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舞还在熟睡的时候,白玉朔就已经坐在主屋内,悠闲地喝着茶,小夏在一旁尴尬地站着,时不时望向床榻的动静,又时不时注意身旁的白玉朔。
“你下去吧。”白玉朔淡淡道。
节骨分明的手紧紧捏着茶杯,陷入了沉思。昨天日落时分,墨鸢没有出现。而清舞的言谈之中,似乎也不记得有墨鸢这个人的存在。他究竟是沉睡了多少时间?又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墨鸢不出现,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轻轻摇晃着茶杯,白玉朔轻抿了一口。
清舞悠悠转醒的时候,额间一阵钻心的疼痛,双眸睁开,入眼的是白玉朔那张俊朗的面容,“白玉朔!!!”清舞怒喊,她拉起身上的被褥,直接往白玉朔的身上盖去,不料他敏灵地闪身,躲了过去。
“你疯了吗!一大早坐在这里看我睡觉?”
白玉朔浅笑出声,“你看看窗外。”
视线望向窗外,此时已日上三竿。清舞不自然地轻咳了咳,“麻烦出去一趟,我要换衣服。”
白玉朔浅笑地颔首,一走出主屋外,阵阵爽朗的笑声传到了清舞的耳边,倏地,清舞直接黑了脸。很好笑吗?不过,转念间,她似乎很少看见白玉朔会有如此欢悦的一天。
莫名地,她突然心疼他,只因为他很少笑。
记忆中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也不怎么爱笑,但是,每次他望着她的时候,总是笑得很暖人心扉。清舞一度想看清,那人的模样,可是却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痕迹可寻。
清舞梳洗完毕之后,白玉朔已经不在东厢的庭院外。听丫鬟的意思,宫中又来人了。
那个皇帝是真的不死心!昨日才刚去皇宫,现在又派人过来一定没什么好事!这一次,恐怕是说确定择日的时间!清舞越来越觉得,如果她再不回南靖王府,也许她真的就要嫁给白玉朔为妃!
前厅。
白玉朔一人坐在上座,若有所思地捏紧茶杯。当眼前的光线被遮挡,他抬眸,含笑道:“舍得起来了?”
“听说宫里来人了,皇上是已经确定好时间让我们入宫吗?”
放下茶杯,不再把玩于手,“时间是今日。”
“什么!!”清舞不淡定了,她本来是想和白玉朔说,她愿意进宫帮他,但是事后要让她回府,如今,这么急切的时间,反倒让清舞不愿意了。“那你自己去吧!”
音落,清舞直接转身走人。
“楼清舞,帮完本王这一次,你就可以离开。”
清舞停下脚步,听到白玉朔的提议,面纱下,唇角的笑意扬起。“成交。”
皇宫。朔月殿。
一入宫殿,殿内的陈设摆放,整齐有序,奢华精致,许多华贵的名画与瓷器基本上都在这朔月殿之内。清舞来回打量了一番,发现布局的摆设和色调的选用,都和龙涎宫大为相同。
看样子,皇上真正想选的储君,十有**是安朔王,白玉朔。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白玉朔走到清舞的身旁,也一同打量起了殿内的陈设。
朔月殿是他儿时住的宫殿,只是,如今这里的布局,已经和儿时迥然不同。这儿分明是另一个……龙涎宫。
“白玉朔,我在想,皇上是想害你呢,还是真心想对你好?”
“噗嗤。”他忍俊不禁。“你想的就是这个?”
“白玉朔,我今天很好笑吗?”清舞脸色有些难看,摆明就是生气的模样,但是,白玉朔似乎丝毫不担心,他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好笑的。哈哈哈……”
倏地,一瞬间的时候,白玉朔止住了笑,他感觉到体内异样的变化正在复苏,眸光沉了沉,是墨鸢要苏醒了吗?
清舞看到白玉朔异样的变化,不禁有些好奇,“喂,白玉朔,你干嘛表情怪怪的?不会身体又不舒服吧?白玉朔?”清舞伸出手在白玉朔面前晃了晃,还没晃动几下,就被白玉朔一把抓住。
“不必担心,本王无碍。”
“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我的性命!”清舞不客气的抽回自己的手。她转身刚想离开,身后就传来‘扑通’一声响,回身望去的时候,白玉朔单膝跪地,额间布满细汗。看到这一幕,清舞愣在原地,这场景似曾相识,似曾相识……
但是,她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清舞发现她的记忆真的是越来越差,好多的事情她记得的,别人不记得。她不记得的,别人记得。
“白玉朔,你没事吧?这里可是皇宫!”当清舞发现白玉朔久久没有动静时,不禁朝他靠近着。
刚一走近白玉朔的身边,他却突然站起,把清舞吓了一跳,“白玉朔,你干嘛!吓死我了!”
