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蒙
我叫楚蒙,我娘亲是云笛,我爹爹,是宁墨。
尽管娘亲一直告诉我,宁墨不是我爹,我不信。
娘说楚沉是我爹,因为我长的很象他,我反驳说邻居小夏长得最象王成叔叔,可王成叔叔并不是他爹,明明是他舅舅。
娘又说我姓楚,而爹爹姓宁,所以他不是我爹爹,我反驳说,外公姓谢,娘亲姓云,不是照样是娘的爹爹?
娘亲无言以对,气极败坏,追着要打我。
我一扭身,使出跟爹爹学的列子御风就飞走了。
可怜的娘亲只能在后边跳脚,她永远都没有学会真正的轻功。
没办法,我不喜欢那个人,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那像我爹爹,每日笑嘻嘻的,多惹人喜欢,事实上,女人小孩的确也很喜欢他。
爹爹整天带着我。
不管是干什么。
很小就跟着爹爹经常出没烟花柳巷。
我不喜欢那些女子,个个涂脂抹粉,搔首弄姿。
哪有娘亲天生丽质,端庄威严?
可爹爹说,这是应酬需要。
爹爹的话是对的,因为他请的很多都是朝廷重臣,一方父母。
而这些人,见了那些风尘女子,个个眼冒绿光。
很多事情都是在这样的场合心照不宣的办好。
很多女人看到爹爹都像苍蝇见了血一样扑过来,爹爹也是来者不拒。
可哪怕正在跟那些女人卿卿我我的着,他也可以说走就走。
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这样,爹爹说的。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对女人不能动了情,动了情就会伤心,爹爹教育我。
“那爹爹伤过心么?”我问。
“伤了心也要很快学会将碎片修补起来……否则……碎了心一辈子都不快活了……”
爹爹答非所问,我看了看他,猜测他肯定是伤过心的。
追爹爹的女人中,偶尔有特别难缠的,我会想办法替他打发。替爹爹处理过几件类似的事件,总结了甩女十八法。
屡战屡胜,行之有效。
记得有个户部尚书的女儿,人长的奇胖无比,心却恶毒异常,仗着尚书老爹的权势飞扬跋扈,死缠烂打,一定要爹爹娶她为妻。
最可气的是,一见面就给爹爹施加了重重压力,要爹爹甩掉我这个拖油瓶!
没得到爹爹的响应后,竟然想方设法暗害我,欺负我。
我气坏了,不过这么小的事情,用不着告诉爹爹,让他给我出气,我自己能够解决。
我在她吃饭的桌子上放一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恶心她;会模仿她靛型,在矮矮胖胖嫡瓮上放上一个西瓜,讽刺她。
可她不屈不挠,愈发斗志昂扬。
一日,尚书千金要骑马,让我做她的马童,给她牵马坠镫。
将她那个肥胖的身子扶上马背是个颇费体力的活,为了故意折磨我,她不断的上上下下,将我瘦小的小骨头压得吱呀直响。
我咬咬牙忍了!
那次她显然非常满意。
于是第二天又要求骑马。
我牵了一匹骆驼给她。
“我要骑的是马!不是骆驼!”她趾高气扬,昂着脑袋,用鼻孔对我说。
“这是马。就是昨日那匹马。自从你骑过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我淡笑着不动声色,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红变黑,逐渐变成猪肝色。
一夜,她跟着爹爹赏月,欢喜的对爹爹说:“墨!你看那个月亮!”
我故意抬头做寻找状,半天说:“哪有一个月亮?只看见半个月亮(胖)!”
气死她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她终于自动放弃了。
“户部尚书会不会给你小鞋穿?”我问爹爹。
“或许会,或许……他不会这样小气,毕竟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利益往来。就算真得罪了他,我也不怕!大不了射日庄一无所有,从头开始!再去做个刀头舌忝血的江湖客!”爹爹毫不在乎,我就是喜欢他这股子满不在乎的气势,是条汉子!
