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门房来查看一下倒也罢了,偏偏这些人是特意在这儿打量的,而且有几片衣角明显是官服。舒悫鹉琻
夜离不由得皱了皱眉。
舒府的邻居们都是官员,就算是这些官员府中的下人,也不可能干当街偷窥这种不入流的事啊瑚。
舒文韶是不懂这些的,他心里正为成了官老爷的哥哥而得意呢铄。
于是,把门敲得山响,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舒老爷的亲戚。
不多时,有个中年仆人把门打开一条缝,问明舒文韶的身份后,
因为不认识他,就请他稍等。
然后,这名仆人嘭一声把门关上,跑进府里,请了刘氏过来。
刘氏一看,便道:“是我相公,麻烦你开门。”
仆人这才把侧门打开,卸下门槛,让马车进来。
刘氏指明原料放在哪里,趁伙计卸车的当儿,悄声跟相公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然后叮嘱道:“千万别在心丫头面前说漏嘴了,她还不知道呢。”
舒文韶听得怒火万丈,“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家伙这样造谣生事,破坏心丫头的名声,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这说话的声音稍大了一点,刘氏吓得赶紧捂住相公的嘴巴,“轻声点,心丫头就在旁边的屋子里制香呢。”
夜离到了舒府,就与夜爻取得了联系,很快就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听说少主与舒姑娘定下了亲事,夜离心中十分喜悦,可是听说京城中的传言之后,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少主没说要我们怎么做吗?”
夜离记得之前少主就让他调查过舒姑娘的身世,还说似乎苏夫人对舒姑娘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之后,他的任务是保护舒姑娘,但是夜坤和夜巽仍然继续调查。
若舒姑娘的身世真的这么不堪,依少主的性子,肯定会将知晓此事的人,都处理掉。
不让舒姑娘日后会被流言所伤害才对啊!
夜爻摇头道:“少主只让我保护舒姑娘,不让她听到这种流言就成了。”
还好最近舒姑娘都没出门,不然怎么可能听不见?
因为参加制香大赛,云香坊的香脂已经断货很久了。
这几天舒心托云少卿,从京城的香料铺子里高价买了些原材料,在府中埋头制作香脂。
她还真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了这样不堪的传闻。
不过外面卸货的声音有点大,专心工作的舒心也听到了,便让翠儿出去瞧瞧,是不是二伯到了。
其实根本不用瞧,把房门一打开,就能闻到满院子的浓厚花香。
舒心赶紧站起身迎出去,笑盈盈地向舒文韶问好:“二伯一路辛苦啦!”
舒文韶刚刚还在发脾气,脸上怒容仍在,猛然间要作出慈爱的笑容,那表情,要怎么怪就怎么怪。
舒心有些奇怪的问道:“二伯为什么事生气?”
“啊?哈哈!我是看舒芳舒芄那两个丫头都不在家,她们也太贪玩了,都不知道帮帮你。”
舒心笑道:“她们帮我送货去了,二伯母没有告诉你吗?”
说着,疑惑的看了二伯母刘氏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舒文韶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借口转移话题,
“心儿你说的那些原料和器皿,我都带过来了,你过来点点数,看有没有遗漏的。”
这可是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舒心很认真地上前清点起来。
原谅料也就罢了,京城的花料市场上就有卖。
可她那一套萃取设备,却是她花了一年多时间,才改善制作出来的。
整个大齐国,仅此一套。
看着那一整套用薄棉被和麻
绳紧紧捆绑结实的设备,舒心感到非常满意。
她客客气气向王府的管事道了谢,拿出五十两银票,递给管事道:
“这一趟麻烦诸位了,这点银子是我请大家吃酒的,还请林管事不要推辞。”
林管事一早得了世子爷的吩咐,哪里敢收舒心的银票,坚决的推辞了。
然后带着店铺里的伙计告辞离去,回王府向世子爷复命。
舒文韶见事情办妥当了,这才问起三弟舒文达的情况。
舒心道:“爹爹今日要留在宫中值夜,明日清晨才会回府。
我已经让翠儿跟厨房说了,今晚加几个菜,先吃一顿简单的接风宴。
等明日爹爹回府之后,咱们再办一次大的,让二伯你跟爹爹好好聚聚。
这一路辛苦了,二伯先回房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吧!”
说着,舒心一招手,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衣小厮小跑着过来。
“他叫竹青,以后就让他伺候二伯你,二波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就行了。”
忽然间就有了小厮,升级做老爷了,舒文韶洗得连连搓手。
竹青十分机灵,立即对着舒文韶深深的一揖到地,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引着舒文韶,回房休息。
舒心则回到工作间,继续手头的工作。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翠儿疑惑的看着窗外问道:
“不是说云香坊的铺面,离这儿没有多远吗?
