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已然听不到牧风的低语,从开始难以忍受的痛苦,到后面灭顶极致的快.感,似乎将他的灵魂都要折磨灼烧殆尽,此刻安睡的他,眉宇间尽是情.欲过后的餍足和疲惫,或许还有一点,便是喜悦。♀
狭小的屋子充满了浓郁的酒香和麝香,牧风俯身轻轻亲吻了唐一微蹙的眉毛,帮他把被子盖好,打开了之前紧闭的窗户,窗外的雪依然在下,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晶莹的白色。
唐一的家不大,以前未曾想过会多一个人,于是厨房设在了屋里,不过土灶向着窗户,通风较为方便。
牧木生起了火,捡了灶边的干木柴扔到火中,是最易燃的松木,火烧得尤其的旺盛,翻滚的火蛇不断的吞噬灶中的木头,一会就化成了飞灰。
窗沿的雪未落先化,透明的水滴一滴滴打在墙角,嘀嗒嘀嗒声声不歇。
唐一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差不多是黄昏时分,天色却暗得分不出时辰。他睁开眼睛,随手一揽,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被子冷得逼人。
顿时如置冰窖。弃之如蔽履,用过就丢。
原来身体上的痛,根本不叫痛。
唐一死死握紧拳头,手撑着床便要起身,扯到伤口闷哼一声。
站在铁锅前面烧水的牧风听到声响,转过身眨眼到了他面前,左臂伸到他腋下,只手抱住他,轻声问,“很痛?”
唐一见他没走,心中一口老血回升,十分感慨,叹自己真是没救了,竟然已经为牧风牵挂至此。
不免调笑道,“痛,很痛!”
牧风微急,忙道,“哪里痛?”
唐一见他慌乱的样子,觉得心中畅快不少,“你说呢?”
“我去买药!”牧风说着便要起身。
唐一一把拉住他,笑道,“不用了,是这里痛。”他把牧风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口。“药治不好。”
“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哪里会有医馆还开着门。”唐一垂下眼睛,低声说,“我刚才以为你走了。♀”
“我在烧热水。”
“那么大个锅,我差点以为你要毁尸灭迹,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煮了,好推卸责任,不让人知道你干了这等龌蹉之事。”唐一顺从地把头埋在他胸口,闷声笑道。
牧风没有推开他,难得一哂,声音不再那么僵直,多了些柔和,“我确实想煮了它。”他伸手覆在唐一的下.身,“说吧,这里玩过多少人。”
唐一打了个激灵,附和牧风,诚惶诚恐地道,“少侠手下留情!”
“留情?”牧风嘴角一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一老老实实地回道,“一个,就一个。那时少不更事。”
“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牧风又问,“那这里呢?”
身后仍是濡湿的,唐一luo着全身,牧风也不觉得膈应,手掌缓缓滑过他臀部。
唐一难得脸红,小声反驳,“得寸进尺!”
牧风终于放过他,顺道关了窗户,将唐一打横抱起,笑道,“去洗澡。”
唐一不甘心嚷道,“小子!放我下来!我可是爷们!比你多吃了十几年的饭!”
“哦?”牧风轻笑道,“是吗?你确定要自己洗?”
唐一一个大男人,多么粗狂啊!竟然让一个小伙子吃得死死的,不禁觉得二十五年赚得的风光悉数散尽,好窝囊!
牧风突然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唐一顿时噤声,变得无比听话。
寒冷的雪天,泡在热水里格外的舒服,唐一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这段感情迅猛得不真实。
牧风把他抱坐在腿上,帮他清理体内残留的痕迹。
被热水灼烫的肌肤变得更红,唐一忍不住弓起腰身,牧风单手圈住他,温柔地吻着他的脖颈。轻声唤道,“唐一,唐一……”对不起。
唐一身子猛然一震,瞬间软在他怀里。
沐浴过后,身子如同心脏一样暖洋洋的,唐一被牧风搂在怀里,低声问,“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喝酒吗?”
“知道。”
“说说看。”唐一也很好奇牧风为什么突然扑倒了自己。
“你在勾.引我。”
唐一并不否认,笑问,“哪里看出来的?”
“你要偷酒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动作顿了顿。是在思考喝还是不喝,但你喝了,你想知道我会不会生气。”牧风絮絮地说。
“呵,很蠢对不对?”唐一也觉得自己行为颇为可笑。
“不蠢,只是太傻。你故意说,天寒雪大,喝酒暖身,是在抱怨我从没有上过你的床?”
牧风住进来这么久了,除了打坐还是打坐,唐一心里没有芥蒂才是怪事。
“是也不是。”他笑道,说着便翻了个身,面对着牧风,抬头吻了他一下,“睡觉。”
“好。”牧风轻声说。
唐一满意地熟睡过去,牧风却睡不着了。
小木生死未卜,他如何安睡?