爹爹确实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我娘,怕得很。
我猜是因为我娘是庄主。
还有一样东西,他也很怕。
沼燕。
又一次爹爹带着我在胭脂楼快活地跟楼里的姐姐喝酒调笑。
姐姐们也很喜欢我,经常捏我的脸蛋。
“男女授受不亲!”我冷冷的拍掉她们的手,骨子里不喜欢这些风尘女子,个个都无情无义,只认铜钿不认人。
“哟!小美男还会掉书袋!好玩!你这么小就这么漂亮。长大肯定跟你爹一样迷死一票女人!”她们愈发的觉得好玩,都凑上来捏我。
“长的漂亮,不值得骄傲!天赋不公,我最痛恨!我希冀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出类拔萃!”我缩进爹爹怀里,冷冷的看着她们。♀
“哦!这么个小人会讲这些!真是人小鬼大……”
“啊!就是!蒙小公子这张嘴,真的比你爹更加让人爱……”
姐姐们立刻象发现了新大陆,七嘴八舌,聒噪不已。
吵死人!
正在此时,爹爹的一个随从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我年纪虽小,在爹爹的□□下已经开始练内功了,耳聪目敏。
所以他们话音虽低,可我听得清楚。
“沼燕来了……”
爹爹顿时手忙脚乱的卷起我从窗口飞了出去。
沼燕?
那是什么怪物?
是沼泽里的某种怪物么?
我熟读诗书,却没有听说过。
回家以后我翻查了很多书籍,都没有找到。
沼泽里有瑞兽麒麟,有怪物凿齿,但没有听说有沼燕。
又一次听见沼燕的名字被爹爹带了一路狂奔,很久才停下来喘气。
心有余悸的看着身后:“蒙儿!你看,我身后没人吧!”
我斜睨着他:“爹爹做了亏心事?”
爹爹一愣:“我何时做过亏心事?”
“爹爹身后没人,心里却有一个鬼影子。爹爹不做亏心事,为什么好好的怕鬼?”我淡淡道。
爹爹沉默了半晌,叹气,“是了,我是有些于心有愧,我还是对她不住……始乱终弃……她一直苦苦追着我的足迹,什么都不要,只想在我身边做个淡淡的影子……可我只是个浪子,连这点承诺也给她不起……”
哦?
看来爹爹跟这个怪物交情匪浅,纠葛颇深。
终于有一次见到这个沼燕。
竟然是个很美很温柔的姑娘,是妖术变出来的幻象么?
她只是幽怨的沉默的看着爹爹,不说话,也不抱怨。
我看见爹爹眼里的从过的愧色跟自责。
回来以后爹爹问我:“蒙儿,现在爹爹有件事情难以决策。你说我是从此收心娶了她,还是继续这样风流成性下去?”
娶了那个妖怪?
我有些惊讶,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记得萍萍姐姐有事情难以决策时,就会采朵鲜花,数它的算命。‘要这样,不要这样,要这样,不要这样……数到最后看看上天的意思”
“这方法?我是男人,才不会需要!”爹爹拒绝。
不过他还是很快采了朵菊花开始数,“娶她为妻,继续风流,娶她为妻,继续风流……”爹爹一边数一边一瓣一瓣拔菊花的。
咳!
算命就算命,采菊花干什么?一朵菊花何止几百瓣,要数到何时?
难道爹爹自己也怕这个结果?不敢早些将它揭晓?
我淡淡的笑着,看着爹爹像个小姑娘一样的算命。
“蒙儿!”他最后跳了起来!
“什么?”
“是继续风流!天意让我继续留恋花丛!蒙儿!走!”
