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书香,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莫汐放下刚磨好的花汁,接过书墨手上润湿的帕子擦了擦,漫不经心的开口。
“姑姑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书香道。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可否让我也听听。”人未到,声先至。只得一声如黄鹂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便见着门口那披着绣三色梅妃色流云锦披风的美丽女子从门前进来,发髻上的镂空雕花水晶步摇随着步伐碰撞着发出细微的声音。
房里伺候的人见到赵清妩,连忙福了福身子。“司设大人。”
莫汐一听见赵清妩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转过身便打趣道:“咱们这大忙人赵司设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慎刑司做客,瞧着你这好颜色,可是有什么好事?且与我说说。”
“我能有什么好事,左不过是忙里偷闲的来看看你这丧尽天良的九姑姑罢了。要知道我的事多的忙都忙不完,我房间里还有一堆的账等着我核对呢。哪像你除了虐待虐待犯人,还能抽空制胭脂。”
但凡这皇宫里的人都知道这慎刑司的人是轻易惹不得的,在慎刑司当差的哪个不是心灵扭曲,丧尽天良。若是被记恨上,哪天犯了错进了慎刑司还不得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再说慎刑司那可是他们那群疯子的地盘,就算是闹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个奴才也不过是烂命一条,哪会有人给他们做主。
赵清妩解下披风放在一旁,从莫汐面前的桌子上的小碗里沾了一些刚滤好的花汁抹在手上:“这回的颜色与以往的不太一样,瞧着颜色和你额头上纹的红莲的颜色还要浓。莫不是改了性子了?”
莫汐会的东西不少,但赵清妩最满意的还是莫汐那一手制作胭脂的好手艺,她做的胭脂香味细腻,颜色自然,又没有那些铅粉之类的对身体不好的东西。不知道比宫里发的那些胭脂好多少倍。
赵清妩擅长刺绣和制作簪子。而莫汐喜欢酿酒和制胭脂。两人闲着没事就互相送些东西,也算是各取所需。
“自然是有用的。”莫汐笑了笑从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盒子递给她:“何曾少了你的,早就给你备好了。不过我的东西你可别忘了啊。”随即转过头吩咐一旁的书香:“前些日子负责管理北漠娘子营的萧丽娘给我捎了封信,说是北漠那儿娘子营折颜(死)了一批姑娘,你吩咐人去把孙嬷嬷找来。告诉她寻着了一个心灵手巧的丫头,让她过来瞧瞧。”
娘子营是由女子组成的一支单独的军营,其主要任务的任务便是替军营中的士兵洗衣做饭、缝制衣裳的一些琐事,以求他们在战场上能够发挥全部的实力。娘子营中每年都有大量的女子折颜,为了保证数量,那些因触犯朝廷律法的官宦世家的女眷,宫中犯下大错的宫女,都会登记入册,由专门的人员押送至各大军营的娘子营分部。而宫中负责登记挑选娘子军的是慎刑司。莫汐作为慎刑司的司主,自然有权利挑选女子进入娘子营。
“是。”书香,书墨领了吩咐,向两人行礼。人一并退了出去。
“忘不了,过几天我自会让人把预备好的东西给你送来。”赵清妩笑着接了莫汐的手里的白瓷小盒子收进袖子里,便转移了话题:“不过那娘子营可是个好地方呢,从那里出来的姑娘哪个不是心灵手巧。赵丞相家最受宠爱的嫡出小女儿赵清雅可是在那里历练呢。也三年了想必她定是学到了不少的好东西,不过就是不知道她该怎么去掉手上粗糙的痕迹。”
“谁知道呢,虽说娘子营的任务简单。但这些琐碎的事儿在京城中娇生惯养的官家女眷的眼里就是些低等下人的活计,这对于心高气傲的赵清雅来说无疑是这辈子最大的污点。”莫汐将小碗里的花汁倒一些出来,添了些白色的粉末进去搅了几下,意有所指的道:“去掉那些东西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得看看她肯不肯遭那份罪了。”
赵清妩恶劣的笑了笑,自衣领里拿出一精致的翡翠镶银的簪子在桌子上划拉着。“不是还有丽娘在吗,不过要是让赵丞相和皇后娘娘知道他们那最宝贝的女儿和不被侄女被你从承雨寺拐到了娘子营,指不定要怎么对付你这幕后黑手。不过加上今天这汝南王府的小郡主,娘子营这些年的贵客倒真是不少。就是不知道这位如花似玉的小郡主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娘子营撑上多久,到时候可别是抬着回来的。”
刺耳的噪音听的莫汐一阵头疼,连忙伸手按住赵清妩:“好容易才得来的好桌子,麻烦您老高抬贵手。”……
这世上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莫过于皇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随处可见执枪巡逻御林军来来回回的巡视。只是再严密的守卫也有那疏漏的时候。
“咻!”呼啸而过的箭声划破夜晚的宁静,深深的没入宫墙。
“有刺客,快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反应过来的御林军一窝蜂的冲了过去。
一抹娇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望着那整齐有序的御林军轻蔑的笑了笑,暗道了一声愚蠢。熟门熟路的走过蜿蜒的长廊,闪身进入走廊尽头的房间,打开一个雕着复杂纹路的柜子。
柜子里整齐的摆放着宫中女官的随身令牌。从七品到正二品依次排列,却唯独少了慎刑司九姑姑的那一块。
“怎么会,唔。”一声闷哼声响起。
黑暗的房间里便亮起了一盏精致的宫灯,书香身边的太监上前略微弯着身子,问道:“掌刑大人,里头的那位该如何处置?”
慎刑司除了品级最高的正二品司主九姑姑以外,还有四名六品女官。掌刑书香、掌具书墨、掌司书画和掌侍书沁。
书香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吩咐道:“方才姑姑已经吩咐让咱们送过去了,你们去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免得伤了姑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