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齐思瑶调了班来到医院,在钟爱唯的坚持下,想到今天的确有些很重要的工作,卓彦非才明显不太放心地和她告别离开。
“哎,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齐思瑶坐在床头的椅子上问道,昨晚虽然来医院看过她,送了一些换洗衣物,但碍于卓彦非在场,有很多话没来得及细说。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看到一起车祸,又晕血了。”
“这次这么严重啊?跟医生说了没有?”
“还没呢,昨天彦非在场,我怕他担心没敢说,你知道他这人,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
“嘿,他这不是紧张你嘛!”闻言,齐思瑶不太自然地扯扯嘴角,提醒她道:“等会医生查房,你可一定要跟他们说说,问问有没有什么治疗办法,总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护士推着辆轮椅敲门进来,说今天还有几项检查,钟爱唯无语地和齐思瑶对视几眼,穿上搭在床角的外套,坚持自己走出去。
等做完好几项检查项目,已经差不多十来点钟了,慢慢走回病房,钟爱唯看到一个人坐在床前等她。
“回来了?”
听到动静,面向窗外的人回过头来,看清她的长相,钟爱唯有一丝丝的惊讶。
“是你?”
钟爱唯没有想到,坐在床头等她的居然会是卓彦非的姑姑,稍微想想也就释然了,卓家这么团结,就算卓姑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过来探病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记得当时在军区大队见到卓亚兰时,她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弄得她五心不定的,再次看到,她不由得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唯恐又给对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姑姑,您好!”她客气地走过去,唇角挑起最礼貌的笑容。
“嗯。”卓亚兰点点头,目光在她身侧的齐思瑶身上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她脸上,也浮上一个淡淡的笑:“听说你住院了,大家都要来看你,我把他们拦住了,先来作个代表……”
“姑姑,我没事的,这几天就要出院,请大家都不用为我担心。”
卓亚兰点点头问道:“彦非呢?”
“我没事,让他先去上班了。”
“哦!”卓亚兰抬眼瞅着她额头的纱布,起身将她扶到床头坐下,问道:“怎么伤着头了?严重吗?”
“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
卓亚兰又点点头,目光转到呆呆立在一旁的齐思瑶身上,淡淡问了句:“这位是?”
“阿姨,你好!我是小唯的室友,我叫齐思瑶。”
“嗯,小齐,我突然想喝点饮料,可以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吗?”
齐思瑶赶紧点头:“没问题。”
看到对方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她笑着拒绝道:“不用了阿姨,这点钱我还付得起。”
知道对方是借故支开她,知趣地走出病房,将房门轻轻带上。
“姑姑,您今天来,还有什么事吗?”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卓亚兰身上那种无形的军威,弄得钟爱唯特别压抑,似乎比面对自己正牌婆婆还要紧张几分,不过,当她日后无意中听卓彦非提起卓亚兰的外号时,才明白她是本性如此,不是特意针对她的。
“小唯……”卓亚兰叫了她一声,沉吟着,似乎在考虑措词,过了一会才说道:“你和彦非的事我都听说了,姑姑也很高兴你能和我们成为一家人,但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得让你提前知道。”
闻言,钟爱唯露出疑惑的表情,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不过卓亚兰又停住了,看着坐在床沿的钟爱唯,认真地瞅了她几眼,眼睛眯起来,思绪似乎渐渐迷离。
“姑姑?”钟爱唯忍不住小声催促了一声,被她的欲言又止勾得相当好奇,可是隐隐的,心底又有些忐忑,想不出她会说些什么,只是被她的凝重所感染,呼吸也谨慎起来。
“你和你妈妈真得长得很象。”卓亚兰望着她,突然冒出一句。
“您认识我妈妈?”钟爱唯失声叫道。
卓亚兰没有说什么,低头从放在膝盖上的提包中翻了一下,抽出一张四方形的小照片递给她。
钟爱唯奇怪地举起照片,看清上面的两个人,嘴巴一下张得老大。
照片微微有些泛黄,看得出年代有些久远,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并肩站在一起,看上去都只二十来岁的年纪,男人嘴唇紧紧抿着,眼底似乎微含笑意,女人则挑起嘴角,笑得很开心,两人靠得很紧,虽然没有其他亲昵的动作,但眉眼间传递的信息,让人一见就知道他们是一对小情侣。
但是,最让钟爱唯吃惊的是,这照片上的女人活月兑月兑和她有七八成相似,那种熟悉感让她一下就猜出来,这是母亲钟雪茵!在那张年轻充满活力的脸庞上,挂着曾在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笑魇,比起母亲墓碑上的笑容,更显得开朗明媚很多。
“这张照片哪来的?”钟爱唯的小手慢慢颤抖起来,也许是怕她触景生情,家中有关母亲的照片都被岑正然藏起来,所以这算是她见过的第二张关于母亲的影像资料。
卓亚兰没有回答,只是瞅着她,看到她情绪渐渐激动,暗叹一口气,伸手从她手中取回照片说道:“看完了吧?”