爹爹兴奋地说,一把抱住我,飞也似的离开……
又过上了以前的日子。
四处寻欢作乐,不断闪躲着沼燕……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爹爹会厌倦,最终安定下来……
(注:沼燕=赵嫣)
楚菡
我叫楚菡。
我爹爹是楚沉,我娘是云笛。
娘是射日庄主,至于爹爹的身份,我不知道,他不肯告诉我,全庄上下,对此讳莫如深。
偶尔听人说起,好像跟什么江什么湖有关。
或许爹爹是个打鱼的渔夫,或许是个摆渡的艄公。
反正我不在乎,不管他是谁,他那么爱我疼我,这就足够了。
我想娘也不在乎,每次见到爹回来,她都会飞快的上去迎接,抱着他久久不放。
这时候我就会有点生气和嫉妒。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执意要睡在他们中间,因为我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当然要睡在他们中间。
可每次早上醒来,都发现睡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
气极败坏的奔到父母房里,发现他们连门都从里面拴上了!
我怀疑他们偷偷的在吃什么好东西,可晚上瞌睡虫每次钻进我鼻孔的时候,我都很不争气的陷入昏迷,什么也不知道了!
太可气了!
肯定是背着我偷吃东西!虽然我一再追问,他们都矢口否认!
睡觉前我喝了很多水,想着夜里肯定会被尿蹩醒,到时候我一定要抓住他们,看看他们在吃什么!
第一次失败了,我睡得太死,结果……嗯,尿床了,被娘亲好一顿数落。
第二次又喝了很多水,半夜如愿以偿起了夜。
困的不行,又冷,很想直接钻回被窝,还是坚持着走到娘亲的房门口。
听见爹爹压低的声音:“要你喂……才肯吃……”
娘亲的声音有些嗔怪:“好意思说……又不是小孩子……”
啊!果然在背着我偷吃好东西!
委屈的要哭,我立刻冲了进去:“爹爹在偷吃好东西!”
爹爹慌里慌张的挥手扫灭了蜡烛,很快点了我的睡,不过我已经看清记住,他手里拿了个大大的罐子,而娘亲正舀了一勺子什么喂在他的嘴里。
第二天,我偷偷进了爹娘的房间,终于在柜子顶端看到那个大大的罐子。
哼!放的这么高……也难不住我……
我很快找了凳子爬上去,小心翼翼的将罐子捧了下来。
一罐子气味古怪的黑乎乎的东西,有点点象麦芽糖的样子。
我欣喜的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啊!
很苦很苦!
忙不迭的往外吐,怎么回事?
明明爹爹昨天吃的就是这样东西!
一定是他将好的都吃掉了,留给我的都是坏的!
气咻咻的出了门,再也不跟爹爹好了!
不管他再买什么好东西哄我都不理他!
下午的时候鼻子忽然出血了,流的满身都是,我吓坏了!
娘亲也吓坏了,几乎是哭着将我扛到无困外公的小屋。
爹爹闻讯飞奔而来,我见到他的面色也是苍白的吓人。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害怕……紧紧拉着爹娘的手,想起我很少谋面的哥哥楚蒙。
“娘亲,我想见哥哥最后一面。”我尽量平静的说。
娘亲被我的乖巧懂事吓得啪嗒啪嗒只掉眼泪。
然后我就听见无困外公冷哼一声:“我配的大补膏就那么好吃?你爹老是吃的鼻血不止不说,连你也吃的流鼻血!”
什么意思?
吃了大补膏?
就是那罐子东西?
正迷糊间,听见无困外公的声音:“哼!下次我要配的再苦些!”
我见到娘亲的面孔一下子飞满粉色,我瞧见爹爹低头羞涩的微笑。
等我们从无困外公那里出来,我听见爹爹很高兴的对娘亲说:“药更苦了,我要更多的彩头才肯吃……”
爹爹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无困外公将药弄得更加的苦了他会很高兴?
不懂。
不过我不想懂了,这次教训告诉我大人们做事情有时候很古怪,简直不可理喻。
千万不要用正常的思维去猜测他们的行为,否则,结局将会很悲惨……
像我一样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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