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秀隽美肌肤胜雪,这样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苏逸弹指剑鸣,桃木剑铮然划出一道剑芒,红光大作,兮兮亦是将蜉蝣祭出,可见对来人是多么的忌惮。♀
一座死城之中的宫殿里,忽然从墙上走出来的影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森然意味,若非两人皆是修行者,胆识过人,恐怕此刻早已心神大乱。
苏逸抬头看去,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子从墙下走下来,便挥起水袖,在眼前跳起舞来,一眼看去,仿佛时间流逝匆匆,晃眼就过去千年。
一舞千年?
兮兮却不似他这般沉溺于舞姿之中,而是眉头深蹙,两袖气胆甩出,轰然而前,却在半路被一道莫名气机拦住,两两相撞,一声炸响,兮兮飘身而退,蜉蝣剑已然飞出,与那个舞女对峙。
被蓦然惊醒的苏逸脑海中始终印记着女子的舞姿,深深骇然于她的手段,那段舞姿仿佛带着他走过了千年,莫名的愁绪染上心头,让他一阵烦乱,倒是兮兮发现了苏逸的不对劲,蜉蝣剑飞起,一下子拦在他身前。
女子依旧前行,直到蜉蝣剑抵在她眉心的时候,这才停下脚步。♀
苏逸终于看清楚了她的容貌,远山黛雪峨眉含春,面容如诗如画,让人看上去感到一丝不真切,美到不真切,仿佛画中之人,唯一的瑕疵在于那双眼睛却木然无神,仿佛丢失了神魂。
苏逸将兮兮拉到身后,桃木剑握在手里,阵阵红光泛起,将这一片空间笼罩,手中长生诀掐动,心中感到莫名的危险,却又不知出自何处。
女子伸手一双白如凝脂的手来,一指将蜉蝣弹开,兮兮脸色一动,就要出手,谁知苏逸却一把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而后对着这个女子说道:“你是何人?”
苏逸不想动手,因为他感觉这个女子很危险,道德宗的那位白衣白蛇的女子菩萨,在渊石碑里桃笙儿一族的白衣女子,都没有眼前的女子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大,恐怕只有李清白一类的陆地神仙才能与之过手一二,断然不能轻启祸端。
苏逸想这女子冷虽冷了点,但也不似那种穷凶极恶的面相,反倒是有几分慈悲为怀的圣人模样,这点倒也不能相信,修行到一定境界,换血换骨都是小事,改变一个人的气场那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常有妖狐倾国倾城惑乱人心,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苏逸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能坐以待毙,见那女子依旧冷清,不言不语的走来,不禁桃木剑一横,拦在她身前。
不知为何,兮兮一贯沉默寡言,不爱惹事的性子,打从这个女子出现以后,便全然变了,只听她冷哼一声,蜉蝣已然飞出。
“不可!”
苏逸喊时已晚,蜉蝣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仙剑胚胎,被兮兮以心血喂养,养剑于胎,比之黎道元亲力亲为传授下的两袖气胆也不呈多让,张口一吐凛然剑气,有李清白口吐江湖的七八分神似,蜉蝣临空斩下,女子不避不闪,两指夹住剑尖,舌尖轻启,一张杏黄色符箓现出。
不知为何,苏逸感到莫大的危机,仿佛只要这张杏黄色符箓一旦被揭开,将要大难临头,舌含符箓的女子,莫非是被道家高人镇压此处的鬼怪不成,苏逸也曾问过桃笙儿,这世上可有鬼怪,桃笙儿说万物皆有灵性,虽说修行不易,但是修成精怪的还是很多,唯独这个鬼魂一说,不是很确切,人的神魂离不开身体,一般神魂出窍太久没有归来,那么肉身就会坏死,神魂也会枯竭,单论那些修炼成鬼仙的存在,也是要尸解胎迷之术保存神智不失,灵台清明,还要投胎肉身,这才能修以证道。
这女子莫非就是志怪笔记里所说的野鬼不成,还有如此漂亮的女鬼?
兮兮不明就里,也觉得这女子舌含符箓,着实怪异的紧。
苏逸不敢让她将舌下符箓吐出,当即身形闪过掠至女子身边,一手掐决封住她心口气机,一手掩口,那女子竟然也不避让,任由苏逸作为,待到那股危机感悄然消失以后,苏逸这才折身而返。
做完一切以后苏逸才发现那女子嘴唇冷如寒冰,根本就不像生人,方才事出紧急没有感觉,这会儿忽然想起,不禁心头一突,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兮兮发现了苏逸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苏逸咽下口水,说道:“她……不是人。”
兮兮哦了一声,没心没肺的把玩她的蜉蝣去了,也许在她心里,舌含符箓,从墙下走下的女子是人才怪呢。
得出这个结论的苏逸再看那个女子时,目光已经是深深的忌惮,虽说学了几手法诀,再者得到在渊里玉佩男子的功法传承,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刚入行数年的新人,面对这个似鬼非人的女子,能撑着不露怯已经是难得了,若让他想出什么降魔除妖的手段来,恐怕就是难为人了,好在两人都不是胆小之辈,青城里死人堆里攀爬滚打过的货色,纵然女子就在身前,也不曾就此乱了阵脚,反倒是苏逸发现这女子眼神木然无神,仿佛是依照本能在行事,这倒让他稍稍安心。
那个长袖善舞的女子不前不后,就那样的站在那儿,口里舌下含着的杏黄色符箓不知为何物,此刻她闭上嘴唇,反而不能察觉,木眼空洞的眼神盯得苏逸心头一阵发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就这样和她对峙。
她忽然张口。
苏逸惊得肝胆皆裂。
可这位从墙下影子走下来的女子只是张口吐了一口气,便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苏逸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庆幸她口中的符箓没有月兑落还是庆幸女子昏迷过去,总之这一行路有惊无险,总算没有出多大问题。
还没等他回过气来,那昏迷的女子骤然挣开眼睛,这一刻,眼神没有半点空洞木然,而是射出两道豪光。
头顶洪钟想起,无尽的佛号在大殿中回响,像是普度众生的声音。
女子仿佛没听到那满天佛号,而是大袖甩出,竟然笔直的缠绕在苏逸的脖间,不待他有所动作,人已经飞到她身边,苏逸感到一阵窒息难忍,兮兮手中蜉蝣剑已经斩出。
就在这时。
“唉。”
二楼兀然传来一声叹息。
女子水袖缠住苏逸,转头看向阁楼之上,目光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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