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无忌还没有决定离开建康的时候,檀道济就接到路强作好接应的命令,所以早早就把斥候派了出去。
何无忌这边一出建康,檀道济就得到消息,抛去路强的命令不说,如果当初没有何无忌的引荐,他和赵伦文那有今天?所以对何无忌的感情完全是发自肺腑的。
为了避免何无忌的人马被刘裕派兵劫杀,檀道济亲率一万人马驻扎在江州与扬州的交界处,随时做好出兵扬州的准备,直到成功将何无忌接入江州。
二人见面,可谓感慨万千,数月不见,檀道济已经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大将,手下统领数万大军,再反观自己,只有这区区五千人马。
不过何无忌生性豁达,眼看自己推荐的人能有此功绩,也替檀道济感到高兴。
在鄱阳郡住了一夜后,何无忌启程赶赴江陵,檀道济虽有些不舍,却知道路强更想尽快见到何无忌,而且檀道济相信,一旦何无忌到了江陵,一定会受到路强重用的。
却不知何无忌想见路强的心更甚,那是不同以往任何一次的想见。
“原来他就是我大晋的皇帝,数次与之擦肩而过,自己可算是有眼无珠了,想当初他只以几十人就轻取江陵、赶走桓玄,又在极短时间内雄霸荆、江,这样的皇帝简直就是上天赐予我大晋的”
一路激动着,何无忌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向了江陵,却没想到距离江陵还有三十里远的地方,就遇到了路强亲自迎接的队伍。
听到斥候的禀报,何无忌吓了一跳,然后跳下马,怀抱着玉玺,步行向路强迎去,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他兴奋、激动、又带着一丝紧张的心情了。
一路走来,士兵们对他们这位何将军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他们经常能见到何将军自言自语地不知说些什么,时而还会对着明月流泪。要不是知道何将军的性格,士兵们真以为何将军是害了相思病。
远远地,就见一匹色如火炭的战马飞一般地疾驰过来。
何无忌是知道刘毅送给路强赤兔马的,所以一见这匹马,就知道是路强到了。
来的这可是大晋的皇帝啊!何无忌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
这一来,士兵们更不明所以了,不就是荆、江刺史吗!将军用行这么大的礼吗?可是眼见将军跪了,他们怎能站着,于是也学着何无忌的样子跪了下去。
路强远远的就见到何无忌的举动,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知道,兄弟一定是告诉了何无忌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以何无忌的为人,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的。
离着还很远,路强也跳下马,抢步上前扶起何无忌,低声斥道:“你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谁吗?”
路强这么一说,何无忌顿时醒悟过来,现在还不是暴露皇帝身份的时候,忙躬身道:“臣属下该死,请大人责罚”
路强轻轻捶了何无忌的肩膀一下,笑道:“你我兄弟,何须这么客气?走,随我回城,酒宴早已备好,你的家就安在我的府旁边,看看缺什么少什么,我再命人给你准备”
何无忌听路强说完,不由苦笑,原来还可以同他称兄道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还怎么敢了?
这时赵伦文也赶到了,远远地下马躬身向何无忌施礼:“将军,可算是把您盼来了”
已经先见过檀道济了,再见赵伦文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多感慨,不过还是很高兴,与赵伦文简单说了几句后,这才想起将手中的玉玺递给路强。
路强之前见过玉玺,所以无需何无忌解说,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当下也不多说,伸手接过后放入怀中,然后招呼何无忌重新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江陵行去。
快到江陵的时候,王镇恶等人也迎了出来,这回由不得何无忌不感慨了,陛下真是太看重自己了,怎敢不为陛下效死命?