“姑姑,您怎么会有这张照片?”钟爱唯一怔,本能地想把照片抢回来,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稍微冷静了一点问道,然后她又想起另外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虽然她刚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母亲身上,但仔细想想,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并不是父亲岑正然,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另一个目的!”卓亚兰严肃地望着她,口气说不出的认真:“小唯,下面我说出来的话你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但你必须相信这个事实——其实,你并不是你父亲亲生的,你的亲生父亲是照片上这个男人,他也就是你现在的姑父,邓英鹏!”
石破天惊的一个真相,震得钟爱唯瞪大眼,微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想不通这层关系,如果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卓彦非的姑父,那她和卓彦非又是什么关系?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姑姑现在告诉她这个事实,是想让她认祖归宗还是想拆散他们?
想到后来她竟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怨了岑正然那么多年,但突然有人跑来说,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心底却没有丝毫的高兴,有的只有满满的震撼和怀疑!
隐隐地头又晕起来,月复部也翻江倒海地搅痛,她摇摇晃晃地扶住床头柜,脸色惨白。
“小唯,你没事吧?”卓亚兰敏捷地扶住她,看向她的眼神,竟藏着几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关心。
“我没事!”她模住月复部,向床头靠了靠,虚弱地说道:“头有点晕,过一会就会好。”
卓亚兰赶紧将她扶到床头靠着,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坐到床沿上,叹了口气说:“你的心情我明白……也许是我错了,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你还是先养病,有空把我的话好好消化一下,姑姑下次再来看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她拎起提包准备走,钟爱唯不顾形象地扯住她大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我妈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亲生爸爸会抛下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为什么你们不早点告诉我,瞒着我这么多年!”
看到她情绪有点失控,卓亚兰又在床头坐下来,看着她说道:“小唯,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且,这件事并不是我们不想早点告诉你,而是这么多年来,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你。”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就装成不认识我,当什么事都没生,不行吗?”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钟爱唯震惊地望着她:“姑姑,你现在是想反对我和彦非在一起吗?”
设身处地地为对方想想,假使自己的老公突然在外面冒出来个私生女,她同样也会很气愤,连带恨上那个女孩。
“如果我反对,你们能分开吗?”卓亚兰淡淡问道。
闻言,钟爱唯的表情变得相当难看,按在月复部的手不自觉地垂下来,拽紧被角:“不会,我怎么样也不会离开彦非!”
卓亚兰点点头,直接陈述道:“既然如此,你只有试着接受眼前的事实。”
钟爱唯瞪着她,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是让自己承认邓英鹏的存在。
难道这才是她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卓亚兰也沉默是金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出她的真实意图。
就这样面对面对峙了几秒钟,齐思瑶拎着一袋饮料从外面走进来,似乎没留意到病房内紧张的气氛,笑眯眯地将塑料袋搁到床头柜上,将里面的饮料拿出几瓶说道:“阿姨,刚才忘记问您的口味了,所以我每种饮料都买了一瓶,您看喜欢喝哪种?”
