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廷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卓彦非也没有去取车,依然牵着她慢慢向前走,钟爱唯忍不住停下来问:“喂,你到底想带我去哪?”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卓彦非看着她淡淡一笑:“放心吧,我舍不得。”
钟爱唯一窒,被他的直白着实弄到无语,狠狠白他一眼才说:“你再不放手我就喊非礼了啊!”
“我无所谓!”某男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笑:“只怕明天的电视里会出现某记者当街被非礼的新闻,想必很精彩。”
“你无赖!”某女几乎要吐血,但看到对方清雅月兑俗的模样,一时拿他没辙,只得放低音量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就这样陪我走走吧。”卓彦非的声音听似慵懒,却让人无法拒绝:“嗯?”
钟爱唯叹口气:“那你先放手!”
卓彦非却答非所问地说:“你可以叫我彦非!”然后朝她笑笑,钟爱唯心中一动,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够笑得如此温柔迷人,却隐含威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对方已经扭过头,继续牵着她向前走。
秋天的夜来得特别早,才不到六点,天差不多全黑了,漫步街头,两人合拍的姿态形成一道养眼的风景,钟爱唯感觉他的手掌很大,可以把自己的手满满地包住,掌心温暖干燥,手心传递过来的力度霸道中带着几分柔软,使她烦燥的心情莫名地舒缓下来,甚至很快适应了这种恬静。
抬起头,发觉穿到一个里弄,庭院深深,曲径通幽,过往的路人也似乎变得闲适起来,时光在这里放慢了脚步,两人的身影重叠交错印在青石路上,静谧而和谐。
“和丰里?”钟爱唯小声嘀咕了一句,马上想起来,皇廷后面的背街处的确是这片区域。
卓彦非冲她笑笑:“看出来了?”
“当然了,我也是Y市人!”钟爱唯模了模手边略带沧桑感的墙砖说:“而且,前不久我们还来这做了个专访!”
“哦,怎么忘了你的职业!那你做向导吧!”卓彦非终于松开她,摊开手,绅士地做个了个“请”的姿式,钟爱唯白他一眼,当仁不让地走到前面。
“和丰里”修建于民国初期,是当时有身份地位之人群居之所,但是历经百年,却沦为Y市旧城区,几年前,政府准备将这片区域拆迁重修,却遭到大部分居民抵制,反复协商之下,最终决定让将该区以“整旧如旧”的办法加以保护,拓宽了街道,又增添了一些商铺,最终变成了眼前这片依稀带有殖民建筑风格的新城区,也是Y市有名的历史文化街区。
天已全黑,街区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给古老的建筑披上一件璀璨的外衣,两人的脚步同时停在一棵银杏树下面,一起抬头,看着枝桠繁密的树梢。
“知道这棵树的故事吗?”卓彦非瞧她一眼,轻轻抚模着树干,有点象老师考学生的意味。
钟爱唯却没有接腔,微眯起眼,盯着树干上一个明显的树洞,似乎若有所思。
卓彦非微微一笑,自顾自说起他所知道的这棵古树的历史。
据说这棵银杏树在这已有几百年树龄,清末的一次雷击将这颗古树一劈为二,然后它一直没有生长,人们都以为它已经枯死,只是当时兵荒马乱,也没人理会它。在树的附近住着一户人家,本来是很幸福的,但老公不幸染上赌瘾,家境日益败落,最后竟要卖妻还债,和这家人相邻的一名独居男子好心帮他们还清赌债,并劝说赌瘾老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那人居然说:“要我戒赌,除非枯树重生!”并将妻子抵给男人,从此人间蒸发。
此后,好心男人一直默默帮着那个女人,女人虽对他萌生好感,却碍于封建礼数,一直不敢有所行动,有一天,他们在树下相遇,女人说:“如果枯树重生,我就嫁给你!”也许是他们故事的感动上苍,第二年春天,枯死二十多年的古树居然抽出新芽,而后枝叶繁密,两人也在树下结成连理,并在树边开了一家小吃店,生意越做越红火……
“这棵树也告诉我们,有时候放手并不意味着失去,绝处也可以重生,你觉得呢?”卓彦非以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结束了他的讲述,意味深长地看着钟爱唯。
银杏树的树叶扇形对称,叶柄处又合二为一,酷似心形,寓意相爱的人结合为一,而这棵古树因为其百折不回、坚贞感人的爱情传说,一直受到情侣们青睐,最为奇妙的是,雷击后的银杏树,在树干上留下一个对穿的心形树洞,似乎暗喻着“心心相印”、“用心爱”之意,因此被尊为爱情神树。
钟爱唯没有回应他,犹记得,当她知道这个传说后曾要求丁浩宇带她来看这棵神树,但他当时正筹备公司,答允她有空再来,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手不由自主地模上那个心形树洞,心底又有种酸涩的情绪悄悄蔓延。
“把手给我!”卓彦非不知何时转到树的另一面,将手穿过树洞伸出来,递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