路强是在自己的府上为何无忌摆的酒宴,荆州的官员们全部做陪,不过这些官员基本就是来做做样子的,陪坐一会,纷纷起身告辞,就连赵伦文等人喝了一会后,也走了,把空间留给了路强和何无忌。
路强命人撤下酒菜,重新换上几样清淡些的下酒菜,然后与何无忌对饮起来。
问及建康的情况,何无忌的感触颇多,道:“说实话,刘裕此人还是很有能力的,而且他与您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也很看重寒门士子,掌控了朝廷之后,又裁撤了一批在朝廷混饭吃的冗员,朝廷的风气为之一新”
“不过此人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说他不对,尤其是那些后投靠他的人,可以说都在他的防范之列,刁逵、王愉等人,皆有大功与他,最后却全被他所杀,尤其是王愉,他被杀的原因更令人齿冷,因为他与刘裕同看上了一个女人,最后就落了个满门被杀的结果”
知风堂的触角越来越长,现在建康的很多事路强都知道,对刘裕的所为,倒是也知道一些,却没有何无忌讲的这么全面透彻。
正琢磨着刘裕,忽听何无忌又道:“大、大人,属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对于何无忌这种谦卑的态度,路强也没有办法,暗暗叹了口气,道:“说吧!我能做的事,一定答应你”
何无忌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鼓足勇气道:“如果大人有一天与刘裕开战,此战能否让属下回避?”
路强没想到何无忌居然是这个请求,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何无忌不那么重感情,自己也不会这么看重他了。
微微一笑道:“这算什么事?我知道何大哥与北府军有很深的感情,所以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强求你的,不过若是有一天刘裕来攻打我,何大哥可不能眼看着啊”
“那是一定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敢侵犯大人的,何某不管是谁,绝对让其有来无回”
何无忌听了路强的话,可谓是放下一件重要心事,虽然刘裕一直阴谋对付他,但说心里话,他是真不愿同北府的兄弟们为敌。
他和檀道济、赵伦文不一样,那二人都是最底层的军官被路强破格提拔的,在他们心中只有路强,所以他们在面对北府军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杀手,他何无忌却是万万做不到的,这才提前和路强打好招呼。
闲聊一会后,路强命人送何无忌去休息。其实在如何安排何无忌这件事上,他早就有了决定,那就是将来由何无忌去讨伐桓玄。
桓玄篡了自己的皇位,一直是何无忌最痛恨的人,所以由他去对付桓玄最合适不过。
第二天一早,何无忌随同路强来到城外大营,观看荆州人马的操演。
但见一队队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在黑豹战旗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大校场上,随后在中军的令旗中,开始操练起来。
何无忌统领的是天下第一强军,所以对一般的军队并不看在眼里,不过观看了荆州兵的操演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只强军,身上的杀气和经验也许还不如自己的人马,但那些东西在经历几场大战之后,就会自然而然形成的。
尤其这是一支具有王气的军队,何无忌更有理由相信,不久的将来,这必将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
观看完操演之后,路强同何无忌一起去了何无忌人马驻扎的南大营,路强并没有拆散何无忌人马的打算,反而又增调给何无忌一万五千人马,将他的人马凑成两万,全部交由何无忌指挥。
现在江陵城外,加上何无忌的五千人马,已经有了五万五千大军,若再算上鄱阳郡、浔阳、桂阳郡等地的人马,路强麾下已经有了不下十万大军。
但这十万大军过于分散,显然还形成不了强大的作战力量。但就目前荆、江两地的能力来说,养这些军队已经到了极限,所以若再想征兵的话,就需要足够的钱粮了。
就在路强与何无忌交换士卒训练心得的时候,路强的眼角余光发现新收的亲兵邓祥似乎有话要说,不过好像又不敢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路强一下想起这小子的神力来,想来这小子见到大军的操演,有些手痒了吧?
招手将邓祥叫了过来,笑着对何无忌道:“何将军,这小子单手能把马摔倒,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同他比试一下?”
路强知道何无忌的功夫也很好,所以才有此一说。
单手摔倒马匹!
何无忌不由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略显腼腆的少年一会,才苦笑着摇头道:“大人恕罪,属下恐怕不是这小兄弟的对手”
其实路强这么说,实在是他自己手痒了,只是害怕自己出手,邓祥心理有压力,这才把何无忌推出来的,谁知道何无忌直接耍赖,连应战都不肯。
摇头笑了笑,道:“你这狡猾的家伙”忽地想起自己的霸王弓,貌似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己,还没人能拉开呢!
想到这,命人将自己的霸王弓取来,然后笑着对邓祥道:“我知道你小子早就在瞄我的宝弓,今天就给你试试,不过你别想打它的主意,拉得开,我就准许你进骑营,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牵马坠蹬,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