽管他没有成功,但他却这么做了。
两个时辰后,他们在一个山洞,遇到了一些侥幸从斯瓦迪亚士兵手中逃月兑的罗多克难民。爱德华原本打算在这个山洞里过夜,但阴暗的洞穴里已经拥挤不堪。
这些难民缩卷着身子,**难耐的窝在山洞里。当爱德华发现了他们的时候,对方把他和兰尼德当成了罗多克士兵,并祈求他们的帮助。那些难民以为他们是瑞齐森伯爵派来解救他们的。
爱德华与兰尼德身上穿的正是罗多克士兵的军装,包过他们手中的武器都是罗多克制造的。而他们体内的血液里都留着一半罗多克人的血脉,这让他们看上去更像罗多克人,而不是斯瓦迪亚人。
尽管爱德华一直强调自己是斯瓦迪亚人的身份,但那些罗多克难民却始终不肯相信。这些难民当中甚至有人说他们是逃兵,也有人说他们是打算去投靠斯瓦迪亚人,但更多的人是向他们寻求帮助。
“长官,救救我们吧!带我们离开这里,求您了。”一位发白枯瘦的老人跪在地上向他乞求着。
爱德华急忙将面前的老人扶起,他想要对老人说些什么,但他却又说不出口。他给不了他们任何承诺,他现在的处境与他们相比也好不到哪去。除了自保,他根本保证不了他们任何人的安全。
“把我的女儿带上吧!”一个看上去矮实忠厚的中年男子嘶声的哀求道。“只要您愿意,她就是您的了。”
兰尼德似乎有些想法,他盯着那位女孩看,而女孩则紧紧的缩卷在母亲的怀里。女孩只有十五六岁样子,看上去个子又小又瘦,但却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大人,我们……”
“抱歉,我们无能为力。”爱德华打断道。他留下这一句话后,就拉着兰尼德离开了那个充斥着老人的哀求声,女人们的哭诉声以及男人们的咒骂声的阴暗潮湿的山洞里。
身后声音渐渐地变弱,然后消失,而身后的山洞也随着距离不断的拉伸,也变的越来越小。背着一把弩弓的兰尼德不停的回头张望,爱德华却头也不回的在前头加快脚步前进。
“大人,”走在后面的兰尼德追上来,他开口说道。“我们该帮帮他们。”
“是的,你在山洞里就想这么说,”爱德华强调道。“可你别忘了,我们只有两个人,你确定让他们跟着我们会比呆在山洞里更安全吗?”我曾经在叔叔和上帝的面前发下誓言: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爱德华在心里告诫自己。可我却没有帮助身后那些向我求助的手无寸铁的罗多克人们。我违背了我的誓言,同时也损毁了我的荣誉。
“可是,大人……”兰尼德仍旧不死心。
“他们呆着那里暂时是安全的,”爱德华告诉对方。“如果饿了,那些男人们可以在附近的树林打些猎物,或者摘些野果充饥,但这也好过跟着我们,然后被我们的同胞俘虏,卖掉或当场处决。”
“您是制裁骑士团的军官,只要您下令,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兰尼德,如你所说,我只是制裁骑士团的军官,”爱德华重复对方的话,并再次强调道。“不是所有士兵和骑士的长官,不是所有的士兵和骑士都会听从我的命令。”
兰尼德老实的闭上了嘴,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因为这个世界,存在着太多让他无奈的事情。即使他选择帮助他们,但却同样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反而会间接地伤害他们。
这位怀着骑士梦想的男人本以为自己成为了骑士之后,就应该就像当时发下的誓言那样:同情弱者,保护老弱妇孺,帮助任何向他求助的人,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就两个人一路沉默不语的行径在这条夕阳照应下的林间小道上,他们改变不了什么,也挽救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从命运的脚步继续前行。直到有一天,他们能够改变这一切为止。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天色已暗,红火的太阳从西方落下,银色的月亮从南方升起,同时代表着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又一次转换。
尽管光明与黑暗已经在卡拉迪亚大陆上重复了无数个日夜,而且将在以后的日夜中继续重复下去。但人们会慢慢的发现,黑暗的时间本变得越来越长,而光明的照耀将变得越来越短。
爱德华和兰尼德停下了脚步,他们选择在一处树林里比较隐秘的一处过夜,然后在第二天早上继续赶路。
这是一片黑乌乌的树木,树林里阴暗而寂静。森林里的树木都是千年古木,给爱德华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这些树木既像时间一般古老,又像春天一般年轻。
“我去给我们弄些吃的回来。”兰尼德说道,然后取下了背在身后的弩弓,并附上一支箭矢。
爱德华望着变得越来越暗的四周,小声的叮嘱道。“小心点,快去快回。”
“大人,你放心好了,不会有危险的,”兰尼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即使遇到危险,我也能够全身而退。”
说着兰尼德的身影就没入了附近的树林里,转眼之间,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爱德华也没闲着,他在周围拾起了一堆干燥易燃的树枝和枯叶,然后用打火石点燃了这些树枝和枯叶。
黑暗寂静的树林里,闪烁着一团红火的光亮,他能够指引兰尼德找到回来的路,同时也能够驱赶一些蚊虫和树林间的某些野兽,但却不能吓退这片森林里的霸主。
