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有些怀疑母亲,问道伊儿的时候,母亲眼中明显有一丝恐惧一闪而过,虽然后来故作平静,但是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就是自己的母亲珍妃。
朱柏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明明知道如果被珍妃知道他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小丫头跟自己的母亲作对,珍妃非得把他活剥了不可,可是,伊儿青春温暖的笑容时时刻刻在眼前挥散不去,他怎么忍心不去救她,更何况,他对她是一见便再难忘的。
太子在皇后的连哄带骗下并没有将此事禀告皇上,只是称伊儿最近身体不适,待在宫中休息,皇上向来对皇后是疼爱有加,自然不会怀疑什么。
“母妃,儿臣前几日出宫,碰到一个道士,他说儿臣最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母妃,怎么办啊?”朱柏假装委委屈屈靠在珍妃肩上。
珍妃素来最疼爱的就是朱柏,她一再跟别的妃子们过不去,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为朱柏登上皇位做准备,她不能允许任何人对她的宝贝儿子不利,而且,珍妃向来特别迷信道士、算命先生之类的江湖术士,当然其中也有不少骗子,珍妃总是说,花点银子买个安心,也是值得的。
听朱柏这么说,珍妃心里顿时一紧,现在虽然已经有太子,但是朝臣中不少人还是支持朱柏继位的,朱柏自小聪明伶俐,文韬武略,深得皇上的喜爱,只是碍于皇后,才立了当今的太子,说到服众,朱柏比太子要更胜一筹,珍妃仗着自己手握重兵的舅舅,在宫里为所欲为,朱柏却是乖巧懂事,心地善良,和兄弟姐妹们相处的甚好。
“柏儿,别怕,母妃这就请玉先生过来,你也知道,玉先生可是个世外高人,让他给你看看,肯定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吧。”珍妃模着儿子的头温柔地说。
又是玉先生,这个玉千刚,这么多年来一直用尽各种花言巧语哄骗母妃,怎奈母妃像是中了邪似的一心相信他,银子自然是给了不少,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珍妃似乎就是在他来宫中之后才慢慢受到宠爱的,这种江湖术士,有时候也不能完全不信。♀
先不管这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伊儿救出来,但是玉千刚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去欺骗母妃呢?自己向来对他态度冷淡,如今就算是去求他,他也未必会答应,更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玉千刚所在何处。
“柏儿,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珍妃怜爱地看着儿子。
“母妃,儿臣平日里对玉先生的态度不太好,不知玉先生会不会不愿意帮我啊?”
“傻儿子,有母妃在你怕什么?再说了,玉先生这个人,最在乎的无非就是银子和古董,几年来我也给了他不少好处,谅他也不敢不帮。”
“母妃,不如你告诉我,玉先生所在何处,儿臣亲自登门拜访,到时候母妃再出面,这样就能显现出儿臣的诚意,母妃说好不好?”
“这…”
“难道您还不放心您儿子吗?”朱柏故意扭过头假装生气。
“好好好,就依你。”
深山里一座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四周杂草丛生,茅屋四周却是整整齐齐的花草树木,偶尔传来慵懒的蝉鸣声,很是惬意。
“玉先生,玉先生。”朱柏一边推开木栅栏一边大声喊。
并没有回答,朱柏继续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索性推了一下门,门没锁,人应该就在附近,先等等看吧。
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再醒来,朱柏已经躺在床上了,他揉揉酸痛的太阳穴,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不远处坐着的正是玉千刚。
“不知十二阿哥来找老朽所为何事?”头发花白的老人头也不回地问。♀
“玉先生,朱柏有一事相求,请先生一定要帮我。”说着踉踉跄跄从床上摔了下来。
“呵呵,十二阿哥地位尊贵,怎么会有事要我这个糟老头帮忙?”
“玉先生,我知道之前我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原谅。”
“不敢不敢,十二阿哥说这话岂不是折老朽的寿嘛,十二阿哥有话不妨直说。”玉千刚终于缓缓回过身看着朱柏。
“求先生把我手里的这个锦囊交给母妃,就说是这个人是朱柏的贵人,可以让朱柏逃过一劫。”
“十二阿哥,我没听明白,锦囊里的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说是您的贵人?那您自己为什么不去告诉珍妃娘娘呢?”