怎么两位堂小姐去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舒心这才从工作台上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中也疑惑起来。
负责送货的并不只有舒家姐妹,还有管家林叔。
林叔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又一直在太医院院正大人的府中做管事。
既不会走错路,也不会不知如何与人应酬打交道。
难道是两位堂姐想逛街?
就在舒心想不明白的时候,府中的侧门终于有人敲响。
做工作室用的倒座房就在侧门边上,舒心立即往侧门看去。
就见舒芳和舒芄两姐妹红着两只兔子似的眼睛回来了,跟在姐妹俩身后的林叔,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尤其是林叔一进来,就立即让人把门槛卸下来。
紧跟着,两名男仆费力地推着一辆板车,进了府中。
板车上还放着满满当当的货品,遮盖的帆布都没有解开。
舒心迎上去,吃惊地问道:“怎么没把货品送过去?”
林叔的脸色有些阴沉,朝舒心拱了拱手道:
“云香坊的掌柜说,他们家主说了,要与姑娘你更改合同。
从今日开始不再收寄卖的货品,若是姑娘你同意按他们给出的价格供货,他们才会收下这些货品。”
“这些话,是他们家主说的?已经签好的契约,也能这样随意更改吗?”
舒心力持镇定的问道。
可是从她喷着怒火的水眸之中,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心情。
林叔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话。
但是舒芳沉不住气,今天又在云香坊受了委屈,顿时气鼓鼓的道:
“他们还不就是看见,堂妹你现在倒霉,想落井下石。”
舒心一怔,反问道:“我现在倒霉吗?我现在这种状况,应该叫做春风得意吧!”
舒芳嘴快,冲动之下忘了娘亲的交代,噼里啪啦的就将街上的流言蜚语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些什么,舒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那个……堂妹你别往心里去,只是些流言……流言而已……
&nb
sp;那个……牧世子这几天……肯定是因为有事才不来,绝对不是因为这些流言……”
看着舒心冷静的双眸,舒芳越说声音越小,心里暗暗着急的想着:
堂妹不会是被气傻了吧!这么令人生气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舒心这会儿心里并不是没有想法。
她首先想的是,这些流言肯定是她继母传播出去的。
之前在舒家村,继母就花钱指使大伯一家残害她,就是不想让她进京。
现在她已经来到了京城,继母肯定是想用这些流言把她逼走。
当然,她也担心景王府会禁不住流言的压力,向她家提出退婚的要求。
毕竟人言可畏!
可是随即一想,无忧如果是这种没有主见的男人,他们两人根本就不会走到定亲的这一步!
这么一想,舒心便微微笑了起来对舒芳说道:
“没错,无忧不来,肯定是因为有事,或许正在想办法证明我的清白呢!”
“还是心儿了解我。”
牧无忧醇厚动听的声音忽然响起。
舒心一回头,就看见爹爹舒文达和牧无忧两人,从月亮门处走了过来。
舒文达抢先说道:“王爷和王妃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并没有因市坊间的流言,而对心儿你有所怨言。
这份恩情你要铭记在心,嫁到景王府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公婆。”
舒心没想到爹爹会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牧无忧的面,提到她出嫁的事情,当即就羞红了小脸。
可是舒文达却不管她害羞不害羞,坚持要她当着牧无忧的面承诺。
直把舒心窘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暗暗朝无忧使眼色,要无忧找个话题把爹爹引开。
牧无忧只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半点没有为舒心解围的意思。
舒心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我肯定会像孝顺爹娘一样的孝顺公公婆婆。”
舒文达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回书房。
其他人也十分识趣,各自找借口离开,把空间让给两个小恋人。
等人都走光了,舒心便露出了小猫的利爪。
她哼了一声,不满的抬起光洁的小下巴,问牧无忧:
“街上那么多流言,为什么夜爻一点都没有告诉我?是不是你不许他说的?”
牧无忧笑吟吟地靠近舒心,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道:
“这点流言,我有办法让它平息。自然没必要告诉你,让你担心。”
舒心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你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牧无忧道:“光禄寺卿苏暮远。”
舒心把这个名字咀嚼了几遍,忽然问道:
“苏清清是他什么人?我跟苏清清是什么关系?”