“谢谢你!”卓亚兰随手从她手中接过一瓶橙汁说道:“就这吧,我也准备回去了,麻烦你费心照顾一下小唯。”
“没问题,我会的。”
“嗯。”卓亚兰从床边站起来,瞅了眼钟爱唯,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唯,你安心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姑姑以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钟爱唯怔怔地看着她,脸色苍白地咬咬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走出病房,卓亚兰从提包里模出手机,翻到卓彦非的号码,听到对方喂了一声,直接了当地说道:“彦非,我现在在医院,小唯的身世我已经告诉她了,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掐断电话。
“喂,姑姑……”电话那头的卓彦非想多问一下小唯现在的情形,却听到里面单调的嘟嘟声。
他拧起眉心,不知是该夸姑姑做事雷厉风行还是该怨她鲁莽,总之是被她搞得措手不及。
想到小唯现在的状况,一向处变不惊的心境似乎拧成一团。
“下面,是宗地编号xxx,位于城北开区21—18号地块,规划面积93057平米……”刚回过神来,听到面前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起拍价每平米688元,每次加价10元/平米,下面请各位举牌!”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很重要的土拍会,他几乎就要立刻赶回医院了。
似乎不经意地瞥了眼相隔不远的卓彦非,聂远举起手中的号牌。
“68号,第一次举牌!”
每次举手,意味着近10万平米的地段每平米加价十元,折合人民币100万左右,可谓一掷千金。
但是,聂远和卓彦非都明白,这次的竞价事关重要,不仅关乎企业的展,更关乎男人的颜面,所以普通一次土地拍卖,惊动两位大公司总裁亲自上阵。
卓彦非定下心神,淡淡地回了他一眼,也举起手中号牌。
“56号,第二次举牌。”
在拍卖师的报价声中,这块地皮的竞价到达白热化,价格火速攀升,最后,其他公司纷纷弃权,只剩下卓伦地产和远达建设两家公司在苦苦争夺。
“68号,第100次举牌!”
在拍卖师逐渐提高的声调中,拍卖现场已经有人交头接耳起来,因为这样换算下来,本来7个亿左右的地段,已被他们抬高了1亿多,而且看情形,两人都没有任何收手的迹象。
能坐到这里的都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每块地皮的底价在哪,超过八千万,有很多人已经觉得不值了。
但继续举牌的两个人,想法自然和他们不一样。
“10亿。”卓彦非直接报出价格。
聂远瞅他一眼,也沉着地叫道:“10亿1千万。”
“12亿!”
“12亿1千万!”
聂远似乎打定主意,每次喊价都要高过他一点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俩是在掐架。
端坐一旁的宋柯也有些忍不住地小声提醒道:“卓少,财务部作过预算,这块地的市价不宜超过15亿。”
卓彦非点点头,然后抬起手,直接喊出最新报价:“15亿!”
“15亿1千万!”
下面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不少同行都用相当不理解的目光看着两人,还有人直接摇着头表示出心中想法。
这个价位都可以在市中心买下同等面积的黄金地段了,何苦去争那种老城区,就算拿下来也变成一块鸡肋,难不成那块地皮下埋了宝藏?
“20亿!”卓彦非再次加码。
聂远不阴不阳地跟下去:“20亿1千万!”
坐在他身边的助理舒毅也皱眉提醒了一句:“聂总,我们美国那边的公司结束得匆忙,房地产这一行又不是很熟,我怕开始得太急,公司的头寸周转不过来……”
聂远嗯了一声,淡淡瞥他一眼说道:“我知道!”然后听到卓彦非接着喊价:“25亿!”
“25亿一千万!”他不动声色地加码。
卓彦非瞄他一眼,再次举起手说道:“35亿!”
现场嗡嗡声越来越大,舒毅有些着急地说道:“聂总,不能跟!”