爱德华独自坐在篝火旁静静地望着眼前通红的火光,往事如洪水似地在他的脑海里涌腾翻滚。
他想起了他的父亲用那嫌恶的目光看着他的情景,想起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小时候总是辱骂他的时光,私生子,野种,罗多克杂种,它们无时无刻的不在缠饶着他,折磨着他。
还有他父亲的妻子那些时常虐待他的日子,可他的亲生父亲却对此不管不问,就因为他的母亲是个罗多克人。而劳勃男爵之所以会允许这个男孩的降生,只不过是为了与他的兄长赌气。
最后他想起了将他带离那片让他受尽折磨和屈辱的地方,并改变他命运的叔叔,还有真正关心他的表弟艾瑞斯,这个小家伙还曾为他写过一首诗歌,他将那首诗歌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保存着……
想到这里爱德华的眼泪就莫名的从他的眼眶里挣月兑出来,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流泪,而是沉静在那些曾经带给他痛苦和快乐的往事中。
兰尼德回来了,他的手里提着一只野兔,这只野兔看上去很肥,足够他们两个人食用。
但爱德华却没有听到兰尼德靠近他身后的脚步声,直到对方离他不到两步的距离,他猛然转过身,且拔剑而起。
一道光亮从剑鞘中月兑颖而出,直指兰尼德的喉咙,只有咫尺间的距离,便能够取走他的性命。惊慌失措的兰尼德吓得丢掉了手中的野兔,并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
爱德华瞧见是兰尼德连忙撤回剑锋,并将利剑收回剑鞘中。“我以为是敌人。”他解释道。“抱歉,差点伤了你。”
“大人,不是差点伤了我,”兰尼德纠正道。“而是差点就要了我的命。”但他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相反他发现对方的脸庞还挂着一道明显的泪痕。“大人,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你先去坐着休息一会,”爱德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弯身拾起落在草地上的野兔。“今晚的晚餐就交给我了,等弄好了,我在叫你。”
“大人,还是交给我吧!”兰尼德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野兔,然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他油滑的笑着说。“这些活我干起来比您麻利,况且我现在已经饿坏了,一刻也等不了了。”
爱德华只好在一旁等着,并往篝火里添加一些树木,让火烧的更旺一些,驱逐这寂静的黑暗中渗透出的寒意和阴暗。
刮了皮,去了内脏的野兔很快被一枝削尖的树枝串好,并架在冉冉在燃的篝火上烧烤。从马拉斯堡逃出来的时候,兰尼德除了身上的装备,几乎什么也没带,但他却带了大块盐巴。
爱德华曾问过他:为什么要带着一块盐巴。兰尼德却说:这是习惯。他说:他经常会出入树林里为瑞齐森伯爵打猎,时间长了,自己也会在打猎的期间,带着一块盐巴,然后享用上一顿野味。
兰尼德的这种行为若是在斯瓦迪亚王国境内的树林里被人抓住,或是举报,会被视为偷猎,要治罪的。而在罗多克公国却是一件在正常不过了平常事,任何人都可以在树林里打猎。
在斯瓦迪亚王国境内,猎人们在树林里打猎必须得到当地领主的允许,并且要向领主缴纳税金,不然就会被按上偷猎者的罪名。然后关进领主城堡的地牢里,严重的则会被当众处以绞刑。
而在罗多克公国境内却截然相反,人们可以不受任何人约束,自由自在的树林里打猎,砍伐木材,并且能够修建居住的房屋,他们只需要向领主缴纳一点点的税金,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税金。
爱德华突然觉得没有战争的时候,生活在大山丛林里的罗多克人要比生活在肥沃平原地里的斯瓦迪亚人更幸福,最起码罗多克人不用担心领主们会以偷猎者的罪名,伤害他们,甚至处死他们。
这时,兰尼德用匕首削下了一大块散发着香气的兔肉。“大人,这个给你。”
爱德华伸手接过对方手中那块香女敕的兔肉,便大口的咀嚼起来。这些日子里,他们都忙着不停的赶路,很少像现在这样能够享用一顿撒有盐巴做辅料的烤兔肉。尽管有些单调,但却是美味。
吃饱过后,该休息了。由于树林里时常有野兽出没,尤其是罗多克地区的树林里盘踞着‘丛林霸主’山熊。他们一个负责守上半夜,一个下半夜。
“大人,今晚你先睡,”兰尼德抹掉嘴角残留的油脂,郑重的宣布道。“今晚我来守上半夜,您负责守下半夜。”
之前,每次都是爱德华守上半夜,兰尼德负责守下半夜。而兰尼德好几次几乎是在天亮才醒过了,爱德华也从没有叫醒他,而是一直让他睡到天亮,自己则一个人背靠着大树安静的守着。
爱德华冲对方笑了笑,也没说话,然后就平躺在篝火的一旁,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遥远的天际,一颗颗星辰如一只只闪烁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同时他也注视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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