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或者说是恐惧。
神与鬼最一样的地方,就是人们都曾耳熟能详却从没有人见过。
而如今,他们见到了,却觉得宁愿一辈子也不要见到,尤其是那些不愿信奉所谓神的众人。
相比于他们,神殿的信徒却是疯狂了,他们神色激动的跪地叩拜,默念着神殿的教义。
凌云峰,诸葛仙绝仰望着此时的天空,蔚蓝的眸底氤氲着幽暗不明的波光,神?若真如光明神殿所言,神,包容并厚待世间的每一个人,那么他倒是想问,竟如此,神殿为何还要野心勃勃的发展势力。
神所谓的慈悲,到底是宽容还是掌控!
东临皇都,东临皇依靠着金碧璀璨的龙床,根骨分明的手把玩着垂在肩膀的发丝,另一只手端着酒杯,透过房顶上占据了大片面积的水晶透窗,看着天空那巨大而变幻莫测的器官。
“倾涟,你说神是什么?”
“神?不过是修炼到极致的强者罢了。”
“那光明神殿的教义又是什么?”
“那个?不过是所谓的神妄想控制人心所编造的,哄骗那些意志薄弱只懂依靠,从不自强自立的人的鬼话罢了。”
“嘭”的一声,酒杯应声落地,飞溅而出的酒水晶莹剔透的如同露珠。
君倾涟,我从不想做你的兄弟,朋友,我不要这些,得不到的,我宁愿毁掉!
东临皇的眼眸阴鸷的宛若毒蛇剧毒无比的獠牙。
此时,堕落森林,一棵棵巨树被空气中的气压搅成粉末,木屑组成的帘幕阻隔了身影,却依旧遮不住魔九黎那双睥睨天下的瞳眸。
“亵神?今日我不光要亵神,还要,屠神!”霸气张狂的声音炸响在天地间,与天空相比他渺小到极点的身影,身上凌厉雷霆之势,竟然生生抵御住了来自九天之外的威压。
一人,一只高高举起,直指天空的手,竟奇异的将这天地化成两半。
“她若有半点差池,你死。”魔九黎将君卿染放在双翼天使的手中。
“是,我会保护好主人,不会让他有任何差池。”虽然对他实行控制的是魔九黎,可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记却是君卿染。
双翼天使用他仅存的羽翼护在君卿染身上,那曾经最纯粹的白色,如今竟转变成最深邃的黑。
若以前的他代表着的是光明,那么现在,他则堕入黑暗,变成便魔鬼侵蚀的,堕落天使。
魔九黎深情的看了一眼君卿染恬静的宛若熟睡着的脸,嘴角荡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柔情,在抬起头来之际,眼底的温柔已经转变为最为刻骨凌冽的杀意。
红色的眸闪烁着恶魔般的光芒,那头乌黑的秀发上褪去了掩饰的颜色,露出最为纯粹的红,鲜艳,炙热,宛若的生灵体内的血液。
“吼~”
恐怖的吼叫声从他口中发出,魔九黎双脚微张,骨骼肌肉随着吼叫崩裂身上的衣衫。
他渺小而微弱的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变大,知道与天齐高。
依旧是红色的眸,红色的发,只是他洁白如玉的肌肤变成最为骇人的黑色,金色的纹路遍布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宛若翼手龙般长满倒刺的尾巴垂在地上,而他的头上,赤红色的角锐利如刀,阴暗的环境下,正散发着让人心骇的红光。
“这是…这是…”
堕天使环抱着君卿染,脚步踉跄的向后倒退着。
切尔西顿握着心口,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怪不得,怪不得他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那么浓郁的黑暗之气,原来,是他原本就属于那个邪恶黑暗之地。
“恶魔,魔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那张硕大无比的嘴发出惊恐的叫喊,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去他妈的使命,与自己的命相比,那算个屁。
空气中的震动让魔九黎嘴角上扬,他伸出手,巨大的手掌竟轻易额穿透了天空,用力一拽,“哗啦”一声,天空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竟被他轻而易举的扯开,天空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狂暴的气息席卷着整个堕落森林,即便摩尔城,都没有能顾幸免。
锐利的狂风让堕天使宛若风中浮萍,在自己与君卿染之间,他只能护住君卿染,身上,脸上,被那风割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黑色的血液顺着他洁白的肌肤留下,黑白两色的对比让这一幕极富冲击感。
一道黑暗的屏障拔地而起,将堕天使与君卿染护在其中,堕天使疑惑的向后望去,看到出手的竟是切尔西顿,不由得倍感诧异。
“看你妈,老子不是在保护你,是在保护主人。”切尔西顿气急败坏的大叫。
“呲~”堕天使勾了勾唇角,笑容中再也没有圣洁的味道,然而充满了邪肆。
切尔西顿瞪了瞪眼,被黑化的了鸟人,其实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不,不要…”