聂远当然也明白,这个价位的确大大超出预期,停下来犹豫了一会。
拍卖师在台上报价:“35亿,有没有高过这个报价的?没有的话就以这个价格成交了,35亿第一次……”
卓彦非似笑非笑地瞧了眼聂远,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资金的事我来想办法!”
聂远迅速和舒毅说了一句,举起手说道:“35亿1千万!”喊完价沉着地迎上卓彦非的目光,神态中是满满的自信。
卓彦非嘴角擒起一抹笑,瞅着聂远,没有继续出价,看神色似乎也有些犹豫。
聂远冲他挑挑眉,脸上写满挑衅。
“35亿1千万,有没有更高的报价?”主持人看着两人问道。
“卓少,怎么不加了?不管你出什么价,这块地我势在必得。”
“你就不怕这块饼太大,最后把你撑死?”
“我吃得下去,自然消化得掉。”
两人暗中斗嘴的时候,主持人在做着最后确认:
“35亿1千万,第一次。”
“35亿1千万,第二次……”
“35亿1千万,第三次!”
“成交!”
聂远嘴角挑出胜利的笑容:“卓少,承让了。”
“不客气!”卓彦非也笑笑,大度地起身和他握握手:“恭喜你如愿以偿。”
聂远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我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
“呵,那我们拭目以待,看聂少如何大展鸿图。”卓彦非说完,和身边的宋柯交代了几句,起身向拍卖厅外走去。
不管聂远实力有多雄厚,一口气拿出几十亿分别置下北区的几块地段,肯定会元气大伤,而且这两块地皮几乎都是在做赔本生意,所以他也乐意作这个顺风人情,好好送他一程,如果不是因为惦记着其他事情,他也许还会再陪他多玩一会,让他很久都没有能力再来滋事。
卓彦非的匆匆离场,被聂远理解成落荒而逃,虽然这次是极大地超出了预算,但能扬眉吐气地赢到对方,他觉得超值。
“让精算师算一算,将北区这几段地皮做一个风险评估报告呈上来。”签署件前,他小声向助理吩咐了几句。
舒毅点着头,起身去办理拍卖地段的交收事宜。
不经意地瞥了眼卓彦非刚才坐过的位置,聂远突然有些挂念,不知小唯现在在做什么呢?
掏出手机,他按下钟爱唯的号码……
——《名门小妻》花卷儿——
卓彦非匆匆赶到医院时,钟爱唯正躺在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乌黑的长散乱在枕头上,显得脸色惨白得厉害。
“小爱!”他轻轻过去叫了一声,她这样子让他很是心疼。
看见他的出现,钟爱唯茫然的眼底似乎亮了一下,欠欠身体,想从床上爬起来。
“卓少,你终于来了!”一旁的齐思瑶也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说道:“小唯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无精打采的,我问她什么都不肯说。”
“麻烦你了,这里交给我吧。”卓彦非客气地说道,扭头按住钟爱唯:“小爱,好好躺着,别起来。”
“哦,我想起还有些事,要不就先走了。”齐思瑶眨眨眼,知趣地告辞离开。
“怎么了?”将齐思瑶送出病房,带上房门,卓彦非见钟爱唯还是从床上撑起身,只得过去扶住她,让她靠在床头坐好,替她拂开散落在脸颊的丝,柔声问道。
“彦非,你知道今天姑姑来找我的事了吧?”见他突然回来,钟爱唯隐隐猜到了几分,开门见山地问。
卓彦非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了她为什么来找我?”
卓彦非似乎有些无奈地叫了她一声:“老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件事了?”钟爱唯不为所动地打断他,本来苍白的脸色因为某种激动微微泛红,想到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世,却故意瞒着,突然就毫无理智地迁怒于他:“你为什么不立即告诉我?一定要我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你知不知道,要别人的老婆亲自跑来通知我,我是个野种,是我妈妈和他男人偷偷生下来的,让我心里多么难受?”