他回身,和清舞的眸光四目相对,清舞看着白玉朔此时的模样,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她皱了皱眉,仔细地打量白玉朔,“喂,你干嘛这么看我?”
眼前的白玉朔,眸光柔情脉脉,让清舞感到一阵不自在。
“楼清舞。”他喊她。
莫名地下意识让清舞点了点头,应道:“干嘛?”
白玉朔上前,什么都没说,一把先拉过清舞,将其抱进怀中后,低低地开口说道:“让我抱一会。”
清舞时瞬间僵硬在白玉朔的怀抱里,她没有动弹,就好像这是她期待已久的怀抱。凤眸的泪光突然闪烁,那一种名为久违的词,让清舞有想哭的冲动。
“咳咳。”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让清舞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这个白玉朔竟然在占她的便宜!猛地,清舞也没说一声,直接推开了拥着她的白玉朔,让他跄踉倒退了一步。
她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是太子白玉宸。
“见过太子殿下。”清舞行礼。尔后,没见白玉朔有所动静,她就瞥了那么一眼,发现白玉朔似乎不太高兴的模样。她拉了拉白玉朔的衣袖,示意他有人在。
白玉宸环视了四周的环境,眉宇间笼罩了一层阴霾,随后散开,恢复以往温尔文雅的模样,唇角是温柔的笑,“免礼。本宫似乎来的不是时候,皇弟,你们继续。”
清舞听到白玉宸最后一句‘你们继续’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色。
等白玉宸一离开,清舞就瞪了白玉朔一眼,作势想要离开朔月殿。白玉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清舞,他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碍事的人刚走,你这是要去哪里?”
“麻烦你放开好吗?我去哪里还不需要和你说明。”强硬的甩开白玉朔的手,清舞大步朝外走去。心情突然微微转好,似乎是因为那个怀抱,又似乎是因为身后有白玉朔在跟着。
清舞对皇宫不是很熟悉,她一路四处兜着转,偶尔路过亭廊的时候,总会停下一段时间。宫里的每一个亭廊所看到的景象都不太一样。这就是清舞每一次停下一段时间的原因。
距离池边较近的亭廊,清舞是停留最短时间的。
池边里各类的鱼种,颜色不一的在池中游走着,当清舞望向假山一处时,发现白玉宸怀中搂着一个女子,女子衣衫不整,远远望去,可以看得出那是宫妃的服饰。
宫妃!太子!相互拥抱!
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清舞当即就离开。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不料身后一直跟着的白玉朔也注意到假山那边的动静。
“站住。”白玉朔的声音。
清舞停下步伐,回身望去,“王爷累了?”
白玉朔笑了笑,他大步上前,打横将清舞抱起,“我不累,但是,我担心你累了。”唇边是得逞的笑,他抱紧了怀中的清舞。“走了这么长时间,该回去歇着了。”
“喂!白玉朔,白玉朔你快放我下来,这样影响不好!!”
“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清舞压低着声音喊着。每每看到路过的宫女和太监,她都恨不得将身体缩进白玉朔的体内。她这副模样传出去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吗?
“别乱动,为了你的安全。”白玉朔说着,唇边是隐忍的笑,他假装没看见清舞面纱下羞红的双颊。手不自觉地收紧力度。
一路上,清舞不敢乱动,她一直将脑袋紧紧地藏在白玉朔的怀中。
“舞儿,我回来了。很想你。”轻柔似无声的声音,许是只有白玉朔一人才能听到。清舞的身子因为保持的姿势有点长时间,不由微微动了动,便听见这么一句话。
她听得很清楚,然后,心间顿时就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悲伤感。让清舞再一次红了眼眶,这种感觉和刚才与白玉朔拥抱的那一会儿很相似。
很熟悉,很久违,很难过,很复杂。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清舞猛地摇了摇头,因为力度过大,没有任何预兆的让白玉朔停下了步伐,他站定在原地,声音似蛊惑一般开口,道:“楼清舞,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