上回抓住大伯一家审问的时候,黄氏也搞不清幕后之人是谁。
牧无忧虽然知道,可是舒心完全不想知道抛弃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牧无忧也就没有告诉她,幕后之人是苏夫人。
因此,翠儿说苏清清跟她有一点相像的时候,舒心只以为是巧合。
不过现在,她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牧无忧说道:“苏清清也是苏暮远的女儿,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随后又安慰她道:“你人品这么好,我相信你的亲生母亲,不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已经派人跟着苏夫人了,相信这点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舒心点了点头,随即依偎到牧无忧的怀里,感激的道:
“无忧,请你替我感谢
王爷和王妃,感谢他们在这种时候,还如此支持我,信任我。”
牧无忧忽然勾起嘴唇,坏坏的笑道:
“我确实应该感激父王和母妃。
不过感激光靠嘴说,可是不行的,要付出实际行动。”
舒心脸红红地小声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孝顺他们的。”
牧无忧继续诱哄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孝顺他们呢?”
“嗯……我懂一些食疗和药膳,可以帮她们调理身体,他们累了,我就给他们捶捶腿……”
舒心一边想一边说,说了一大串。
牧无忧听了半天都没听到想听的话,只好打断她,道:
“府中有府医,也有的是丫鬟,你说的这些都有人做。
你想些别人不能做,只有你能做的事,孝敬我父王母妃。”
别人不能做,只有我能做啊……舒心拧着秀眉,认真的思索。
牧无忧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答案。
一开始舒心还是一头雾水,可是她是个聪明人,牧无忧又总是用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俏脸一红,耍赖道:“以后再说吧,我要做香脂了。”
说罢转身就走。
牧无忧哪肯放过她,长臂一伸,就把她捞进了怀里,坏坏的笑道:
“心儿你的脸这么红,肯定是想到了。”
舒心极力否认:“没有,我没想到。”
牧无忧故意叹了口气,“罢了,你没想到,我就告诉你好了。”
说着附在舒心的耳边,朝她白玉片似的耳垂轻轻吹气,语气极其暧,,昧的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最好的孝顺,就是我们多生几个孩子,让他们有孙儿孙女承,欢膝下。”
虽然牧无忧这话没什么问题,可是配合上他说话时的语音语调,和舌忝她耳垂、模她小腰的小动作。
舒心很不争气的腿脚发酥,整个人都软在了他的怀里。
牧无忧也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一把抱起佳人,飞快的掠进舒心的房间。
抱着她,狠狠吻了个天昏地暗,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手臂。
牧无忧气息不稳的道:“我一定会尽快查清真相,还你清白,把你娶回家,做生儿育女的大事。”
“一边去!”舒心又羞又恼的啐了他一口。
前面听着还挺感动,后面怎么变味了?
牧无忧“嘿嘿”一笑,那神情,说不出的邪魅惑人,又意味深长。
舒心这会儿连脖子都红了,跺着脚恼道:“我真的要去做香脂了。”
一提起香脂,就想起云香坊要毁约的事,舒心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我也算是帮了云香坊的大忙,帮他们在五年一度的制香大赛上夺得了香坊之王的称号,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想不通这个问题的,还有云少卿。
此时,云少卿刚从外地巡视回京,特意先去店铺里问一问,舒心的香脂交货了没有。
哪知,竟从掌柜的口中听到一个让他不能理解的决定。
于是云少卿立即回家质问父亲:“父亲,我们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怎么能随意毁约?”
云青宇淡淡的道:“虽然你人不在京城,我相信你也知道京城中发生的大事。
以舒姑娘现在的名声,她制作的香脂还会有人买吗?”
一句话问得云少卿不好回答。
顿了顿,云青宇又补充道:
“你也很清楚,当初是你坚持跟她签寄卖契约的,其实长老们都不同意。
寄卖,这是用我们云香坊的招牌,给舒心做嫁衣裳!
若是价钱公道合理倒还罢了,可是偏偏还让她占尽了便宜。
少卿,你应当知道,我们云香坊开的是香坊,不是善堂……”
云少卿有生以来,头一次打断父亲的话,道:
“我们只是提供一排货柜,就可以得到三成利润。
就算是我们的作坊自制的香脂,也没有几款有这么高的利润。
我不知道这个契约里的价格,哪里不公道合理了!
其实您也不必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真实的原因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无非就是长老们看到舒姑娘制的香脂卖的好,眼红她赚的银子了,所以就想趁机落井下石!
父亲,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可是你居然会同意,真的让我很失望。”
云青宇老脸一红,端着父亲的架子,怒道:
“你就是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别忘了,云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而且此事长老们已经有了决议,你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