“老婆,不是这样的……”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卓彦非上前抱住她,坐在床沿,将她的小脑袋搂在自己怀里,抚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慰:“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绝对不是野种,你应该相信你妈妈,而且,不管你的身份怎么变,你在我心目中,都是我最疼最爱的老婆,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吗?”钟爱唯无力地倒在他怀中,泄完心中的郁气,她突然感觉精疲力竭,此时此刻,她已提不起劲怪任何人,突然现,自己最在乎的,还是现在这个新的身份,会不会让她失去最在乎的东西。
原来刚才所有的隐忧,都只是为了这一个原因。
“傻丫头,为什么这样想,难道你要甩了我?”卓彦非嘴角挑起浅笑,捋捋她略显凌乱的长打趣道。
“如果我真是你姑父的孩子,我们不就是表兄妹,近亲结婚可是违法的。”
“人家贾宝玉还偏要娶林妹妹呢,亲上加亲多好啊。”
“卓彦非,人家好好地和你说心事,你总是没个正经!”钟爱唯从他怀里钻出来,恶狠狠地拍拍他胸膛,又愤怒了。
“好,又是为夫错了,现在我很严肃,很认真,很正经的向夫人保证,我们的婚姻是合理、合情、合法的,无任何违悖伦常礼教或者不合情理的地方,你满意了,夫人?”
“我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绝对没有!”卓彦非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不过想了几秒,突然又垂下来:“呀,好象真的有一点不对……”
闻言,钟爱唯本已松懈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衬衫,大气也不敢出地瞧着他:“哪里不对,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是吗?”
卓彦非清亮的眼底突然浮上一抹笑意,捧起她的小脸,在她脸颊重重亲了一口:“傻丫头,不和你在一起那岂非要让我打光棍?别忘了,为夫都被你盖了章了,没人再敢要了。”
“讨厌!”钟爱唯佯装捶着他,却被对方重新托起小脸,送上一个几乎要窒息的长吻。
“唔……”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刚才烦燥不安的心境变得无比祥和,钟爱唯也伸出手臂圈紧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感受他的真实。
这种怀抱,好温暖。
这种呵护,好甜蜜。
能够拥有他……真好!
“呯!”
两人互相依偎的时候,病房的门冷不防地被人推开,仿佛挟来一阵凌厉的冷风,病房的空气瞬间凝固下来。
钟爱唯抬起眼睑,看到聂远冷冷站在门边,高大笔挺的身姿衬着暗淡的门板,显得有些僵硬,线条紧绷的脸上毫无温度。
“远哥!”她失声叫出来,下意识地推了手边的人一把:“你怎么来了?”
卓彦非眼光暗了暗,在床头坐直身体,手中加劲,把钟爱唯搂得更紧。
聂远在门口沉默了几秒,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成团,深深呼吸了好几秒,才压抑住想k人的冲动,虽说对眼前这种场景有过心理准备,也说过不会介意,但实际看到,却是另一种光景,那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妒意,在他胸口盘旋冲击,让他胸怀激荡不能自已。
钟爱唯叫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什么,尴尬地抿住小嘴,卓彦非也不说话,唇角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瞅着他,似乎要偿还刚才拍卖会上的失利,眼光中隐含挑衅。
三个人面对面僵持了片刻,眼光碰撞中有小火苗簇簇跳跃,最后还是卓彦非打破僵局,清浅一笑,看着聂远说道:“聂少,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既然找到这,你不想进来坐坐吗?”
