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静静的等待
所谓高手,其实也是和我们凡人一样的,只是这种人之所以被称为高手,是因为他们身上具有至少一项凡人所不具备的技能,我们通常把这玩意儿称之为“特长”!
比如宋奸会轻功,我三弟会杀猪,他们都算是高手。
而在这个时代,我大哥韩羽也不失为一代高手,因为他也是有特长的。
我大哥此时和孙三娃仍然相距甚远,对于我们来说,这段距离是不可超越的,这次追击注定是令人绝望的,但是,对于我大哥韩羽来说,这已经足够,完全足够,我现在明白,他的名字为“羽”是有道理的,起码是贴切的。
这么看来,一个人的名字对其自身的发展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所以,觉得自己名字不够酷炫狂拽的仁兄们可以尝试找个路边儿大师去改改。
我看见大哥背上的雕翎羽箭在风中簌簌抖动,这样的箭他已经射过两次,而前两次都不曾失手,我知道,这一次也依然没有悬念,孙三娃跑的再快也已没用,我知道这小子看着前边的森林内心充满了希望,但我大哥是一个喜欢把别人送上绝望之路的人。
我看见了熟悉的英姿,抬手,搭箭,张弓,离弦,气势如虹,箭去如风。
我在胸口画完一个十字后,孙三娃背心中箭,翻身落马,他的战马孤独的奔入那片森林,不知是奔向自由,还是奔向别离……
瓮城大捷以一种意外的戏剧化形式收尾,至此,白巾军的余党全部完蛋,对于这场战争,我只能表示,这真的是个意外,这样的结果不光我们没有想到,恐怕连赵二麻子他们也都没想到,多少艰难的时刻他们都挺过来了,没想到在最安全的时刻却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到阎王那里报到了。
朱俊看看夕阳西下,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命令手下鸣金收兵。
他回到营帐中,情绪消沉,一脸颓丧,想想自己这些日子来过的实在艰苦,什么也没捞到不说,还折了不少本儿,真是倒霉催的啊。但是,他不会想到,大礼包马上就要在他头顶炸开了。
朱俊开始想着,明天什么时候撤军,怎么跟朝廷解释一下,把这个黑锅转嫁到宋奸的身上。
这时候,营帐的帘子被撩开了,我大哥和宋奸两人携手步入,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朱领导正纳闷儿这两人这是吃多了还是怎么回事,就见两颗人头摆在了自己面前的几案上,不是赵二麻子和孙三娃又是谁?
头颅送领导,真心赠相知。
至于朱俊的脸色如何阴晴不定的变化,如何经历了各种大起大落,如何似笑非哭、似哭非笑,我就不细说了,我简单的交代一下后事,就是后来的事情。
赵二麻子和孙三娃的人头依然按照惯例被邮寄到了京师,剩下的余党们本也无心恋战,尽数出城投降,朱俊心情大好,也没有为难他们,允许他们今后继续种田做良民。
朱大领导也终于苦尽甘来,被调到河南省,成为了一省大员。
宋奸由于表现出众,朝廷依然允许他做他的“围剿叛乱总司令”,仍然是个空衔,自给自足,没有工资拿,还是做朝廷的义务打工仔,哪里有叛乱哪里就有他。
本来他手下的那一千五百号新兵蛋子是有编制的,这次只是被临时派遣出来协助宋奸,按说任务也完成了,该继续回到京城吃皇粮了,回去给比他们还女敕的新兵蛋子们讲讲战场的冷酷和自己的牛叉,慢慢熬成老兵油子,也算功德圆满,可是这帮有志青年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错了,死活都不愿回去了,连部队里的铁饭碗都不要了,心甘情愿今后跟着宋奸喝西北风,在他们心里,宋奸才是真正的英雄,宋奸代表着他们的热血和理想,他们早已被宋奸所折服。
对于这种二杆子大脑进水的行为,我只想说,这就是人格魅力,每个人的一生总要做出选择,总要押上赌注,总会有一次无怨无悔,也总会有一次说丢就丢的砸饭碗冲动,也许有人会把这称作蠢、称作傻,但我认为,这样才算是活着,因为,我知道这样的行为还有另外一个光辉的名字,他叫——理想!
宋奸对朝廷的态度是毫无怨言的,如果这样你就认为他是一个不求回报、只知道埋头做好事的憨厚青年,那么,你就错了,因为他后来的经历和成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所有人,他那是不稀罕,因为,他有着更大的胃口!