今天的失控,牧风心里存了一丝愧疚,对唐一粗暴,确是本性,还有便是被气的,另有一点,没有找到弟弟的担忧和烦躁,也让他心里多了一丝戾气,发起狂来难以自制。
牧风轻轻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悄悄出了门,踏雪无痕,第二次刺探沙城堡。
自从意识到小木可能被人偷走以后,赫酒云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他端着一盘鱼,坐在床头剔鱼刺,边剔变念叨,“香喷喷的炸鱼,小木快起来吃哦~”
“你要是听话醒过来,我可以帮你舌忝毛啦。”赫酒云嘀咕着自己还有什么能为小木做的。
想了半天才又为难地道,“你要是醒过来,我就再也不吃鸡了。”
…………
赫酒云想着他能为牧木做的一切,惊觉自己没有一丝本钱,若是牧木要离开,他根本留不住他。
床上的人不再流泪了,赫酒云盯着他看,发现了一思诡异的变化,他感觉牧木长大了!
也许看不出来,但只是一种感觉,好像气质微微变了一些。赫酒云心里没有由的生起一丝不安,连忙把鱼放一边,爬上床抱着他,“小木。你不准长大!长大就不可爱了!”
牧木看到了无边无尽的血红,数不胜数的尸体,他提着刀,横冲直闯,杀红了眼,依然不依不饶。
他看到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突然绝望地蹲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喃喃自语,“不……不,不是我……不是……”
牧木抱着脑袋使劲的摇晃,试图摆月兑这挥之不尽的红色。
“不……不……”赫酒云突然听到牧木的声音。刚刚阖上眼的他立刻爬起来,弹指点着了灯火,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牧木的眼睛十分空洞,整个人像一具死物,赫酒云心疼地晃了晃他,轻声唤道,“小木,你醒醒!我是大黑狼!醒醒……”
牧木转头看向他,张张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木,你不要不和我说话!”赫酒云没有扑捉他牧木眼中扩散的金色,情急地解释道,“我……我、我是他们的王。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本来就天经地义,如果不捕猎那些黄羊,在这荒凉的漠北,那么多的狼群根本没办法存活。还有,蓝泅城内的百姓没有保暖的衣服,春冬两季便会饿死冻死。狼吃羊,羊吃草,他们一路从鄂伦草原吃到哈伦草原,又啃光了土肥原……”
“我明白。”牧木认真地看着赫酒云,声音十分沙哑干涩。
赫酒云突然说不下去了,小木这样,比打他几下更让他难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天创造了我们,放任我们自己去竞争,去厮杀,世事变迁,物种流传,强的活下来了,弱的死去了。没什么不对,求生,是每个人每只狼每只羊的本能。只是本能而已。”赫酒云疲惫地把肩膀搁着他肩上,轻声说,“羊是生命,我杀羊你觉得残忍。草是生命,羊吃他们人们从来不会责怪什么。草连逃跑都不可能,黄羊却拥有速度,若是平时,一头强健的公狼甚至都无法捕到一只羊,他没有食物,就会饿死。羊什么都不干,只是在山间奔跑,就会毁灭大片的草地。小木,你明白吗?我是这片沙漠的王,在我的领地上,我必须为我的子民担起责任。如果连温饱都无法解决,我是不是要自刎谢罪?”
“我理解,我也明白,我只是不能接受。”只要一想到和梦境中一样的鲜血,牧木的眼泪就止不住流出来。
赫酒云没有说话,攀住他的头亲吻着他,“好孩子,不哭了。”
沉默良久。
牧木突然手脚并用地打向他,“你这只大黑狼!大坏蛋!我替他们报仇!”
牧木原谅他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赫酒云笑着躺在床上,并不反抗,任由牧木的肥拳头如雨点般砸向自己。
牧木打累了,趴在他身上,小声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赫酒云把他挪到自己臂弯上,低问道,“什么梦?”
牧木想到梦境仍然心有余悸,赫酒云默契地抱紧了他,“什么梦,说给我听听。”
“我梦到我提着把大刀,杀了很多很多的人!简直就是修罗场!”牧木夸张地道,“到处都是鲜红的血,都是尸体,我害怕得哭起来,但是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你这只小猫这么善良,见血都晕倒,哪里还会杀人。”赫酒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我不好,害你梦靥了。”
“没有!是真的!我真的杀人了。”牧木不甘心地蹬脚。
赫酒云抬腿压住他,“好了,睡觉!”
“你不相信我!”牧木戳着赫酒云的胸膛怒道。
“别闹了,被你折腾得我一天没睡觉了,困死了!”赫酒云故意打了大大的哈欠,“本堡主可是守着你守了整整一天一夜啊。”
牧木抬头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哥哥说,被我口水沾到的人,都会有好运。”
赫酒云勾起的嘴角在听到小木的解释时,顿时僵硬了,额头滑下三条黑线,闷声道,“睡觉睡觉。”
木易斋节举办在即,沙城堡的防御戒备大大加强,放哨的人由六人增至十二人,原来是半个时辰换一班人,现在变成一炷香换班一次,堡中每间房间门口各有一只肥壮的狼守候,几乎都是各家即将成年的狼子,先入住堡中,只待过几日举行他们的成年仪式。
牧风见如此防护,密不透风,不得已无功而返。回城的速度极快,赶在天亮之前到达家门。唐一睡姿如同去时,牧风小心地爬进被窝,搂住他睡下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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