钟爱唯也反应过来似地推了他一把,在床头坐直,勉强笑道:“远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聂远扯扯嘴角,装作没事般走进病房,温和地说道:“哦,刚才我打电话找你,一个女孩接的电话,告诉我你住院了,所以我立马赶来了。”
闻言,钟爱唯点点头,心想估计是她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被齐思瑶接了电话,不小心告诉对方了。
“小唯,为什么会住院?”聂远绕过卓彦非走到床的另一边,故意忽视对面虎视眈眈的某男,只看着她问道:“你的头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意外!”钟爱唯不自然地模模额头的纱布,瞅着病房墙角的小沙说道:“远哥,你坐啊。”
聂远点点头,却没有依言坐到沙上,将病床上的薄被稍微捋了捋,也一**坐到床的另一边,重新和某卓形成对峙的局势。
病房的空气又微妙地升温。
“小唯,你什么时候住院的,怎么也不及时通知我?”聂远责怪了一句,伸出手探向她额头,似乎想扳起她的小脑袋仔细察看伤势:“让远哥看看。”
钟爱唯眼睛都直了,敏感地察觉到脸的另一侧投来警诫的目光,火辣辣地,烤得她半边身子都似乎要着火了,本能地缩紧脖子说道:“不用了……哎哟,头好晕!”
急中生智,她就势往下一躺,掀起被子扯到身上,苦着小脸,左右瞅了几眼身旁的两个男人:“我好困,想睡会。”
“我陪你!”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互相不爽地瞪了对方几眼。
“聂少,我是小爱的老公,陪睡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外人了吧。”
“小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习惯我最懂,也不放心随便把她交给别人。”
“聂少,什么事都有习惯的一天,有很多事实不是你愿意与否就能改变的。”
“卓少,我只听说过有志者事竟成,能否改变也不是你能说得算的……”
“哎哟……”看到两人又开始交火,钟爱唯苦恼地捂住头,在床上哀叹:“你们这样吵下去,我怎么睡得着嘛,头疼死了!”
“老婆,疼得很厉害吗?”卓彦非伸出手掌在她额头上揉捏着,特意显摆地说道:“乖啊,忍一下,老公帮你揉揉。”
聂远的眼光似乎要喷出岩浆来,看到某男整个身体都倾在钟爱唯面前,几乎将他挤到一角,抿抿嘴欠起身体,长臂一伸摁亮床前的呼唤铃,鄙夷地说道:“卓少,麻烦拿开你的爪子,这种专业事情,还是请专业人士来做比较好。”
仿佛配合他的解说,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走进病房问道:“1床,是你们在按铃吗?”
“是啊,护士小姐,病人头疼得厉害,你看能否想法帮帮她?”
“这样啊,要不我去叫程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看到护士准备出去叫人,钟爱唯赶紧拦住她:“刘护士,我的头疼是一阵阵的,现在好象又好了,不用麻烦程医生了。”
护士闻言点点头,有些不太放心地说了句:“那你如果再不舒服了,记得按铃叫我,不行,我还是去和程医生说一声……”
看着护士风风火火地又跑出去,钟爱唯有些不高兴地从床头坐起来,瞪着两个大男人说:“好了,你们闹够了没有啊,加起来都几十岁的人了,做起事来还这么幼稚,我全好了,不用人陪,你们俩都回去吧。”
“老婆,我可是你老公!”卓彦非不满地抗议。
钟爱唯滞了一下,她其实也没想过要赶卓彦非走,只是形势逼人,不得不摆出个姿态,以两人针锋相对的架式来看,留下任何一个人都没法月兑困。
“老公,我有些饿了,想吃蛋挞。”她抬起头说道,暗中向对方使了个眼色:“我想吃路口第二家的葡记蛋挞,经常有人排队的那家,别买错了。”
听见她的称呼,聂远脸色沉了沉,表情相当难看。
“远哥,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没事的,而且彦非会好好照顾我,你不用担心我。”
明显亲疏有别的口气,让聂远深沉的眸光又黯淡了许多。
“那好吧,远哥改天再来看你。”他想了想说道,语气隐隐有些无力。
“彦非,要不你帮我送送远哥吧,记住,远哥是我最亲、最疼我的好大哥,不准对他没礼貌哦。”
她特意强调的几个字眼,让聂远心底一阵阵刺痛,不自觉地蹙紧眉,没有再说什么。
“遵命,夫人!”卓彦非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不过眼睛却越来越亮,隐含笑意地瞥了她一眼,唇角满满的都是开心。