“先生,外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只有先生可以救她,母妃一向对先生信赖有加,只要先生肯出面,一定可以成功的。”
“暂且不说我没听懂,就算是如此,为什么是你来找我而不是珍妃娘娘?再说我为什么要帮十二阿哥?”
“先生,只要您肯答应,朱柏愿意听从先生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十二阿哥言重了,忙不是不可以帮,但是十二阿哥刚刚说的话是否作数?”
“当然,先生,只要先生肯帮忙,先生要朱柏做什么都可以。”
“哈哈,包括你的性命吗?”
“是,先生如果愿意,拿去便是了。”
“好,十二阿哥素来英勇无比、敢作敢当,而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哪。”
“先生怎么知道是女人?”朱柏有点惊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想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心爱之人,为了她,老夫不惜一切,只可惜,到后来,她却嫁为他人妇,唉”
“那先生心爱之人现在何处?为什么先生不去找她?”
“呵呵,世间的事,自古便是有定数的,我跟她注定这辈子没有缘分,与其强求,不如顺其自然,对我来说,她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没想到玉先生是如此痴情之人,朱柏以前是误会先生了,我想,她一定很幸福吧,有您这么爱她。”
“我知道她活的并不快乐,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勾心斗角,我知道她很辛苦,可是,她说那是她的命,她宁愿在自己的命运里自生自灭,也不愿意跟我走,所以我就守着她,看着她眼角的皱纹一条一条增加,我心里很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先生不必太难过,先生是奇人,自然也知道命运不可违,如果可以相守,那么用哪种方式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你们住在彼此的心里。”
“呵呵,你说的对,我平常总是开导别人,到自己的时候反而是一筹莫展,好了,十二阿哥快回去吧,老夫明日定去拜访珍妃娘娘。”
“谢谢先生。”
朱柏回到宫中便一直喊头疼,而且到处摔东西,见人不是骂就是打,丫鬟、太监们已经纷纷吓得乱作一团,珍妃娘娘闻讯火速赶了过来,她抱着儿子哭着喊着问怎么了?朱柏也是嘴里乱七八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喊,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传了太医来,情况更糟糕,朱柏连打带骂不让太医靠近半步,只是一个劲地喊,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珍妃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差人马上把玉先生找来,看这样子,恐怕是中了邪了,再加上嘴里胡言乱语,倒真的像是中了邪。
“先生,柏儿自从回来之后就成了这幅模样,嘴里一直喊着有人要杀他,还说先生救我,麻烦先生快去看看吧。”
“娘娘莫急,老夫早已知晓了此事,今日前来,也特地带来了解药,请娘娘过目。”说着把一个红色的锦囊递给珍妃。
“这是什么?”
“十二阿哥的解药。”
“解药?”珍妃慌忙打开袋子,却只见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
“这是…”珍妃大惑不解。
“此人是十二阿哥命中的贵人,十二阿哥此劫就是因为这个人现在处境十分危险,如果这个人死了,那么十二阿哥一生恐怕…”
“这个人现在在哪儿?怎么可以找到她?”
“娘娘,请看,这是个姑娘,十五岁,出生官宦之家。”
“就这些?怎么找?”
“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忧艰常早至,欢会常苦晚。
念当奉时役,去尔日遥远。遣车迎子还,空往复空返。
省书情凄怆,临食不能饭。独坐空房中,谁与相劝勉。
长夜不能眠,伏枕独展转。忧来如循环,匪席不可卷。”
“什么意思?”
“这首诗的作者娘娘可知道是谁吗?”
“玉先生,本宫现在快急死了,你还在跟我讨论这些?”
“娘娘息怒,这首诗的作者姓徐。”
“徐?”
“对。”
珍妃火急火燎回到了房中,她打发走所有人,在墙壁的字画后面打开了密室,如果是真的,那么有可能是那个丫头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一边是儿子的性命,一边又是那该死的丫头,不管了,宁可信其有吧。
不行,不能露面,万一被看到是她,那就完了,这几年的辛苦就白费了,珍妃打发了人把伊儿从密室放了出去,把她丢在御花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伊儿趴在地上,已经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伊儿,伊儿,快醒醒。”伊儿抬起头,一下子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