该升官儿的升官儿了,该忽悠的也忽悠了,瞎了眼的朝廷对这场战争中的所有人都算有了交代,之所以我说他瞎了眼,是因为朝廷居然忘了我们兄弟三人。
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最倒霉的人并不是朱俊,而是我们三兄弟,人家朱领导虽说时运差些,但好歹人家还有个盼头,大不了停在原地算是白干,可是我们已经搭上了所有的家当,总不能拍拍手回家种田去吧?
你愿意回去种田,可手下这帮弟兄们不干啊,人家跟着你就图个前程,给你卖完了命,你都不意思一下,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怎么向人家媳妇儿交代?大家面对冷酷的现实,情绪都开始变得不稳定,随时会有哗变的危险。
要说,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在这场战争中,我们的队伍是最不要命的,完全自给自足,自己报销费用,总是冲在第一线,马革裹尸、刀头舌忝血,脑袋卡在裤腰带上,从来都是二话不说,说干就干,都这么显眼了,朝廷居然还能无视我们,真是让人憋屈。
按说,我们的关系搞得也是很不错的,我大哥走到哪里都一副萌眯眯的笑脸,甭管见了多大的领导,都敢于不要脸皮的装孙子,从不得罪人,为了暗示自己真的没有脸,能做到不漏痕迹的不要脸,能不要脸的自然和真切,我大哥都一直不洗脸,因为他一直告诉自己,我是没有脸的,都他娘的做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这帮当官儿的也不在朝廷里给说句好话呢?
朝廷不搭理我们,准备让我们白干,其他人也就罢了,最痛苦、最受不了的应该是我大哥了,他从小凌云壮志,而且自己还姓韩,怎么说也是当今皇帝的亲戚(虽然十八竿子也打不着),你好歹也得给个官儿做做呢吧?
不过,在这里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人家暂时不想搭理咱,咱也只能静静等待了。
我们安抚了一下群众的情绪,说朝廷总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朝廷如果抠门儿不给,我们也是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的。
从此,我们三人便整日饮酒度日,我大哥尤为能喝,尤为消沉,在岁月的侵蚀和酒精的麻痹中,我大哥的心志渐渐磨平,他渐渐的变得现实,变得对这个朝廷失去了信心。
日子照样过,窑子照样做,美人拥入怀,愁闷穿场落。
一日,我们三人都闷闷不乐,决定出去找点儿乐子。
今天是个特别的,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我们正在大街上闲逛,恰巧就碰到了朝中的巡抚大人张福回家探亲,我大哥眯着醉意朦胧的小眼,突然看到了张福的官轿,突然之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也睁大了,腰也挺直了,步子也不打滑了,立刻从醉鬼变成了一个精鬼,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合为一步,蹭的就窜到了张福的轿子前,弯膝就跪,跪下就磕头,磕头就如捣蒜,捣上了就不停了。
我和三弟愣在当地,被我大哥的迅速转变惊得合不拢嘴。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大哥说,张福听,我大哥表功,张福点头如鸡啄米,我大哥吐唾沫星子、洗鼻涕、抹眼泪儿,张福长吁短叹、吸氧喷二氧化碳……
总之,一句话,张福觉得我大哥是个人才,我们的事儿他都包了。
张福依依不舍的被我们送走了,再不舍您老也得赶快走啊,我们可是真的等不及了,眼看再不给官儿,就要坐吃山空了。
受了惊吓、感动和震撼的张福,回到朝中,见到了皇帝,就开始告状:“前段时间,白巾军造反,全都是因为朝中这些没了命根儿的死太监们心里变态,祸乱朝纲,把乌纱帽当商品卖(卖官鬻爵),不是自己的亲戚就不用,是自己的仇人就要想办法搞臭、搞死,这才导致天下大乱,陛下,今天应该把这帮废人都拖出去剁了,把脑袋割了挂起来示众,然后您再下一道诏书,布告天下,有功劳的人都应该重加赏赐,那么,天下必定太平了!”
幼稚幼稚,真是幼稚,冲动冲动太是冲动。
尽说些没用的,你不知道皇帝不爱妃子就爱太监,不爱美女就爱搞基吗?你这么言语重伤皇帝的相好们,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太监们只一句话就解决了张福:“张福这是忽悠圣上呢!”
皇帝大怒,命令打手们将张福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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