“肚子好饿,不要耽搁太久啊!”钟爱唯又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病房,长嘘一口大气。
这两个大男人,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小心眼起来还真和无知妇孺差不多。
真让人受不了。
都沉默是金地走出住院部长廓,聂远停下脚步,看着卓彦非说道:“卓少,就到这吧,我想你也不太乐意见到我。”
“小爱的吩咐,再不乐意我也会去做的。”卓彦非冷冷挖苦他一句,也就想不通了,平时他也算是个波澜不惊的人,怎么最近越来越反常了,做出不少有违水准的表现呢。
聂远也态度相当反感地瞪着他:“我和你一样!我不想让她为难才不和你计较,但不表示我就会轻易放弃她。”
“随你便,我还要赶着给小爱买蛋挞,不送了!”说完,卓彦非不再看对方一眼,扭身向另一条小路走去。
瞪着那抹颀长优的身影足足有好几秒,聂远才不爽地调转方向,向医院的停车场走去。
虽然非常相当地不甘心,他不得不承认——
卓彦非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还要优秀完美得多,是他绝对不容忽视的劲敌。
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放手……
如果对方是这个男人……
他,也许会很放心。
——《名门小妻》花卷儿——
看到沉着俊脸的卓彦非从病房门口冒出来,早已斜倚在床头,一副翘以待模样的钟爱唯笑嘻嘻地腻声问道:“老公,你回来了?”
“嗯。”
“点心买回来了吗?”
“嗯。”
“还挺快的,没人排队啊?”
“嗯。”
卓彦非径自将散着香气的纸盒放到床头柜上,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口气很冷漠。
钟爱唯有些不淡定了,掀开被子就从床上翻身坐起身,半跪在床头瞅着他:“老公,不高兴啊?”
“嗯!”
还是那副冰冷的口吻,抬起头,他多加了几个字:“快吃吧。”
钟爱唯泄气地矮子,依旧屈膝跪在床头,双肘撑着柜子,闷闷地望着他,小脸满是委屈:“不吃了。”
“你不是饿了吗?”卓彦非疑惑地瞅她几眼,对上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立刻猜到她的小心思,板起脸托起一个蛋挞,剥开底座的锡纸递到她嘴边,“张嘴!”
钟爱唯极其勉强地尝了一小口,瘪瘪小嘴埋怨:“老公,你是不是在路口第二家买的,味道不对呢。”
“怎么不对了?”闻言,卓彦非立刻将手中的蛋挞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担心是否变质了,嚼了几下皱眉说:“挺好的啊。”
“老公,你没吃出来吗?很大一股酸味呢。”钟爱唯嘻皮笑脸地瞅着他说道,也许是因为心情好多了,本来苍白的脸色开始有了几分红润,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摇头晃脑的,娇俏可爱,卓彦非本来想装出几分严肃的,被她这副小模样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继续保持冷漠,他不动声色地又咬了一口蛋挞,细细品尝了一番,皱起眉说:“似乎真的有问题,我肚子都好象有些疼了。”
“老公,你又想骗我!”钟爱唯不相信地哼了一声,但是看到对方越来越阴沉的神色,不放心地小声问道:“真的不舒服?”
卓彦非不理她,只是皱着轩眉,俊脸似乎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钟爱唯慌张起来,拈起一个蛋挞就往嘴里塞:“我也尝尝。”
吧唧了几下小嘴,她的确没感觉什么异常,小手很自然地放到对方的月复部揉了几下,抬头问道:“真的很疼啊?”
她的小手软软的柔柔的,被她模过的地方麻酥酥的,卓彦非身体一颤,似乎某种热情从月复部直线上升。
这个小丫头,真是让他着了魔了。
他慌忙捉住对方的小手,将它缓缓向上移,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是的,很疼。”
“这里疼啊?”钟爱唯奇怪地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立刻明白过来。
这只月复黑狼,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还是变相地借题挥聂远来探病那件事。
心里疼,她会真的让他知道什么叫心疼!
