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招商引资,赫继权的迫切心情从他主持召开的几次重要会议上可见一斑,无论是海城县常委会,还是全县领导干部会议,基本上凡是赫继权出席参会,必谈招商引资,海城电视台也适机的在电视上打上了标语,营造起浓郁的招商氛围,干不干得成先另当别论,起码的架势要先拉开。
海城县一些政治比较敏锐的人士开始转变思路和观念,以迎合赫继权,也不管招得成招不成,起码要表一表姿态,一时间海城县“客商”云集,这期中有的是真客商,当然也有临时客串一下来走走场的意向性协议项目。乱花渐欲之间大有迷乱人眼的趋势,赫继权当然也知道这是上行下效的结果,但这种每天各部门汇报来了多少客商,要谈什么什么项目,意向投资多少多少元,如何如何重要,让赫继权一时间也无法看清真伪,却也怕是因某一个照顾不及,倒真得罪了某一尊真财神。每天的雾里看花般的赶场,游走,让赫继权疲惫不堪,杨京辉看在眼里,却苦于有心无力,于是只好每天打点好精神做好赫继权的服务。♀每天早上为赫继权冲上一小杯温润的蜂蜜枸杞水,赫继权到单位之后,先是催促他喝下去,然后再为他泡上杯绿茶……
这一日中午到晚上,赫继权接连又赶了两个场,一个是农委引进的,据说是投资900万元的秸秆处理项目;晚场的则是林业部门引进的大造林项目,两个项目之中赫继权有着清楚的判断和认知,农委那个项目比较靠谱,虽然投资未到千万,但是农业项目,就目前海城县拥有的项目而言,投资也算是中等偏上了,关键在于这个项目面向农民,服务农村,立足农业,未来的发展前景还是值得期望的,通过回收秸秆再进行碳化处理,即改善了农村的人居环境,还能再生出一些能源,赫继权很是看好。而反观晚上的项目,赫继权觉得项目大的有些悬,在地图上圈划出一些地盘,说是他们公司的发展范围,还要如何如何承包林地,将来的利润会几何级的倍数递翻……
赫继权临走时,杨京辉为他披好了衣服,等司机把赫继权送到家楼下时,看到了陆东升的车,陆东升从车时走出来,和杨京辉一左一右搀扶着赫继权上楼,这己不是陆东升第一次等候赫继权了,赫继权曾经对他说,要他做县委办主任,抓好办公室和其他领导就好了,自己有常委秘书和司机就行,但陆东升却执意说不放心,言道赫书记家在省城,爱人又没有跟过来,常常需要应对各个场合,白天也就罢了,晚上喝多了没人照顾不放心。♀为此还很郑重且刻意和赫继权提出,以后无论何时,只要晚上有应酬一定要带着杨京辉,杨京辉家也不在这边,以防止赫继权喝多酒没人照顾。
二人将赫继权送回家中,陆东升叮嘱杨京辉要小心照顾,转身离去。杨京辉照顾着赫继权月兑去衣服,洗漱完毕,对赫继权道,“又喝这么多,不是我怪您,您不喝那些人还能灌您吗?您可是书记呢,不是还有那些各部门的局长、主任什么的吗?”此刻的杨京辉没把赫继权当成书记,依旧是他心中的赫大哥,赫继权没有生气,反倒开心得很,笑道,“罗罗索索的,快成管家婆了,心痛你大哥是吧?”。“唉!……”赫继权长叹一口气,接着道“不坐上这个位置,是不会忧心这片土地种啥收啥,明天是晴还是阴的,我何曾不想做一个轻松的看客,可是我做看客了,海城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我刚到这的豪言壮语?怎么对得起对我期待和充满信心的人,怎么对得起扶我上马的领导?”
杨京辉道,“您也不看看这一天天来来往往的都是什么人,穿上马夹都成专家了,带上眼镜都成经理了,有多少是真来投资的?不过是这些部门有意示好,搅起的氛围罢了,我不相信您分辨不清……”
赫继权道,“我也是为了急于改变海城县财源单一的现状啊,坚守了那么多年的‘两白和两黑’那煤矿和石墨,就目前这种粗放式的经营,若是卖得价钱高咱倒是也认可,采出来直接就卖掉了,煤就直接烧了,石墨要么送到铅笔场,要么做成了润滑物,这可是在掘子孙后代的财路呢,且还有那么多安全生产隐患,矿工们的生命朝不保夕,可能今天顶着太阳下去了,明天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太阳了,这样的财源不要也罢。”
杨京辉听着赫继权的话陷入沉思,赫继权接着道,“我知道现在县里很多人在等着看笑话,我当然知道为官一任雁过留声的道理,想干好一件事,干成一件事不难,关键是海城县缺课太多啊,目前在江川而言,七个县(市)里,咱海城排第六,如果不在我手里有个彻底改观,我和以往那些前任有什么区别?你也可能不理解哥铺开的摊儿貌似有些过大,其实哥的设想是一环扣住一环啊,我现在要做的是改变海城未来的一个系统工程,知道我提出那发展理念如何才能落到实处?那环境的改变……,试想一下如果行政审批中心建完了,招商引资企业落户时该有多么便捷……?”
赫继权说得有些疲惫,杨京辉按着他进了被窝为他盖好被子,告诉他明天再说,赫继权坚持要起来继续说,杨京辉便让他躺着说。
赫继权道,我现在最大的难题在于分身乏术,再有一点是县里目前缺少领会我的意图,有冲劲,能干事的人,特别是招商工作,需要的是坚韧与变通,赫继权拉着杨京辉的手接着道,你要做好准备,我想让你来当这艘破冰船,你愿不愿意与大哥一道开始这注定艰辛的破冰之旅?……
杨京辉心痛赫继权为了海城殚精竭虑,没留意到赫继权说的后面那一堆话,抬眼看赫继权时,赫继权己是鼾声轻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