来自天空的哀求声打断了切尔西顿与堕天使的交流,他们抬头望去,魔九黎竟从虚空中将隐藏在后的那个所谓的神抓了出来。
十二翼,炽天使…。
对于天使而言,炽天使在他们眼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炽天使三个字就代表着强大,可此时此刻,这曾经是他奋斗目标的炽天使却卑微软弱的乞求着,堕落天使垂下眼眸,嘴角扬起一抹讽刺。
“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的似是炸响在耳边,魔九黎只是轻轻一折,便折断了炽天使的脖子,他松开手,“咚”的一声巨响,炽天使的尸体从高空坠下,狠狠地砸在地上,扬起漫天尘灰。
远方的吟诵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静默了。
“不,这不可能…”信徒们不敢相信的否认着自己看到的一切,他们高高在上的神怎么会被打败,怎么能被打败。
而更多的人,他们脑海中回荡的都是那因为恐惧而变了语调的那句吼叫:恶魔,魔王!
魔,对于玄灵大陆的人而言,只是存在于杂记中的生物,它们以人为食,它们生性残忍,它们曾站在世界的最顶端,这些,都是他们对于魔的认知。
他们曾以为,魔,不会再出现,可如今…。
那恐惧的吼叫就像是一颗种子,在他们的心里扎根生长,将魔这个字深深地刻进骨髓。
“好好的照看她。”魔九黎留恋的望了一眼君卿染沉睡的容颜,身影消失在天地之间。
君卿染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赤红色的土壤上开满了纯白的荼靡,男子静静的站在花海中,红色的发丝随风轻抚着花瓣,暗黑色的斗篷上沾染的鲜血已经干枯成了血块,不知道他的手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身上的血腥味浓郁的遮盖了整片花海所散发出来的幽香。
“九黎…”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欣喜,花海另一处,一抹大红色的身影冲着那男子飞奔而去。
男子回过头,冷意的轮廓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变得柔和,他张开手,一把将扑入怀中的少女带进自己的斗篷中。
“君儿!”
男子欣喜若狂的抱着少女在花丛中打转,笑声随风飘扬。
君卿染站在距离二人不言的地方看着,看着魔九黎的怀中抱着别人,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竟然有些疼,有些酸,这感觉就像是她最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
君卿染捂着自己的心脏,神色有些茫然,有些慌张,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知道自己这五脏六腑都似是搅在一起的疼痛是为了什么。
魔九黎的目光望向她,就像是穿过空气,她在他的眼中,竟没有看到任何为她停留的痕迹。
而魔九黎怀中的少女却是转过了头,那双潋滟波光的眸一错不错的望着她,似是在笑,又似是在怨。
四目相接的瞬间,君卿染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的样子竟与她梦中那手持镰刀睥睨诸神的女子如出一辙,若真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如今的她比那个时候的她要年轻的多。
“君卿染。”
她听见那个少女在叫她,在叫自己的名字,只是在君卿染眼中的少女,却早已回过了头。
是错觉吗?
“君卿染。”
不,不是错觉。
“你是谁!?”君卿染大声叫着,可她面前相拥的二人面对她的喊声,却依旧无动于衷。
“我,你问我是谁?”那清冷声音中夹杂着的情绪,复杂到君卿染根本无法猜透。
“是,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君卿染喊着,问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大声,也许,也许她只是想让那个男人回头看她一眼。
“茶靡,君倾涟,君卿染。”随着少女的声音,三抹身影竟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君卿染心中震动的向后倒退着,出现在少女身边的身影不是旁人,都是她,竟都是她。
第一世茶靡,第二世君倾涟,第三世君卿染。
可她不是君卿染吗,不会就站在这里吗?那那个少女身边的人是谁?
“你看看她们是谁。”随着少女的声音落下,茶靡,君倾涟,君卿染,这三具身躯竟然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
那张脸慢慢的融合,慢慢的转变,竟,变成了少女的样子。
“我是谁,你现在还要问我是谁吗?”
“君卿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