钟爱唯相当诚恳地垂下眼睑说道:“老公,对不起。”
“嗯?”
“我不知道远哥会来探病,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不开心的。”
“嗯!”
卓彦非又恢复成非常委屈的冷淡,不过依旧捉着她的小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我真的和他没什么,老公,你相信我。”
“嗯。”
“如果你介意,我以后会尽量避免和他来往,但是老公,远哥和我认识这么多年,我不可能完全做得到不再见他,如果你不高兴,以后和他见面我会尽量带上你,可以吗?”
“你把老公当成挡箭牌呀?”卓彦非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要老公参观你和老相好幽会么?”
“卓彦非,怎么说话呢!”钟爱唯恨恨地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他一下:“你不想去,我才不稀罕带你呢!”
卓彦非脸色变了变,将她两只小手一起捉住,蛮横地说道:“不准去,我以老公的身份命令你,不准再和那个男人见面。”
“凭什么,你无权干涉我的社交自由。”
“怎么无权,如果你的社交自由影响到我行使老公的合法权利,我绝对管得了。”
“你霸道!”
“霸道是男人的魅力!”
“你专制!”
“专制是老公的权利!”
“你……”
对付这种厚脸皮,钟爱唯也没辙了,气鼓鼓地想抽出小手,可是卓彦非牢牢捉住她问道:“记住了么?”
“记不住!”钟爱唯气愤地甩着手:“放开我。”
“不放,直到你说记住了为止!”
“哎哟!”见无法月兑身,钟爱唯苦起小脸求饶:“老公,我难受。”
这一招还真是百试百灵,卓彦非赶紧松开她的手腕问道:“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
“那赶紧躺床上去,我去叫医生。”
这说话的功夫,钟爱唯差不多已经站到床下了,卓彦非将她打横抱起,准备往床头放,钟爱唯顺势勾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紧张的俊脸,刚才的一丝不快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公……”她手底加了把劲,探起大半个身体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卓彦非一愣,随即不自然地侧开头:“怎么可能!”
“呵……”钟爱唯笑着将手贴到他心口,伸出指尖轻轻在上面画着圈:“这里还疼么?”
卓彦非面色变了变,赶紧松手将她搁到床上,伸手拉着薄被,板起脸训道:“小丫头,又装病骗我,你小时候没听大人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你不是就是狼吗?”钟爱唯又笑嘻嘻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蹭到他身上撒着娇:“见过你这个宇宙无敌超级大恶狼,还怕什么狼吗?”
“傻丫头,社会上真正的狼多得很,专门吃你这种无知善良的小红帽。”卓彦非无奈地伸出手将她搂到怀中,手指穿过她柔顺的长,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
“有老公在,我不怕!”
“那同意听老公的话了?”
“嗯。”
“不使小性子了?”
“嗯!一切行动服从老公领导的指挥。”
“好,那领导命令你将桌上的蛋挞消灭光,然后乖乖躺床上休息。”
“遵命!”
钟爱唯听话地弯下腰,拿起桌上的蛋挞放在嘴中,吧唧着小嘴说道:“嗯,真好吃,怎么我老公买的东西,吃起来特别香甜呢。”
卓彦非微笑着坐到她身边,宠溺地揉揉她:“小馋猫。”
“小馋猫喂大恶狼吃东西好不好?”钟爱唯托着啃了一口的蛋挞递到他嘴边:“张嘴。”
卓彦非笑着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
“甜吗?”
“嗯。”
“没有坏吧?”
“嗯。”
“卓彦非,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呢?”钟爱唯毫无征兆地瞪起眼。
卓彦非一惊,满头黑线地看着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夫人,我错了!”
“还骗我说你的心疼,给我看看……这回让你真的疼个够!”钟爱唯奸笑着伸出小魔爪。
“夫人,为夫不敢了!”
卓彦非躲避着,虚掩的病房门里传出阵阵压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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