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沈以歌幽幽的叹了口气,而这两天她叹的气快要赶上一年的分量了。)
“抱歉,秀秀,我不是故意提起你伤心事的。”
孔秀秀安慰的朝沈以歌笑笑。
“不要紧,娘其实走的很安稳,没有受什么罪,我和爹爹……一直当娘还在身边的。”
沈以歌不说话了。
她总觉得,这孔家父女有种与世隔绝的单纯。
不为生计担忧,不与邻里相交,恐怕揭不开锅了,也连个借米的人家都没有。真不知道孔夫人去世的这几年,这父女二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好了以歌,不用看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我们去后面吃饭,爹爹在等着呢。”
孔秀秀拉拉沈以歌的袖子,扭脸朝后院走去了。
沈以歌看看店外面的街道,再次叹气,然后无精打采的站起身,准备去吃饭。
说实话,除了刚来的第一天,沈以歌真的对吃饭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了。
永远都是干硬的不知道是什么面的面饼配滋味寡淡的青菜,喝一碗稀粥都需要谨慎的不拉下一粒米。身为北方人且口味颇重的沈以歌,嘴里真的要淡出鸟来了。
走了才没两步,沈以歌就往前一扑,差点摔个大跟头。
郁闷的看看脚下的长裙,沈以歌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穿的是孔秀秀的衣服,虽然孔秀秀没有她高,但是忽然穿这种需要连绣鞋都盖上的长裙,沈以歌还是觉得自己小脑不够用,总想踩着裙摆摔跤。
原来的衣服,连带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钥匙、钱包,全部被沈以歌收在了妥当的地方。那些东西,已经是证明她曾经在21世纪生活过的唯一证明了。不知道有没有一天,她还能用得上它们。
来的这两天,沈以歌已经大致把她自己的现状弄清楚了。
现在的时间,正如她刚来的时候看到的城墙上的告示所写,明万历十年,而告示上的内容,则是大学士张居正的悼文。
沈以歌虽然大致能读懂古文,但是繁体字她还是认得有些困难。所以告示上的内容都是孔秀秀带她逛凉州府的时候给她翻译的。
沈以歌感到庆幸,她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迷恋明清历史,所以对这方面了解的比较多,而万历年间,则是她觉得最有趣的一个时间段。
所以,看着城墙上的悼文,沈以歌唏嘘不已。
别看皇帝的悼文言辞间尽是悲痛,仿佛张居正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学士,死前十天还被他加封‘太师’头衔的臣子的离世,让他多么的痛心。可是沈以歌知道,这位带给明朝变革,以后也会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老臣,将在不久后,被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帝抄家灭门,永无翻身之日。
沈以歌还记得孔秀秀给她念完告示以后,看着她唏嘘的表情说过的话。
“以歌,张大人这一生其实也很值得了,不是吗?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还得到了皇上这样的荣宠。”
沈以歌没有说话,因为她无权发言,更不能发言。她知道很多事情,知道张居正不久后会被抄家,知道万历皇帝几年后将会长达二十年不上朝,更知道明朝会灭亡,清军会入关。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说了,恐怕就不是惹来杀身之祸那么简单了,连孔家父女也会被她连累。
所以沈以歌一直很小心,不敢透露一丝一毫。
可是,沈以歌又相信有果必有因。既然老天让她穿越,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不会无缘无故。也许她所知道的的事情,到紧要关头能救她的命也说不定。
既来之则安之,沈以歌心想,总会越来越好的……吧?
至少,现在得解决饮食问题,她真的不想再吃面饼白菜了!
想到这里,沈以歌忍不住恨前世的自己,每天就知道围着佟畅那个禽兽打转,其他别的连个一技之长都没学会。
她倒是会跑新闻写稿子,可是在古代那些顶个屁用啊!
沈以歌为生计皱起的眉头,在看到孔秀秀画的一幅白猫戏蝶图的时候,一下子舒展开来。
于是……
“以歌,你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女儿家,爹爹是不会同意我出去卖画的,何况我也不是名家,不会有人来买的。”
孔秀秀完全没有把沈以歌的话当成一回事,觉得沈以歌在天方夜谭。
沈以歌却很坚决。
“秀秀,孔叔同不同意,还不是看咱们俩配合的怎么样么!你也知道,这两天孔叔咳嗽的厉害,再不赚点钱,别说孔叔的药,咱们连饭都没得吃了!”
孔秀秀还是摇头。
“真的不行,被爹爹知道会挨骂的。爹爹的药,我会想办法的。”
沈以歌眨了眨眼睛,随即忧伤的叹了口气。
“哎……都是我,你和孔叔要不是因为收留了我,可能生活的会轻松一些。可恨我什么也不会,帮不了什么忙,不然我还是出门看看有什么做工的地方吧……”
沈以歌话还没说完,就被孔秀秀紧张的打断了。
“哎!以歌你可千万别出门了!万一再遇见……坏人,我可真的要没办法了……”
孔秀秀显然是想起了前两天遭遇的事情,决计不想再遇见那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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